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能一手拿着花,一手毫无障碍地把他哥抱得紧紧的,跑过去扑在他哥身上也没事的。 他要在这个冬天真正牵到他哥的时刻,得到一个吻。 喻时九在回家的途中,给张伯打去了电话。 “小少爷。”张伯那头立刻就通了。 “我哥在家吗?”喻时九说:“我马上到家了。” “大少爷出门了。”张伯问:“您找他有事吗?” “不在?”喻时九中午联系他哥的时候,他哥明明说自己在家的。 “啊,是这会儿不在。”张伯解释道:“大少爷这两天在忙,早晨出去了,中午回来了一会儿,下午又走了。” 喻时九的神色渐渐暗沉起来。 喻舟夜回家了,又走了。 他会在哪里呢?他又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呢? 张伯说得这么含糊不清,好像没漏洞,可张伯在喻家干了这么多年,是个好管家。 是不会含糊其辞,连个具体时间都给不出来的。 喻时九知道问他是没用了。 “如果我哥回来,跟他说一声,我在找他。”喻时九说。 他挂掉电话,特意翻到他和喻舟夜中午简短的对话,一点异样也没有。 他哥会猜到他会突然回家吗? 他哥那么聪明,一定能猜到有这种可能。 那为什么,要隐瞒自己要出门的事情。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凭喻时九和喻舟夜对弈多年的经验,他看出来。 他哥说在家的时候,应该是真的在家,只是做了什么不让他知道。更不想告诉他,这个在家,不是真的在家,只是匆匆回家一趟,又离开。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想个法子把他骗在林家,对这件事彻底无从察觉。对他哥而言,只需要发个信息,就可以办到。 他对喻舟夜的话,是无条件信任的,也可以无条件遵守。 现在又留下让他能提前回家的机会,是为什么呢? 他哥是不会有漏洞的。 还是说,因为这件事不能用什么谎言来隐瞒? 他哥的一举一动,发信息的任何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可能是没有意义的。 喻舟夜就是这样的人。 他哥还非常严谨,又绅士涵养。还恪守家规。 那这件事,一定就是不能用什么不端正的态度,而且必须由他哥,由喻氏集团的总裁,喻家的家主亲自去做的。 是一件必须诚恳万分,心怀敬畏的事。 喻时九不知怎么,直接在路口转弯,顺着另外一条他很少会开上去的路,一直开往了南郊的那所别墅。 ——那里摆着喻家的祠堂。 有喻家的列祖列宗,和他父亲的牌位。 今年过年,喻舟夜还没去给父亲的坟上烧纸,应该也就是这两天了。 他从来不去,所以他哥也不会特意告诉他。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指引着他,这条路,就是喻舟夜开过的路。 喻舟夜从家里出发,就是去了这里。 喻时九的副驾驶上,还放着那束带着水珠的、新鲜的、纯洁的白色玫瑰花。 按照他们当地滨海的习俗,在正月里去看望先祖,烧香磕头,祈求的是先祖们保佑来年要顺遂。 喻时九没有过那个心思,他曾经,一直不敢去直面喻家的祠堂,包括他父亲的墓碑,也无言以对。 而现在,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开上了这条愈发萧瑟的路。 是为了去看望那些他曾经不敢面对的灵魂,求得顺遂,还是为了去见他的爱人。 一个和他在一起,却从未吻过他的爱人。
第115章 初吻的坟场 “该下地狱的不是你,是我…… 下车时喻时九是拿着那束花的, 他没有让这束想要送给爱人的花,孤零零地留在车里。 这座别墅里灯火通明,他走进来的时候院门甚至没有锁上, 只是关着,从外就能推开, 但是一路上没有一个人。 喻时九应该害怕的,他上一次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凉飕飕的, 那些沉睡的先祖似乎能看破他的灵魂。 他这个苟且偷生的灵魂,这个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 这一次, 在无人居住的别墅里, 尽管深冬会因为亮着灯, 有了充足的暖气,他也依然感觉到一丝凉意。 然而, 他却迎着这份凉意, 天不怕地不怕地往上走,好像希望这些先祖们能给他一个答案。 他为何而来的答案。 冥冥之中, 他和喻舟夜之间, 那个已经看不见摸不着, 可从未消失过的隔阂。 哪怕他是一个苟且偷生,双手沾满罪孽的罪人,他现在也不怕了。 他比曾经,要勇敢得多, 他这辈子是有机会好好珍惜喻舟夜的。 ……他想知道他的爱人, 为什么从来不肯吻他?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 距离他哥离开喻家已经过去六个小时左右。 按照车程的算,如果喻舟夜在这里,那他至少在这里呆够了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他在想什么呢? 