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有人大惊,“你竟把他放在那里面!?” 鬼哭辛抬起手,将食指压在唇上,朝着那人无声地“嘘”了声。 他晃晃紫虚瓶,好整以暇地望向钟隐月。 “知道吗,玉鸾。”鬼哭辛说,“把活人放在里面,会如何。” 钟隐月心中隐隐有了不祥之感。 他紧蹙着眉看着他,不作回答。 “法宝存入此处,是以紫虚瓶的法术使其缩小,存放其中。” “可是对法宝之物的缩小之术,用在常人身上,那是完全不同的。”鬼哭辛说,“对于活人,紫虚瓶的缩小之术并不能完全使用。倒也并不是不能用,只是使用时,无法缩小的地方,便会硬生生折断,强塞进去……” 钟隐月脑子里嗡的一声。 耳边立即嗡嗡作鸣,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那紫虚瓶,脑子里全是方才鬼哭辛那一段话的回响。 或许是难以相信,一段话在脑子里回响了十余遍,钟隐月才堪堪明白。 无法缩小的地方,会硬生生折断,强塞进去。 他折断了他的骨头,把他强塞进了那个只会装法宝物件的瓶子里。 他折断了他的骨头。 把他强塞进去了。 就在那里面。 鬼哭辛朝他晃着瓶子,笑容戏谑。 外头的雨突然大了。 第126章 刹那间, 玄雷轰鸣,剑光狂动。 滔天的杀意涌上心头。钟隐月心中的理智皆数散裂,只余满腔怒火杀气。 他拔出剑, 身下玄雷轰然袭向四周。 他撕心裂肺地喊叫起来,朝着鬼哭辛杀了过去。 鬼哭辛伸手往背后一探,竟也抽出一把剑来。 剑上血光重重。 两剑相击, 卷起肆虐剑风。 “还给我!” 钟隐月两眼通红,剑上玄雷愈发刺眼,鸣声如嘶嚎。 “我叫你还我!!”他大喊,“凭什么!凭什么都这么对他!!” “因为就是这样的天道!”鬼哭辛大笑起来, “你真以为你救得了谁吗!?” “少痴心妄想了,玉鸾!谁也没法逃的,都要死在我的道下!” “谁在乎你那狗屁的道……我要你把他还我!!” “还你?为何要还你!” 两把剑击在一起,剑身上的灵力相互较着劲。电光火石间,鬼哭辛的笑容越发疯狂,“我前世便是如此的,他迟早要死!不过一条贱命,我想如何便如何!” “一只兔子,原本就该由我吃了!他自己都不想活了,他早要你亲手杀了他!” “他自己都知道,这种烂命,没法在这处处都要杀他的世道里活着!你是他师尊,看得却没他透彻,连杀他是让他解脱这等事都看不透!” “钟隐月,你枉为人师!!” “这世上有哪个师尊称得上一声师尊!”钟隐月大骂起来, “欺压弟子,包庇罪行,光明正大地拿着命锁和未行的罪名侮辱灵修,这世上还有真正的仙人不成!?” “若杀了弟子才能称一声师尊,这狗屁师尊我不做也罢!!” “把他还我!”钟隐月歇斯底里,“他是不是真的想死,我比你明白!还我!!” 鬼哭辛哈哈大笑起来,他手上用力,猛地劈出一剑,将钟隐月击飞出去。 钟隐月被一剑掀飞,撞到墙上。 他撞碎一堆书架桌椅,还将墙面都撞碎了,整个人都飞出了山宫出去。 “这是我的壳子!”鬼哭辛向他大笑,“沉怅雪死了,钟隐月!你就等着被他杀死吧!” “这场血战,你们所有人……这次,定会死在我手中!” 他哈哈大笑起来,而后化作黑气,散在屋中。 他走后,那大笑声还余音绕梁,良久才散。 宫中一片死寂。 众人沉默,望着方才钟隐月被击飞出去的方向。 墙上已经开了个大洞。钟隐月倒在墙外,倒在宫外,仰面躺在一片草地上,身上盖了一大片碎裂了的石块瓦砾和灵木碎屑。 剑掉在很远的地方。 天上无星无月,大雨倾盆。 雨水打在脸上。 钟隐月脸色灰白地仰面躺着,突然感觉自己是一具屁用没有的行尸走肉。 雨真大,他突然想起沉怅雪求他千万别丢弃他的模样——那一声一声叫他师尊,缠着他,生怕他离开的模样。 钟隐月鼻子有点酸。 忽然有脚步声传来,脸颊边上热了热。 钟隐月偏偏头,见是青隐。 青隐蹲在他身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 她一言不发,只是舔了舔他。见他偏头看过来,青隐又动了动两只狐耳,低下眼皮,目光怜悯。 钟隐月突然就很想哭。他闭了闭眼,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捂住眉眼。 眼泪从眼眶里淌出来,落进发丝间,融进雨里。 钟隐月哭了,但没有声音。 青隐又低下身,舔了舔他的眼泪。 “不哭,”青隐说,“你别哭了,傅应微会在天上急得团团转的。” 钟隐月一下子哭出声来了。 “嚯,怎么还哭厉害了,我真是不会哄人。” 青隐自顾自嘟囔着,趴了下去,贴在他的脸边,再没说一句话。 倾盆的夜雨下,钟隐月躺在地上。 他身上流着血,很痛,又哭得很伤心。 顾不渡在宫里重新点了几盏灯烛,钟隐月躺在外面淋了半天的雨,才起来了。 他收起剑,走回山宫里。 青隐化作人形,拿了毛巾来,为他擦拭起湿透的头发。 温寒借了灵药,也凑过来,征得钟隐月同意后,他连忙帮着褪去钟隐月身上衣物,为他擦去上身的雨水,拿来灵药,清理伤口。 