“怎么了?”裴宥山问。 陈正钧漆黑的眸深深凝望着他,目光是不同于往日的意蕴深长。陈正钧道:“你帮我煮一碗面吧。” 陈正钧是馋他的面了? 没等到裴宥山回答,陈正钧以为他不答应,又补充一句:“这是之前的条件。” 条件? 哦,是教他绣箭囊时,陈正钧说的条件。好几天过去了,他都忘了。 没想到陈正钧的条件还挺简单。 裴宥山问他:“还是葱花面吗?” “都行。”陈正钧说。 做饭的人最怕别人说都行,但对方是陈正钧,裴宥山就当他是默认了,煮好面端过去:“不够的话我再去煮。” 陈正钧摇摇头。裴宥山不知道他摇头是什么意思,坐在他对面小口小口地吃馒头。他吃相很好看,也许跟在陈淮疆身边久了,捧着馒头也透着一股斯文。 陈正钧知道自己最近很奇怪。 从他到京城那一天,遇到裴宥山后,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他的视线总跟在裴宥山身上,会注意到他笑,注意到他难过,注意到他喜欢吃什么,注意到他想学绣箭囊时,委屈巴巴的,像小仓鼠似的的表情。 也许再更早之前,还在容城之时,他就开始注视着裴宥山了。 明明只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葱花面,裴宥山煮出来的,似乎也和别人煮的不一样。 陈正钧沉默地吃完一整碗面,把碗放在水池,说:“很好吃。” “谢谢。”裴宥山受宠若惊道。他还是第一次从陈正钧口中听到对他的夸奖呢。 陈正钧移开视线,仿佛被他的表情灼痛了双眼:“我回去了。” “殿下再见。”裴宥山冲他挥挥手,模样乖乖的,陈正钧却没有回头。 他在心里道,容城见。 很快到了正月十五,各地藩王启程回封地的日子。一大早萧王府的马车便准备好要出发,陈淮疆和裴宥山去送他们先行离开。 相处一个月,现下萧锦屏要回南部了,陈淮疆还挺舍不得的。摒弃掉那点小心思,他挺喜欢这个与自己大不相同的表姐,他最羡慕萧锦屏这样活泼又热情的人,是他没有的样子。 萧锦屏表现得比他俩还舍不得,直到萧王爷催了,才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在他们之后,其他南部藩王的车队也收拾好行装,准备启程。 很快,也要轮到他们的马车了。 裴宥山早就收拾好了东西。他们带来的不多,但在京城一个月买了不少东西,加上陛下的赏赐,行李竟比来时多了一倍。 正要上马车时,有人拦住了他们。 “等等!” 云婕竟然来了。 她不再像前几日那样躲躲藏藏的,光明正大地站在陈淮疆面前:“陈淮疆。” 她的语调平稳而冷静,再不复之前的乞求姿态。 “我很快说完。”见已经有人发现她,云婕伸出一只手,示意陈淮疆安静,“你的话,我已经带给太子哥哥了。” 陈淮疆挑眉。 “我可以等。”云婕说着,递给陈淮疆一盏小灯。这东西不稀奇,每年元宵灯会,都有年轻男女一起放灯互诉衷肠。她送给陈淮疆花灯,其中的意味也不言而喻:“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比起我,你也没有更好的世子妃人选不是吗?这个给你,我们后会后期。” “不必了。”陈淮疆没有收她的灯,温声道,“不要轻易送男子花灯。云小姐,你值得更好的人。” 云婕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好。” 说完,她掀起长裙翻身上马,动作利落,策马向来时的方向奔驰而去。陈淮疆这才发现,她居然是骑马来的。 “云小姐会骑马,好厉害。”裴宥山走过来。 “伢伢吃醋了?”陈淮疆敏锐地注意到裴宥山眸中一闪而逝的羡慕。 “没有。”裴宥山飞了他一眼。 临走之际,陈淮疆拉着他上了后一辆马车。裴宥山不解:“世子爷不应该和王爷乘一辆车吗?” “父王和母妃回容城,我们直接去莲洲。”陈淮疆道。
第25章 (25)去莲洲 莲洲?裴宥山才想起来,年前穆王提过,要陈淮疆去莲洲历练。不知是什么事如此紧迫,连王府都不回了。 柏康扶着陈淮疆上了马车,刚坐稳,穆王突然打开车门叫他:“淮儿。” “父王有何吩咐?”陈淮疆低下头。 “此去莲洲万事小心。”穆王交代完,语气微微柔和,“到二月二,就满十八了吧?” 陈淮疆点头。 “这次生辰不能陪你过了。切记身体要紧。”像每个担心孩子的父亲一样,穆王絮絮叨叨叮嘱完,陈淮疆刚要笑,他语气一转,怒斥道:“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身体要紧,我是认真的。记住了吗?” 知子莫若父,穆王见陈淮疆低头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这孩子,明明怕他,还总是敷衍他。 陈淮疆尴尬一笑,道:“儿子会记得的。” 穆王和穆王妃的马车由原路返回容城。而陈淮疆他们则乘另一辆车,依旧是柏康驾车,一路南下。因他们是秘密出行,大多行李都由上穆王妃带了回去。待车驶离城门,陈淮疆不知从哪变出来一盏纸灯来:“伢伢,你看。” “哪来的花灯?”裴宥山接过纸灯,他不记得陈淮疆买过花灯啊。 “偷偷买的,给你一个惊喜。”陈淮疆拉上车帘将灯点燃,一片昏暗之中,花灯中光芒并不刺眼,却格外闪烁,“好看吗?” “好看。”裴宥山清澈的双眸被烛火染成温暖的黄色。 “莲洲路远,我们不能下车去放灯了。”陈淮疆说着,双手握住裴宥山的手,“伢伢,我们一起许个愿吧。” 