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哥哥!”虞清潇站在牢房外,看着谢欢略微凌乱的衣裳还有发丝,心疼道:“你可有受伤?” 谢欢走过去想拍虞清潇的头,但又想起自个儿在稻草上躺了一夜,手有些脏,于是便收了回去,柔声道:“安心,我好着呢。” “嗯,”虞清潇吸了吸鼻子,将带来的衣裳还有糕点从牢门的缝隙中,递给谢欢,低声道:“欢哥哥你别怕,义父已经在想法子了,昨夜他便想来看你,只是被秦大人拦着没让进。” “我知道。”谢如敛这人的确是个好爹,谢欢接过虞清潇给的包袱,有些好笑道:“清潇,我这是坐牢,又不是享福,你怎地还给我准备了衣裳什么的。” 虞清潇道:“我也不知该给欢哥哥准备什么,便拿了这些东西来。” 谢欢挑眉道:“司狱也能允许你们带这些东西进来?” 虞清潇看了眼贺疏朗,朝谢欢道:“这事儿多亏了贺小将军。” 谢欢这才看向从进来后就一直没说话,反而用惊奇的眼神打量自己的贺疏朗,打趣道:“怎么,几日不见,不认得我了?” “谢欢。”贺疏朗眨了眨眼,开口道:“你真是哥儿啊?” “嗯。”谢欢无奈的答了声,从昨天夜里刑部已经来了几波相熟的人问这句话了,谢欢耳根子都要听出茧来,他强调道:“是哥儿,怎么我是哥儿你就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贺疏朗摆了摆手,惊奇道:“我只是觉得你们家,好生厉害。” 虞姑娘扮男子还娶了苏哥儿,结果谢欢竟然还是哥儿扮男子。 谢欢无语了一瞬,贺疏朗的脑子里的想法,他当真是从来没有猜对过。 “诶—”贺疏朗指着谢欢,忽然结结巴巴道:“那、那你生辰那日,你、你跟表弟……” 谢欢额角青筋跳了跳,呵斥道:“……住嘴。” “哦。” 贺疏朗乖顺的闭了嘴,但只安静了片刻,还是不甘心的问道:“谢欢,那晚你跟表弟是真的,还是我在做梦啊?”他指的是谢欢和薛时堰接吻那事。 谢欢:“……” 虞清潇疑惑的看着两人,问道:“欢哥哥,你跟煜王殿下怎么了?” 谢欢:“……” 无视贺疏朗眼巴巴求真相的脸,谢欢对虞清潇道:“没什么,清潇你们早些回去吧,我是戴罪之身,你和贺疏朗在刑部待久了总归不好。” 虞清潇点了点头,乖巧道:“欢哥哥你放心,外头我都照看着,宁姨娘那儿我也给她送了东西去。” “嗯。”谢欢看着虞清潇,交代道:“你让爹也别太担心了,这事儿的确是我的错,无论什么结果我会承担,只是恐怕会连累你们……” “若是陛下当真大怒,你让爹保全自身便是,不必去陛下跟前求情。” 泪水夺眶而出,虞清潇摇了摇头,道:“欢哥哥,你别这么说,我怕。” 谢欢眼神温柔的看了看他,转头对贺疏朗道:“贺疏朗,虽然我隐瞒了是哥儿的事,但咱们兄弟十几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贺疏朗:“你说。” 谢欢抿了抿唇,凝声道:“待薛时堰回来后,你替我转达,让他保全谢家。” “哦。” 贺疏朗脑子灵光一闪,道:“那你先跟我说,那夜我瞧见的事是不是真的,你说了我才转达。” 谢欢:……这贺疏朗怎么脑子时好时坏的。 他黑着脸,吐出一个字:“真。” 贺疏朗:! ! ! 虞清潇左看看谢欢,右看看贺疏朗,没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贺小将军,探视时间到了。”司狱远远提醒道。 贺疏朗抬了抬手,表示知道了。 临走前,贺疏朗对谢欢说:“你且安心在牢里待几日,性命定然无忧。” 谢欢:“你怎么知道?” 贺疏朗信誓旦旦道:“总归你听我的便是,若是不成,到时候我劫狱带你走。” “别胡说八道,一会儿让人听到你跟我一块蹲大牢。”谢欢说。 “你别害怕便是,”贺疏朗道:“我已安排好人日日来给你送饭,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那人说便是。” 谢欢有些无语,分明是天大的事,在贺疏朗嘴里却像他是来牢房游玩的一般。 不过谢欢的心情倒是的确更加放松了。 甚至在中午齐磊来送饭时,谢欢还笑着招呼他,指了指贺疏朗派人送来的膳食,盛情邀请道:“齐捕头,要不要跟我一起吃,这可是极乐天大厨做的私房菜。” 齐磊看看自己的食盒,又瞧瞧谢欢牢里新送来的小桌板上满满当当的食物。 齐磊:……怪哉,到底谁才是犯人? - 秦霍于早朝上禀告谢欢哥儿扮作男子一事,此言一出,朝堂上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哥儿不仅从小被选做皇子伴读,且还参加了科举,实在匪夷所思,更令人惊奇的是竟然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 景佑帝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狠狠痛骂了一通谢如敛,只是并未说如何处置谢欢。 直到退朝,谢如敛惴惴不安的去求见景佑帝,但却被汪时非给挡了回去。 “谢大人,此事陛下自有决断,您还是回府里等消息吧。”汪时非觑着他,轻声道。 谢如敛无法,汪时非是景佑帝身边的红人开罪不得,且陛下又不愿意见他,谢如敛赖了一会儿后便被禁卫军给强行送到了皇宫大门。 该怎么办? 谢如敛心如死灰,陛下不愿见他,还有什么法子能够保下欢儿还有淑娘? 煜王也不在京城。 春日暖阳照在身上,谢如敛却觉得没有一丝暖意。 - “你可知道今日外头好些姑娘哥儿在给你申冤。”齐磊翘着腿躺在稻草堆上,跟谢欢传达外头的情况。 此事距离谢欢哥儿身份被揭穿已然过去了三日,然这三日内景佑帝的判罚迟迟没有下来,谢欢就这般百无聊赖的在牢房里躺了三天。 “哦?”心头有些感动自己被人挂在心头,谢欢嘴上硬邦邦道:“他们不知道我犯什么事儿被关的吗?” 齐磊横了他一眼,道:“这哪儿能不知道,你是哥儿的事,前日就传遍了京城了,还好些男子在讨伐你呢。尤其好些读书人,我听闻他们还在作酸诗骂你来着,说你不要脸面、是个祸害什么来着。不过我没什么学识,记不得他们说得什么了。” 谢欢撇了撇嘴,漫不经心道:“那我岂不是要名垂千古了?” 以后出去也能吹嘘说自己也被人写进过诗里。 齐磊笑他:“你也说得出口,这要真传下去,那可是遗臭万年。” “也行,”谢欢并不在意,他眯眼笑笑:“反正以后我的名声也能流传千万年。” “嘁。” 齐磊也笑了笑。 薛时堰甫一踏进牢房,便瞧见齐磊和谢欢并排躺在一起,似乎说到什么好笑的事,谢欢猫眸微眯,唇角上扬,小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艳丽无双。 “谢欢。”他沉下眼眸,哑着嗓子道。 ”我回来晚了。” 第64章 初听到薛时堰的声音时, 谢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他抬眼恰好撞入薛时堰的眸中,许是回来的太过匆忙,薛时堰眼角眉梢还带着些许疲惫,衣摆上沾着尘灰,像是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 “煜王殿下。”齐磊的呼声将谢欢唤醒。 他揉了揉眼睛,脸上骤然变得生动,从稻草堆上爬了起来,跑了过去,隔着牢门惊喜道:“薛时堰!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嗯。”薛时堰眉目温柔,接过司狱给的钥匙将牢门打开,不顾齐磊和司狱震惊的眼神,将谢欢紧紧的抱在怀里,语含歉意道:“今早回京,我先进宫见过父皇,来得便晚来了些。” 回京自然该先去见景佑帝,谢欢并不在意, 只是…… 他双手抵在薛时堰的胸膛将人往后推了推,往后退去半步,眼珠往齐磊还有司狱的方向转了转,小声嘱咐道:“你别靠这么近,我现下还是戴罪之身。” 让人发现堂堂王爷和他一个阶下之囚搅合在一起那算什么事儿。 之前本来就是自己坚定要继续隐瞒身份,东窗事发后谢欢不想把薛时堰也拉下水。 “对了,你知晓我娘现在什么情况吗?”谢欢昂起小脸问道。 这两天贺疏朗都没有再来过, 谢如敛更是一次也没见过,谢欢也只能通过齐磊还有邢肃偶尔知道点外头的消息。 只是谢欢每每问起他娘的现状,两人却又闭口不言,只说伯母没事儿。有关案情的进展, 谢欢一点都不清楚。 薛时堰顿了顿,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现在最值得担忧的人分明是谢欢自己,他却只顾着询问他娘的消息。 “不知。” 他一从宫里出来就赶紧来刑部,哪里有空去询问宁玉淑的消息,不过有秦霍在,薛时堰并不认为宁玉淑会有什么问题。 “你先同我回府,晚些时候,会有人送消息过来。” 回府? 谢欢一惊,迷惑道:“可陛下还没决定怎么处置我。”他怎么能擅自出去呢? “父皇已经下了口谕,革去你的官职,但因你为民思虑,一腔爱国之心,功过相抵,便免了牢狱之灾。”薛时堰低声道。 “是啊,谢、公子。”司狱讨好的笑道:“这大牢待久了着实不爽利,您快些离开吧。” 即便听到他们两人都这么说,谢欢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 怎么、怎么突然就可以出去了呢? 其实进牢里这几日在贺疏朗还有刑部相熟之人的有意照料下,谢欢的日子算不上多难过。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有机会保住性命。 只是当薛时堰当真说出来时,谢欢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揭过去了? 他可是欺君哎! 谢欢语调很飘,“欺君哎,不用关我个几年,也不用流放吗?连鞭笞和杖责也没有吗?” 齐磊听谢欢的话越说越怪,忍不住笑道:“陛下免了牢狱之灾你还不乐意了是吧,你要真想被打,我可以去找鞭子给你抽上几下。” 这话一出,一道寒光便飞射而来,齐磊脊背一凉,发现薛时堰正阴恻恻的看着他。 “嘿嘿嘿,我说笑的,”他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冲谢欢道:“还不快些走,你难道还真想在牢里安家不成。” “哈,我才不。”谢欢瞬间满血复活,迫不及待要离开刑部:“薛时堰,咱们走。” 齐磊站在牢里,听着谢欢同薛时堰细细说着,这些天在牢里的不便,什么“我身上都快臭了,等会儿回去一定好好搓洗一个时辰才行。”之类的话。 而薛时堰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不但不觉得厌烦,似乎还颇为享受谢欢跟他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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