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开始看诗了,他才瞄了几眼,就说:“这诗写得不好。” “这诗哪里不好了!你都没仔细看!”白鹤公子的脑残粉一时间也忘记对面人什么身份,迫不及待地反驳,说完所有人都替他捏了把汗。 楚望没有气恼,继续说:“这首诗太注重格律了,几处描写都很唐突牵强。” 戴池冠愣住,没想到楚望还真能说出一点见解来,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他觉得楚望变得陌生极了,根本不是他印象里那个痴傻天真的少年了。 那个书生不服气,又接着说:“你怎么知道景色描写牵强?我反而觉得白鹤公子描绘草原景色跃然纸上,没听说多少人因为这首诗,对草原都心生向往了?” 楚望摇了摇头,说:“但是草原并不是描绘的这么好的,这是这组游牧诗的第一首,显然是诗人刚到草原的时候,心里带着美好的愿望和期待才写的。事实上,草原中不是遍地肥沃土壤,游牧部落并非餐餐吃大肉,他们生活在马背上,不仅严寒的冬天很难抵御恶劣的天气,还时常有马匪打秋风。” 楚望停顿了下,抬头接着说:“如果有人因为这首诗,产生向往之心,应当看看后面的几首,冬天漠北的日子,可不好过。” 他说得有理有据,和他争辩的书生倒是哑然了,周围的人也连连露出吃惊的表情来,还有人惊呼:“郡王去过吗?” 楚望点头说:“我去过。”他想了想又说,“不过,游牧部落的烈酒很好,如果不是娇生惯养的人,能耐苦,去草原游历一番,也能有所收获。” 看着楚望白嫩的脸,所有人齐齐沉默。显然,郡王看起来才是最符合“娇生惯养”的人了…… 这时候,又有书生说:“这组游牧诗,我们当中的人,收藏到的也只有七首,据说一共有不下十首,郡王都看过吗?” 楚望想了下,说到:“共有十二首吧。” 立刻有人眼里闪过狂热:“真想见一见完整的诗组!”“白鹤公子每游历一处地方,都会留下脍炙人口的诗赋,从他的诗中,我仿佛也身临其境,感受国土之辽阔,山河之壮美!” 又有人想到了什么,问说:“郡王见过完整的游牧诗组,是不是在草原上遇过白鹤公子!” 所有人立刻激动地追问:“白鹤公子究竟多大?”“白鹤公子长什么样?”“白鹤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留诗只用一个化名,至今还没人见过他的面容呢!” 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齐齐盯着楚望,楚望心里有些发怵,求助地看向程衍,“我……” 程衍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他的手。 楚望一瞬间,好像什么都不害怕了。 他抬头,说:“其实,我就是白鹤公子。” 周围一瞬间,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片刻之后,还是戴池冠先不可置信地开口打破沉默:“不可能!你开什么玩笑?” 楚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说:“我才没有在开玩笑。” “可是你……可是郡王,你以前不识字,书都不愿意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书生们面面相觑,戴池冠说出了他们心里所想,但是因为楚望的身份,他们也不敢直接开口质疑。 这时候,有人说:“我们都知道,白鹤公子的书法独具一格,很有风骨,并且非常难临摹,郡王写一副诗,自然就可以证明了。” 楚望点头:“可以。” 小二立刻收拾桌子,铺上宣纸。 那些书生大多数不信楚望的话,但是郡王府里的下人,都见过郡王读书练字,也多少知道郡王已经变聪明了,一点怀疑都没有,热情地把纸铺上。 程衍皱眉:“为何拿这么大的纸?” 小二忙不迭地回答:“郡王既然给望鹤楼题了字,不如顺便多写一首诗,裱起来挂在门口的柱子上,让所有人都能欣赏到郡王的诗作!” 程衍:“……”还真他妈会打算。 楚望倒是神色平常,点头说:“可以。” 他挥笔,思忖片刻,就飞快地落笔了。第一个字刚落下,就有人大呼“好字”,楚望的书法是程衍教的,程衍开药方写习惯,总是笔走龙蛇,楚望继承了那份飘逸潇洒,更讲究了几分风骨,他心境豁达,才能写出这样的字来。 只看到一个字,围观的人便清楚了,郡王一定是白鹤公子,这一手字,神韵非常难模仿,想要尝试的人不少,却总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楚望落笔飞快,上下联一气呵成,放下毛笔,才有人松口气,感慨:“好诗!我刚看郡王下笔,竟不敢大声喧哗,生怕影响了这幅巨作出世。这首诗确实应该装裱起来,让天下的读书人都一览!” 其他人也跟着恭维,离得远的人看不清,连忙叫着里头的人把诗念出来。 楚望看向程衍,程衍抓住了他的手,低声说:“我们走吧?” 楚望求之不得,连忙点头。他既是郡王爷,又是这些读书人推崇的白鹤公子,自然没人敢阻拦他,放他们俩离开了。 戴池冠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的人压低声音嘀咕:“戴大人和郡王关系也不见得有多好,居然以为郡王爷不识字,郡王爷要是不识字,我们这些人,也枉为读书人了。” 