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欢心里中焦急,但是面上却尽力克制着,尘埃落定前他都不可能在薛陵钰面前示弱。 秦霍来得很快,看着鸦雀无声的公堂,他顿了顿,面上毫无波动的朝着薛陵钰行礼道:“谨王殿下,不知何事需要本官协助?” 薛陵钰将柳娘的话简单说了一下,朝着谢欢道:“谢大人,既然秦大人来了,你且让位吧。” 谢欢抿唇,站起身将位置让给秦霍,堂上并无其他可坐的地方,他便想要去底下站着。 “谢大人的亲人既与此桩案件有关,那谢大人理应回避,不宜参与此事的审理,且先行离去吧。”秦霍道。 谢欢捏了捏拳,他并不是很想离开,他娘胆子素来不大,突然被抓来刑部怕是要给吓个好歹。 “诶,谢大人还是不离开的好。”薛陵钰面带笑意道:“省得一会儿秦大人还要唤人将谢大人带过来,平白浪费时间。” 言下之意,谢欢也与这案子有关。 心里越发空落,谢欢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想去。 秦霍抬眼看了眼薛陵钰,也没在让人将谢欢带走,只让人给抬了个椅子过来,让谢欢坐下。 宁玉淑和小琴被捕快们带来刑部时,因着两人太过害怕不敢抬头看,也就没发现角落里的谢欢。 反而被谢欢发现两人脸上的惊骇,尤其是宁玉淑看见柳娘时,整个人瞧着像是要晕过去了。 两名捕快押着宁玉淑和小琴跪下,秦霍面无表情,威严问道:“宁氏,于氏,今日有人状告你二人意图杀人,且下毒行凶可有此事?”小琴本名姓于。 “冤枉啊大人!”宁玉淑哭得梨花带雨,像被雨水敲打后的小白花,弱弱道:“妾身从未杀过人呐!大人!” 小琴脸已经全然苍白,只知道哭。 秦霍并未因为二人的哭泣而表情松动,他对柳娘道:“柳娘且把你的遭遇于二人跟前复述一遍。” 柳娘眼含恨意的瞪着宁玉淑,张嘴便是:“宁夫人为何要撒谎!” 发现柳娘当真能出声,宁玉淑和小琴脸色一变,皆是骇然。 将指控宁玉淑的话又说了一遍,柳娘捂脸痛哭,“还请秦大人还民妇一个公道!” “胡说八道!”小琴脱口而出,“大人,我和夫人从未想过杀人,分明是争执的时候此人一个用力将头磕在桌角晕了过去!” “通通住口!”秦霍一拍惊堂木,气势惊人。 底下三人被吓得住了口,不敢再言。 “接下来,本官说一句,你三人答一句。若是谁在扰乱公堂,皆罚三大板!” 三人点点头,像是鹌鹑一样缩着身子,打着哆嗦。 秦霍蹙眉,理了理整件事的脉络,问道:“于氏,你说你二人未曾杀人,那给柳娘下哑药一事可是真?” 小琴不敢撒谎,怯怯的点了点头,声如蚊呐:“是下了哑药。” 秦霍又问:“你二人为何要给柳娘下哑药?” 公堂内安静下来,半晌后,小琴结结巴巴道:“这人、这人嘴里说话不好听,我听不过去,便……便给她下了药。” 这话一听便像是借口,秦霍又问了宁玉淑,宁玉淑也说了一样的答案。 秦霍转头又问柳娘:“你与宁氏、于氏是何干系,发生了什么冲突?” 柳娘得意洋洋的看了眼宁氏,张嘴道:“民妇十九年前乃是宁夫人的接生婆子……” “贱婆子,不准说!”宁玉淑眼神一厉,发狠攀着地爬过去捂柳娘的嘴,却很快被身后的捕快给治住,动弹不得。 秦霍给了那捕快一个眼神,宁氏身后的捕快便将她嘴给捂住了。 “唔唔唔—”不能说! 