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眠正跟公司的一个男同事边走边聊,不知聊到什么,突然勾起唇,眉角扬了下。然后就见跟在两人后面两米处的谢南驭捏紧了拳头,脸色黑得像是能滴下墨汁。 要放在以前他早就上前把攥着陈眠的胳膊强行把人拖走,但现在纵使心里再不爽,他也只敢跟在两人身后,浓墨翻涌的眸死死盯住陈眠身旁的男同事,快要把人身上灼出个窟窿。 吱呀一声,江钦关紧窗户,隔绝呼啸的风声。 夜色浓稠,漆黑的夜空只有零零星星的几点亮光,外面下着小雪,盐粒般的雪花砸在窗户,发出细碎的声响。 江钦裹着厚厚的小熊睡衣走出浴室,脸洗的红扑扑的,他天生体寒,一到冬天必须要泡热水澡,不然可能一晚上脚都冰凉。吹完头发后深褐色的小卷毛变得蓬松,他起身把吹风机放到床头柜,注意到上面放着的红色户口本,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梁迟的户口本。 拿起翻开,户口本上只有梁迟一个人,没有任何家属。薄薄的一页纸上写着他的个人信息,与所有人一样,第一栏是姓名:梁迟,然后是与户主关系,性别,出生地,曾用名...... 等等。 江钦的指尖停顿在曾用名,户口本上这一栏并不是空白,浅青色的长方形方格工工整整印着三个小字:梁景生。 几乎是瞬间,江钦神色僵滞,眼底闪过一抹茫然,他重复地看了好几遍。 梁景生。 每个字都一模一样,那么巧吗?竟然还会重名。 他无措地想到,宁愿相信是重名,也不相信梁迟一直以来在跟他演戏。 空气突然变得稀薄,过往的回忆一点一点在眼前铺开。他第一面见梁景生是什么时候?是和梁迟一起去万国送文件,万国是梁景生的家族企业,那时他猜测梁景生可能被梁家认回,动作快的话可能已经入职万国集团。 然后他们遇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因为原著定理几次三番地让他偶遇渣攻,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人是梁景生,但并非完全确定,直到听梁迟喊他梁总。后来梁迟到追禾工作,他多次提醒梁迟不要跟那人走的太近,对那人的称呼也一直是梁景生,梁迟并没有反驳过。所以他才会从始至终都坚定地认为那个男人就是梁景生。 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从心底钻出,江钦忍不住吞咽,灯光下的目光闪烁,视线飘忽不定,他捏紧手里的户口本,瓷白的手指用力到颤抖。 这一晚,江钦睡得极其不安稳,深夜昏昏沉沉地醒了好几回。翻过身想继续睡,发觉背后出了许多汗,被风一吹,刺骨的凉意蔓延整个背部,他把被子拉过头,卷翘的眼睫沾湿,像取暖的小动物缩成一团。 外面的雪停了,一缕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淡蓝色的床单鼓起的小包缓缓发着抖。 第二天江钦毫无意外地发烧了,他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刚喝过药,头还是晕乎乎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管家叔叔泡好姜茶,一口一口喂给他,感觉到一股暖流涌进身体,人也清醒了些。江钦掀开毯子,对管家叔叔说:“刘叔,送我去上班吧。” “小少爷要不要休息一天?等病好了再去。”老刘担心地望着江钦。 江钦摇头,他垂着眼,视线落在半空,神情恹恹,“刘叔,送我去吧。实在受不住我给你打电话。” 见小少爷意已决,老刘只能送江钦去追禾,临走时再三嘱咐感到不舒服一定要告诉他。 江钦吸着鼻子,点头应下。他背着小挎包,打完卡先去自己的办公室,摘下围巾和手套放到小沙发上,就出门往楼上走去。 他没有权限坐总裁电梯,要去顶楼只能从一层一层地爬楼梯,爬到最后额发被汗沾湿,贴在眼睫上方,他却无暇顾及,只低头集中注意力看着前方的路。 空荡荡的楼梯间回荡着轻缓的脚步声,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楼梯走到尽头。他站在原地喘息许久,才推开磨砂的玻璃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观光球,在这里可以环视整个追禾周边的风景。每个混到顶楼的员工第一日来到这里,都会站在观光球面前观赏许久,从上往下看便像回望来路一般。从一楼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直到站在最高层,颇有种高处不胜寒的优越感。 江钦的视线从那里淡淡扫过,没有任何停驻,就继续往前走。穿过中庭,两侧是一间一间办公室。直到走到走廊尽头,他看到一间完全不同的房间。红木门上挂着银边镶嵌的牌子,牌子上刻着“总裁办公室”几个字。 抬起的手在空中停顿许久,不推开就没法得知真相,但推开后得知的真相可能是他不敢面对的事实。他踌躇不定,心跳鼓动的节拍躁乱不堪,黑亮的眼珠一动不动,眼睫却像是翩跹的碟,垂落颤抖。 咚咚咚—— “进。” 江钦捏着掌心,走进房间,看到红木办公桌后坐着的男人。 不是梁迟。 他快速地眨了下眼,安慰自己:有可能只是重名,但心里丝毫不觉得轻松。 看到江钦,文清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下意识地说:“你来找梁迟?” 江钦面无表情地摇头,盯着文清,声音带着些许鼻音,一字一句地说:“我来找你。” “找我?”文清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扮演的身份,当即切换语气,扬起疏离的微笑:“江少爷,找我所谓何事。” 