楚望的这层身份被揭开,果然引起了很大的风波。 知道他要回京的人不少,但因为他只是一个没有实权脑子不好的郡王爷,连做表面功夫来恭维的人都没有。 但这下名声在外,拜访郡王府的人立刻多了不少。 楚望当众题诗后,又有人马后炮地推论,其实白鹤公子给郡王府的望鹤楼题字,已经可见他与郡王府关系匪浅,而与“鹤”相关,有不少人还记得多年前,郡王爷曾丢失过一块仙鹤玉佩的事情,也不奇怪郡王对鹤的执念了。 只不过没有太多人有机会见到楚望,吃够了之后,程衍又和他一块离开京城了。 去庄子上采购食材的老管家正好错过了他们离别的日子,回来扼腕叹息,又问府上的人:“郡王和程大夫离开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下人连忙回答:“有的!程大夫说了,酒楼也经营得差不多,可以考虑开一家书肆。” 老管家困惑地问:“为何要开书肆?是有留下什么贵重典籍吗?” 下人摇头:“那倒没有。不过……郡王临走前写了很多副诗,还留了一本诗集让人誊抄成册。程大夫说……”下人面色古怪,犹豫了片刻,“既然郡王的诗这么受欢迎,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干脆自己卖好了。” 老管家:“……” 【作者有话要说】 写太长了……昨天和今天的更新二合一了! 不知道需不需要预警(?)番外的主视角算楚望居多吧~ 明天开始新世界 = 3 = 第17章 纨绔公子和穷书生 楚望一直活到四十多岁后,因为身体器官衰竭而死。在这个年代,人类的平均年龄都比较低,和医疗水平是分不开的。 但楚望一直有被程衍精心照料,只不过,早年他中的毒,在体内积攒太久了,贯穿了他长身体的整个时期,因此身子落下了病根。尽管程衍有心照料,也只是延长了楚望十年的寿命。 最后楚望快要过世的时候,程衍再次带他回到京城,回到了当初他们成亲的新房。楚望临终之前,突然爆发了一股力气,死死地握着程衍的手。 “程衍……我疼……” 容颜逝去,他生病后长了白发,也不好看了,而程衍尽管脸上也有了皱纹,但看起来还很强壮。 楚望几乎用哀戚的眼神凝望着程衍,程衍不忍心看,轻抚过他的头发,低声和他说:“乖,很快就不疼了。” 楚望似乎已经有了几分预感,他颤抖着嘴唇,巍巍说:“我还想……还想和你……和你……” 那声音逐渐减弱,程衍伏在楚望的身上,听着他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到最末,那声音已经含到了喉咙里,归于死寂。 程衍抬眼,楚望已经闭上了眼睛,从眼角滑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水来。 房间里彻夜没有熄烛,东方将白的时候,从屋里传来了哀恸的哭声。 程衍操持了楚望的葬礼,花了一周的时间吊唁,直到楚望的遗体送入皇陵。 不管旁人是如何看待这个郡王妃,都可以实实切切看出他的憔悴来。王府上的人,这么多年来,待程衍早就是另一个主子了,不免有些担忧他。 “程大夫,郡王已经走了,您要以自己身体为重啊……” 何时见过程大夫这幅脸色青白的模样,都说医人者无法自医,他们害怕程大夫也同样垮掉。 程衍却摇了摇头。 那日站在皇陵的外头,看着送葬的队伍进入,他停下脚步,伫立在猎猎冷风之中,久久目送队伍远去。 他低声说:“我也快要走了。” 下人一惊,抬头看他,却看到一袭白衣的男人好像变得轻盈,衣服迎风翻飞时,他好像也将乘风而去。 那天回到郡王府之后,程衍就凭空消失了。有人说他盗走郡王府上的贵重物品,隐姓埋名去了其他地方,也有人记着很久以前坊间的浮夸传说,坚信程大夫是神医下凡报答郡王,郡王逝去,仙人自然离去。 不管怎样,再也没人见到过程衍了。 * 小傻子 繁华星空之中,飘着一把格格不入的躺椅,程衍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一样窝在躺椅上。 他无视了诡秘莫测的星云,一闪而过的陨石,甚至有一颗白矮星在他身旁爆炸,他都不为所动。 程衍手里握着一团光球,那光球好像有实体一样,被他手指把玩抚摸,还具有弹性地捏出一个个印子来。 玩得有趣了,他嘴角便噙着一抹笑;玩得厌倦了,他眉眼又恢复了提不起劲的怏怏。 “你要度假到什么时候啊!001!你根本不配当我的宿敌!” 在白矮星爆炸的时候,从苍穹的上方传来了一个崩溃的声音。 似乎随着那声音的怒吼,整个星空瓦解成碎片掉落,最后变成一个纯白的空间,诡异的是天花板上出现了一张大嘴。 程衍终于吝啬地把注意力从他手里的光球转移,仰头看那张嘴,讥笑着回答:“那赶紧把我从你那一百个宿敌的名单里移除出去,给新的系统一个机会。”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再继续待下去,魂力不够你就要消失了啊!你疯了吗!” 程衍眼里闪过厌烦,手一挥,那嘴巴立刻闭上。 这是他的空间,自然由他主宰。 安静下来后,他终于起身,随着他的脚落地的地方开始延伸,纯白的空间开始有了新的布景,最后变成了个……宠物房。 程衍把手里的光球放到一块软绵绵的布垫上,手指轻轻拨动,那光球就咕噜噜地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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