在宁玉淑的挣扎声中,柳娘大声道:“那宁夫人分明生了个哥儿,却为了得一个贵妾的位置,偏让民妇给谢侍郎说生的是儿郎!” 哥儿?儿郎? 宁夫人的儿子,不是只有一个人吗? 堂内众人齐刷刷的看向角落里惨白着一张小脸的谢欢。 第62章 宁玉淑和小琴也在这时发现谢欢也在场, 母子俩相视之时,宁玉淑两行泪水扑簌往下流。 “谢员外郎,是哥儿?” 薛陵钰尾音上扬,清润的嗓音在公堂内十分清晰,他蹙着眉,故意道:“柳娘,你不会是在胡言乱语吧。这可是污蔑朝廷命官,会被砍头的。” “民妇不敢说谎, ”柳娘举起四根手指,信誓旦旦道:“王爷与秦大人若是不信,可请人去验谢大人的身, 他的孕痣在腰后, 这位置很是罕见, 民妇一直记得。” “哦?”薛陵钰看着谢欢,咄咄逼人道:“不知谢大人,有什么想说?还是要本王去找人来验验谢大人的身子?” 谢欢心如死灰, 知道自己今日是如何也逃不过了。 “谨王殿下, ”秦霍面容严肃的打断道:“此乃刑部,此案既已交由刑部审理, 还请谨王殿下莫要插手,待下官一一问过几人再下定论。” 薛陵钰一怔,面色有些难看,似乎没想到秦霍竟不给他半点脸面。 谢欢的目光不由得也落到秦霍身上,只见秦霍目光清明,不卑不亢,也不在乎薛陵钰难看的面色,一板一眼道:“柳娘,你为宁氏隐瞒下其子是哥儿,理当是于她有益,她又为何会选在十九年后给你下药?” “这……”柳娘抖了抖身子,不由得看向薛陵钰:“民妇、民妇……” 薛陵钰目不斜视,指尖在桌上轻敲,状似无意道:“老实说便是,秦大人刚正不阿,定不会胡乱判案。” “是、是。”柳娘接连应了两声,哆嗦着哭诉道:“当年民妇给谢家老爷说了生的是个哥儿后便收了宁姨娘给的八百两银子离了京城,去了沂州。民妇在沂州安了家,生了儿子,原本也算相安无事,岂料去年年中民妇那可怜的孙儿生了大病,那病需用人参吊着命。那八百两银子早已在这些年间用完,民妇没了法子,只能带着我那可怜的孙儿来了京城求宁姨娘救救民妇的孙儿。” “岂料民妇不过找宁姨娘要了两次银钱,她并不愿意给了,不愿给便罢了,竟还想要毒害民妇。大人,民妇……” “本官知道了。”秦霍打断柳娘的喊冤,示意捕快松开宁玉淑。 “宁氏,柳娘说得可都是真话?”秦霍又问。 宁玉淑哭得险些背过气去,此时脑子一片混沌,想辩解,张了张嘴却发现没有声音,竟是给吓得失声了。 “娘。”谢欢向前走了两步,却被一旁的捕快伸手拦住。 他没有试图挣扎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宁玉淑,眼神温柔,轻声哄道:“娘,别怕。将你知道的说出来便是。” 事到如今,他依旧不相信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亲,会杀人。 哥儿扮男子之事已无回转之地,但是他娘却不能够背负杀人犯的罪名。 “欢儿。”宁玉淑抖着嗓子唤了声。 她撑起身子,擦了擦脸上湿润的泪水,将去年一直被柳娘索要钱财的事说了出来。 “去年七月,妾身可怜柳娘的孙儿生了难以医治的病,便私下给了她一千两。妾身本以为这已算得上仁至义尽,熟料没过一月柳娘竟又寻了来,这一开口又是一千两。妾身本只靠着府里的月银度日,一千两对妾身来说算得上是个大数目。” “但想着那孩子可怜,妾身便还是咬牙将屋里的摆件拿出去卖了,将卖的钱攒来给了她。