喻时九不知道楼上那个从未踏足过的祠堂里, 到底是不是他哥。 他也希望不是,但是他就这样带着那束花上来了。 喻时九一步一步,放轻动静地往上走,一直走到最后一层,他看到了那个和他大闹过一场的餐厅一样的房屋格局。 就在走上楼梯的时候转个身,直直地通往最尽头,有一个双开门的屋子,此刻正紧闭着。 他脚下的每一步都缓慢而艰难,越近,有什么东西就会越发地呼之欲出似的。 喻时九没有敲门,更没有没礼貌地一把推开。 那颗跳动的心脏,在被什么超越科学仪器的力量锁住,从四面八方从侦察他,让他无处遁形。 他就带着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灵魂,走到了祠堂紧闭的大门前。 喻时九知道他不恐惧的,他怕的已经完全不是这些会看穿他的喻家先祖们。 可是那股寒意却明明白白地穿透了他。 他不是喻家血脉相承的儿子,更不是喻舟夜的弟弟,他还不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人。 这些列祖列宗们,肯定知道他曾经犯下的罪。 喻时九感觉自己推开这扇门,就会惊扰到他们。 他低下头,看到手里新鲜的白玫瑰,他知道自己怕的是什么了。 脚步定在原地,他弯下腰把手里的白玫瑰端正地放在门口,然后转身离开。 上车的时候,喻时九在浓厚的夜色里,看见院子侧面的停车位上,有一辆低调豪华的轿车隐隐反射出光泽。 通体奢华的黑漆,让它在夜色里,在阴影里,在混沌里,也能彰显自己的存在。 是一只折伏在暗处阖眸假寐的猛兽。 那猛兽,就是他害怕的根源。 喻时九驱车离去,他不需要去看车牌号,他只是远远的,那么扫一眼,他都能准确地认出来,那是他哥会开的车。 喻时九那点不知为何而起的不对劲,终于有了落点。 横在他们之间的那座大山,有关于他父亲的一切,那番亲口留下的遗言,那些父亲临终前,留下来足够温暖喻舟夜余生的短暂的温柔…… 它并没有消失。也从未消失过。 它只是因为自己在金沙洲的这场意外,而变得模糊起来,融进了空气里。 模糊到他很多时候都忘了。 他以为只要他抱着他哥,他哥也不同以往地愿意让他抱着,甚至和他牵手,容许自己吻在他的脸上,容许他去自己对做一些超越兄弟界限的、无比亲密的事情…… 以至于给他一些,好像他们真的在交往的错觉,那这个隐藏在他们之间的沟壑,就消失了。 喻时九一时间突然明白,为什么喻舟夜没有吻过他。 他哥可以让他用彼此最私密的部位紧贴在一起,可以和自己一起做人类最亲密的事情。可以任由他想要的,他渴望的就那么发生,可以一直宠爱他,包括在这种不该突破的底线上。 但是他哥永远也不会吻他,不会吻他的唇,不会吻他的脸。 不会对他说我们在一起吧,做我的新娘吧,做我的老公,和我结婚吧,和我做.爱吧^ 这些他哥都不会说。 他得到的,居然只是因为那场熊熊烈火之后,劫后余生的怜悯。 喻时九不知道短暂的时间里,他要怎么去思考这段时间他和喻舟夜之前的重重温情,种种暧昧,还有汗水会滴落在一起,呼吸会融化在一起的欲望。 · 喻舟夜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从门口走进来之后,路过楼下的大厅,看到了一个安静坐在沙发里的青年。 喻时九的手机一夜都没响过,他哥回家,也并没有戴上那束他留下的白玫瑰。 “小九。”喻舟夜先开口。 他们分开的时候,喻时九还会跑着跟过来,恋恋不舍地要跟他一起走,现在看着他,脸上却毫无表情。 “哥。”喻时九从门一开,就一直盯着那头,直到喻舟夜出现在视线里。 他把喻舟夜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除了眼底有一层淡淡的淤青,证明他熬了夜,还熬了很久,就是工整笔挺的西装裤上,膝盖部位多了点略微突兀的不平整。 “跪了一夜吗。”他脱口而出。 喻舟夜闪过一丝诧异,然后走过来,喻时九收回眼神,等他哥步子靠近,站起来错身而过,直直朝楼上走去。 回了房间,还一把关上了门。 房子大,二楼的关门声,不应该这么明显地传出来。 喻舟夜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弟弟生气了。 喻时九下午饭也没吃,直接出门,完全没给喻舟夜当面询问的机会。 直到凌晨,回家也直接回屋。 喻舟夜这两天在喻家的长辈们之间打转,喻时九回家后的沉默和负气,他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很少见的不知所措。 手机里还有喻时九出门后给他发的消息。 -出去玩,晚上回。 像以往一样报备了,却没说跟谁,去哪里。 第二天,喻舟夜清晨就要出发,去父亲的墓地上烧纸,探望。 这是每年都会有的事情,只是今年放在了他收假的前一天。 也是喻时九从来不去的行程,所以他也会对弟弟避开这个事。 今年的事情,实在有些多,尤其是还有关于喻时九的事情。 出发的时候,司机在门外等候,喻舟夜上车后才发现副驾驶坐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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