钟隐月沉默地坐在一蒲团上,神色颓废。 宫中众人沉默看着他,再没有人说他半句。 有人询问:“顾宗主,接下来该如何?” “仙修界这次遭了重创,来了这仙门大会的能人都只剩这么几个……” 荀不忘闻言,对顾不渡道:“宗主,我看果然还是先等等外界得知了消息,再重整旗鼓,与他们血战……” “此处的人,已经都用玉镜回禀同门了,消息的话,他们都已知道,明日便能赶来。”顾不渡说,“这样还不够。各个山门之中,实力最为高强之人都在这次大会上齐聚一堂。如今是这些人死了不少,就算明日有许多增援,只怕也没什么大用,还是需要别的计策。” “顾宗主既然通晓问天之术,此次之事,定然也早有预见。顾宗主,就没有事先想什么万全之策么?” “即使我能问天,也不可干预太多因果,更不可多说些什么。”顾不渡道,“我已把能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陆宗主别慌,且先等等吧。” 说罢,她往门外看了看,“天色已不早了,那魔尊鬼王妖后也都撤走了,他们也是需要恢复的。我等若是如此焦虑,也只会白白耗了体力,明日再战时恐会又落下风。不如,早些歇息吧。” 数十个人,便齐刷刷地在顾不渡山宫里打了地铺。 场面诡异好笑,钟隐月却无心发笑。 他几乎一夜未眠。 其余人虽说睡了,可也辗转难眠。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有许多人坐了起来。 再也睡不着了,干脆就一同坐到宫门门槛上去看雨。 钟隐月坐在忘生宗铺下的地铺上,望着昨晚自己撞出来的墙上大洞,又沉默半天。 打破清晨这片沉默的,是一名忘生宗女弟子。 弟子匆匆跨过门槛,走入宫内。 “师尊!” “师尊,您在何处!” 她一进门就四处寻找,面色焦急。 顾不渡这晚也没怎么睡。闻声,她立刻匆匆披了外衣,从里屋出来了。 虽然面目冷静,可她似乎比那弟子还着急。瞧见弟子,顾不渡眼前一亮,连忙赶过来,拉住她的手:“怎么,找到了么!” 弟子喜笑颜开:“是啊师尊,找到了!如师尊所说,就在忘山!在明心阁顶楼上!” 顾不渡面上一喜。 她又很快深吸一口气,把面上的喜色压了下去。 她拍拍弟子的手,叫她别声张,继续盯着,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知会她。 弟子连声应着,得了她的命,匆匆又出了山宫去。 弟子一走,都无需旁人问,顾不渡立刻说:“请诸位听我说!” 宫中数十人立刻面向她,离得远的更是站起身来,往近处走了过来。 “诚如诸位所知,我略懂问天之法。”顾不渡正色道,“可若因果不明,事无预兆,我便万万不可多说什么,只能多做指引。” “此次事态,我知鬼哭辛会奇袭,也知天决门之事。可这些事过于重大,我万万不可多言。” “事情发展至此,我也终于能够多说几句了。”顾不渡道,“魔尊、鬼王、妖后三人,此时正在明心阁中。” “我早知如此,已在阁中以及四周布下法术。” “他们三人正在阁中休养,今日午后会再次行动。在此之前,我将起阵,而我布下的法阵,乃是禁锢之阵与弱化之阵。” “阵中之人,不可召唤异界之物,亦不可离开法阵结界。” “阵中若有妖鬼魔三气之力,灵力使用者的法力及威力将会大打折扣。”顾不渡说,“虽说不能直接赶尽杀绝,但这两法阵,也算是我为各位开辟的路。” “诸位若觉可行,能否随我同去,诛灭妖魔?” 此话一出,宫中的空气立即松快了许多。 “顾宗主竟还留着这么一手!” “若能禁锢他们,加以弱化,我们也并非不可一战!” “自然是愿意去的!” “这次必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山宫中,众人都慷慨激昂起来。 顾不渡笑着点点头,一同谢过后,目光便投向了钟隐月。 宫中其他众人相互高兴地言语了会儿,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所及之处,于是也一同将目光投了过去。 视线的尽头,是一直坐在榻上,脸色惨白,沉默不语的钟隐月。 他身披一身里衣,披着头发,已经一晚上都没说过话了。 见此情形,荀不忘觉得难办。 钟隐月实力高强,能召天雷。若他能同去,再将那魔尊鬼王妖后三人分散开来,各自为敌,说不准只靠他们这数十人,还真能一战。 可若钟隐月不去……那便悬了。 他们需要他。 可玉鸾山的心头肉,钟隐月最疼的弟子,昨夜就在他们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被鬼哭辛塞进紫虚瓶里。 这会儿估计也正在里面,气都喘不上来一口。 钟隐月心里挂念他,瞧着这模样,是没什么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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