江钦垂下眼睫,面色笼起阴影,浑身安静阴郁,整个人变得异常陌生。 文清顿时一惊,连忙问道:“这是遇上什么事了?” 天呐,要是让梁景生看到江钦这个样子站在他面前,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江钦吸了吸鼻子,掩唇咳嗽几声,眼尾泛红,抬起头问他:“你认识梁景生吗?” 文清皱起的眉头微顿,心里登时涌起一个想法:景生,你完了。江钦的目光如有实质,明明是问他却仿佛早已看透,他无论回答认不认识,江钦都会继续调查,直到所有的真相摆在眼前。 与其再遮遮掩掩,不如直接承认,还能落得个认错态度良好。 文清上前把江钦扶到一旁的座椅,又给人倒了杯热水暖手。江钦小声说了句谢谢,苍白的面色稍好些,方才险些站不住。本来就因为发烧没有胃口,也就没吃什么东西,方才又爬了二十几层楼梯,身体属实有些吃不消。 “钦钦,我确实不是梁景生。” 江钦抖了抖眼睫,虽然做了无数次心理准备,但得知真相那刻还是难以接受。 梁迟,为什么要骗他? 又或许这就是原著中梁景生的本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私自利,看似深情实则最为薄情,所做一切不过为了满足掌控欲。 文清看人表情不对,立刻找补道:“景生他不是有意要骗你。他只是想用梁迟的身份和你在一起。” 他知道梁迟排斥梁家的一切,不想跟梁家牵扯一丝一毫的关系,以至于当初梁总偷偷给他改回原名又把户口挪回梁家,梁迟第二天便把梁总养在外面的情人拉个名单发给现在的梁夫人。 梁夫人一直知道丈夫在外面养情人,但只要不闹到台面,她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没曾想看到梁迟发来的名单,里面竟然有个小三蹬鼻子上脸怀孕了,梁夫人当即大闹了一场。彼时梁家几个兄弟正在内斗争夺梁氏继承权,整个梁家上下鸡犬不宁。无人顾及梁迟,梁迟便又把自己的户口从梁家迁出,并且改回了自己的姓名信息。 “但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他还是骗了我。”江钦短促地轻笑,声音有气无力。 见状,文清深深叹了口气。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不再多说,起身调高空调,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抱枕递给江钦,让他坐的舒服些。 办公室里气氛安静,只有空调吹出来的风声。 咔哒一声,门突然打开。 江钦随之指尖一顿,掀起眼睫与走进的梁迟对视,看到梁迟眉骨皱起,眼神中闪过疑惑。他像往常一般向人微笑,苍白的脸颊两侧出现浅浅的酒窝,眼底却笑意全无,称呼从梁迟变成了梁景生: “早上好,梁景生。”
第60章 两人目光相视,彼此心里想法各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文清视线转了一圈,当即拿起车钥匙走出办公室,离开前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梁迟没有任何解释,走到江钦面前,垂眸望着他脸颊不正常的红,手背触到他的额头:“生病了。” 江钦瞬间维持不住表情,嘴角往下一撇,偏过头避开梁迟的触碰,委屈又倔强。 “不用…你管。” “我不管谁管?” 梁迟二话不说地拉起人,取下自己的围巾一层一层地蒙到江钦脖子上,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然后牵着他离开。 总裁电梯一直停在顶楼,按下按键,电梯门打开。 这是江钦第一次坐总裁电梯,里面没有想象中金碧辉煌的装潢,与正常电梯无异。 寒凉的手被梁迟包住捂热,他望着电梯上不断变换的数字发呆。 不敢去想梁迟为什么要骗他,也不敢想今后该如何面对梁迟。 梁景生的官配不是他,最终在一起的人也不是他。他只是他们感情发展的小推手,在梁景生的人生里充其量算作一个过客。 因为梁迟的欺骗,他们误打误撞地走到一起,但剧情终究会回到正轨,就像那些火葬场剧情永远无法避免。主角受会死遁,渣攻会迷途知返,但不管中间发生什么,渣攻最终都只会和主角受在一起。 所以,他和梁迟也走不到最后。 江钦垂着眼,视线仿佛蒙了层雾,落出沉沉阴影。 “吃药了吗?” 休息室里,江钦坐在床边,听到梁迟问他,心里酸涩,语气却淡淡地回复道:“早上吃了。” 不要感动,钦钦。未来梁迟也会这样对待另外一个人。 嘴角的弧度压低,他感到脑子一阵昏沉,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压迫神经,让人喘不过气。 梁迟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个体温计,蹲在他面前,“抬头。”江钦下意识地抬起头,让梁迟给他测体温。 体温计上显示38.2℃。 梁迟眸色一沉,起身放□□温计,立刻开车带江钦去了医院。 一路上江钦异常安静,鲜有如此沉默,梁迟知晓原因,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带他去看病。 医院里到处漂浮着消毒水的气味,护士拿起吊水瓶,看上面写的名字:“江钦是哪位?” “这里。”江钦举起手,梁迟去买东西了,他一人坐在大厅。护士姐姐给他扎针,一直没找准血管,扎了三针才扎好。他只眉头皱了下,对护士姐姐的抱歉轻轻摇头。 没过多久,梁迟回来了,拎着几包暖宝宝还有退烧贴。他知道吊水会冷,就去外面的便利店买了暖宝宝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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