裴宥山闭上眼。 他的愿望一直很简单,希望成衣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希望能早点离开王府,希望陈淮疆能变得健康。 今年还要加上一条,希望陈淮疆别喜欢他了。 “希望伢伢能喜欢我,和我在一起。”陈淮疆小声说。 车上就他们两人,他小声说,不就相当于故意说给裴宥山听的?裴宥山的脸瞬间红成桃子,试图装傻:“你说什么?” “我想伢伢和我在一起。”陈淮疆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藏在更深处的,却是直白的爱和占有欲,“这盏灯送给你,你愿意收下吗?” 裴宥山不敢看他的眼睛。陈淮疆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呢?陈淮疆应该温柔的,含蓄的,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感情呢? 他看错了,一定是他看错了。 “我不要。”裴宥山小声说。 陈淮疆脸上的笑顷刻间消失。裴宥山装没看见,陈淮疆也没有再提,默默把花灯熄灭收了起来:“伢伢许的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见陈淮疆转移话题,裴宥山松了口气。 开了春路也好走,不过三日,他们便抵达莲洲,来城门口接他们的居然是陈月升。裴宥山这才知道,今年陈月升没有随礼亲王,原是在年前就来莲洲帮陛下治莲洲雨涝一事。 进城前裴宥山没关注外面的情形,天又黑,还是听陈月升提过才知道自年底雨涝后,莲洲城外排水不善,大面积村庄已被淹没。莲洲附近又临近山地,他这一个月,都忙着疏散灾民、抢收疏浚。 裴宥山听着却觉得不对劲。他不懂政事,但莲洲雨涝情势危急,穆王和陈淮疆显然早就得到了消息,怎么年后才来莲洲?而且治雨涝,为何让他们秘密出行? 裴宥山想了半天,想不通,索性继续听陈月升说灾民的近况。夜幕将近,莲洲知府柳衡信热情地接待他们到府上。用过晚饭,知府又介绍了莲洲目前的情况。 陈月升对莲洲近况了如指掌,懒懒地倚在角落笑而不语。他的注意力不集中,视线涣散,虚虚地盯着窗外。隔着糊窗纸,两道剪影凑在一起,正是一块说话的裴宥山和芙蕖。 一个多月不见,裴宥山身上出现了小小的变化。 是什么呢? 芙蕖也是一个月前就随陈月升来莲洲了。听完裴宥山的问题,芙蕖说:“莲洲的事从去年夏天就有苗头了,陛下不止派了我家世子爷和你们世子,还有京城的官员呢。” “陛下夏天就能预测雨涝?”裴宥山惊了。芙蕖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又做贼似的四处看看,捂着嘴小声说:“是莲洲知府的事。莲洲知府有谋反之嫌,陛下早有怀疑,才派我家世子来的。” 莲洲知府,不就是屋里那位?裴宥山瞠目结舌:“那你们一直住在知府府上吗?”知府意图谋反,他们作为陛下派遣来调查的使者,处境似乎有些危险。 他们说话的功夫,陈淮疆和陈月升已经出来了,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又互换一个眼神。只见陈月升走过来,递给裴宥山一本诗集。是诗会那天,陈月升给他看过的诗集。 陈月升道:“这是莲洲内部流传的,出自莲洲一官员之手,表面上只是风景诗,内里却暗含乾坤,大有夸大知府功绩之意。若说没有柳衡信的授意,我可不信他敢写下这等阿谀奉承之词。” “你已经知道是谁所写了吧?”陈淮疆幽幽问。 “瞒不过你。”陈月升笑笑,突然对裴宥山抱拳,语气饱含歉意:“之前在淮疆书房,见你盯着诗集看,以为你与莲洲之事有关。我向你赔个不是。” 所以,陈月升之前“请”他去看诗集,污蔑他性格变化,还有推他落水,都是以为他和谋反之事有关?裴宥山不可置信,他只是多看一眼就要被陈月升怀疑:“你骂我,就是因为这个?” “原谅我吧。”陈月升没想到裴宥山竟最在意被骂这回事,见裴宥山不是很生气的样子,他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裴宥山不说话了,但他都答应陈淮疆不与陈月升置气,也不好再说什么。正好知府身边的下人来请他们去府上的客房休息。陈月升他们来的早,已柳府住了一段时间,刚刚知府命人为陈淮疆他们打扫了新房间出来。 “前段日子下了场雹子,有几间房的房顶漏了,目前只剩两间房间。”下人抱歉地说,“请世子和公子暂时住在一间,我们大人说了,最迟后日,客房就能修缮出来。” 这安排正合陈淮疆的意。他偷偷瞥了裴宥山一眼,道:“替我谢过柳大人。” 待下人走后,确定不会有人再来,陈月升和陈淮疆才说出了他们的计划:“淮疆带来了陛下圣旨,明天柳衡信肯定会跟你一起出城,就由你去安置灾民。袁钦邦明日会出府,我去跟着他。” “你们两个。”陈月升端详着裴宥山和芙蕖,眼珠转了转,“就留下看家。我的匣子中有重要的东西,芙蕖,你务必记得守好。” 交代完明日的计划,陈月升伸了个懒腰,边向客房走边懒洋洋道:“困了。我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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