岂料她还不罢休,之后更是一月来一次,妾身不知何种病灶竟需要这般贵的药材,便寻了人去打听,谁知这一打听才知道她的孙儿在八月底的时候便已经去了。” “她之后来找妾身要银两,不过是染上了赌瘾,将妾身给她的银子尽数拿去赌了。妾身不愿给,她就、她就嚷着要将、要将那事儿公之于众。” 宁玉淑垂眸,咬牙道:“无奈妾身只得又变卖了些家中的首饰将钱给她,但此人贪心不足,几次三番找来险些被人发现,妾身便、便想着干脆将她毒哑了,省得她四处乱说话。” 秦霍又问:“所以你同于氏便将柳娘约在了郊外的茅草屋内?” 宁玉淑点头:“妾身将寻来的哑药放了茶水中,告诉柳娘那乃是价值千金的武夷山大红袍,她一听闻这茶金贵,便喝了下去。待她发现不对后,便想要打杀妾身与小琴,躲闪之间,她一个踉跄脑袋撞在了桌角上晕了过去。” “血水沾了满脸,妾身和小琴看着害怕,没来得及细看,便赶紧逃了。” 宁玉淑和小琴常年待在紫馨苑,手上并无什么力气,当日在小琴的阻挠下,柳娘都险些打到宁玉淑。 二人后怕之余,见柳娘晕了哪儿还敢逗留,抓紧便跑走了。 “说谎!”柳娘激动道:“大人,她二人分明是想杀了民妇!” “你才说谎!”小琴争辩道。 秦霍揉了揉额角,一拍惊堂木:“肃静!” 几人登时安静下来,只是不服的看着对方。 “秦大人,”薛陵钰道:“此案,您看该如何判?柳娘还有宁氏落下的耳坠,难道这还不可作为其杀人的证据。” 秦霍面不改色道:“谨王殿下莫急,此案疑点重重,双方各执一词,需调查拿到铁证后才可下判决。至于耳坠一事,宁氏并未否认与柳娘见面,做不得证据。” “秦大人这是要包庇二人?”薛陵钰眯眼,掌管皇宫禁军几年,身上气势自然也非常人能够抵抗。 熟料秦霍并不害怕,反而道:“谨王殿下何意?刑部的规矩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殿下若认为下官徇私枉法,尽可向陛下弹劾便是。” “你!”薛陵钰咬牙,眼中愠怒。 “下官记得殿下说您的下属于乱葬岗找到了柳娘,不知是您的哪位下属,还请谨王殿下将人唤来,下官要细细问过才是。”秦霍道。 秦霍此人软硬不吃,薛陵钰拿他没有法子,只得指了一名下属交给秦霍。 本以为案子会继续审下去,岂料秦霍挥袖道:“来人,将宁氏、柳娘几人押入大牢,押后再审。” “是!”捕快们应声道。 “大人,民妇为什么也要坐牢!”柳娘嚷着。 并没有人理会她,捕快们很快便押着人出去了。 “等等!”薛陵钰指着谢欢,质问道:“秦大人是否忘了,谢欢假扮男子参加科举一事,且他还骗了父皇与三弟,进宫做了三弟的伴读。此等欺君罔上之事,秦大人莫非要置之不理。” 秦霍抬眼瞥了眼谢欢,淡淡道:“谢大人,你可承认自己乃是哥儿扮作的男子?还是要本官请人来当场验明正身。” 知道躲不过,谢欢并未挣扎,长长的睫毛垂下,众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一句苍白的:“谢欢,认罪。” 谢大人当真是哥儿! 听到谢欢亲口承认,堂内的众人神情各异,有人不敢相信,有人却觉得谢大人容貌之盛,说是哥儿倒是也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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