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救……”梁琛的喉结上下滚动,沙哑的道:“不可能……寡人不会让他死,无论如何,必要救活他!” 夏黎深深的看向梁琛,道:“陛下,当真是无论如何,都要救活大将军么?大将军如果护驾而去,也是有好处的,起码……保全了他的名声。” 梁琛双手攥拳,死死盯着“昏迷”在榻上的梁玷,他的吐息更加粗重,眼神更加复杂森然,沙哑的道:“他是寡人唯一的兄弟,救活他。” 梁玷躺在软榻上装死,耳朵里听着梁琛的话语,一猛子便想到了自己当年负伤归来,瘫痪在榻上,梁琛命令医官救治自己的场面。 当时梁琛也是如此,他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用多么昂贵的药材,一定要医好梁玷。 因为…… 因为梁玷是他唯一的兄弟。 确切的说,他们只是族兄弟,是堂兄弟,并非亲兄弟。 梁玷紧闭的双眼更加紧闭,狠狠蹙着眉心,再也伪装不下去了,霍然坐起身来。 “嗬!”医官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大、大将军?你醒了?” 夏黎也惊讶:“你怎么醒了?” 梁玷带着一身的血迹,从榻上下来,双膝跪地,深深的叩首道:“陛下,臣有罪!” 梁琛先是惊讶,然后蹙眉,迟疑的道:“你……没事?” 梁玷点了点头,道:“回禀陛下,臣……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之伤。” 医官看一眼这边,看一眼那面,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或许是他不该听的,立刻告退,急匆匆离开了紫宸殿,还特意将紫宸殿的殿门关闭。 梁玷沙哑的道:“陛下关怀,皇恩浩荡,臣却有愧于陛下的关怀,臣……方才并没有昏迷。” 梁琛眯眼道:“哦?你没有昏迷?那敢情是在骗寡人了?” 梁玷直白的道:“……是。” 梁琛差点被他气笑了,梁玷又道:“还有一件事情,臣也诓骗了陛下,犯了欺君之罪。” 夏黎频频给梁玷打眼色,可是梁玷已然伪装不下去,干脆坦白道:“其实……臣的腿,并没有残废。” “什么?”梁琛难得惊讶,下意识看向梁玷的腿。 梁玷站起身来,在梁琛面前走了两步,步伐有力,根本不是跛足残废的模样。 “你……”梁琛沙哑的道:“一直都在装瘸?” 梁玷已然破罐子破摔,打算和盘突出,道:“回禀陛下,其实当年陛下令医官署拿来的名贵药材,都非常有用,臣的伤口已然愈合,并未落下任何病根。” 梁琛道:“可你为何……” 他说到此处,已然恍然大悟,毕竟梁琛是个聪敏机警之人,幽幽的一笑:“哦是了,原来阿弟也懂得明哲保身啊。” 梁玷垂下头:“臣为了保全己身,不得已出此下策,这些年装作残废,欺君罔上,有负皇恩,还请陛下发落!臣……甘心领罚。” 梁琛冷声道:“不是藏的好好儿的么?连寡人都被你糊弄在股掌之中,那如今,你怎么却说了?” 梁玷的嗓音干涩,道:“陛下恩德如山,即使臣变成了残废,仍然将臣留在禁卫之中,供以要职,臣心中有愧,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好啊。”梁琛轻轻的感叹了一声:“这么多年了,寡人还以为阿弟你是心思最浅淡之人,没成想,你才是将寡人骗得最苦之人。” 他说着,目光掠向夏黎,道:“你是不是也知情?” 夏黎轻轻咳嗽了一声,点点头。 梁琛被气笑了,不怒反笑:“夏黎进宫来才多久,你们相识才多久?他都知晓了你的秘密,而寡人,反而是被蒙在鼓里之人……好啊,你们都很好!” 说罢,一甩袖袍转身离开。 这里是紫宸殿,是天子的路寝,梁琛却突然离开,不知要去什么地方。 “陛下!”梁玷追了两步,但因为胸口有伤,动作稍微一大还是牵扯到了伤痛,动作难免便慢了一些,并没有追上,梁琛已然走出了紫宸殿。 夏黎扶住他,道:“大将军没事罢?还是先把伤口包扎一下罢。” “唉——”梁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都怪我沉不住气,坏了夏开府的计划,甚至……还连累了夏开府,如今陛下动怒,夏开府恐怕也……” 夏黎一笑,道:“大将军以为陛下真的生气了?” 梁玷道:“这还有假?”方才梁琛的脸色可怖的要命。 夏黎却道:“陛下的行事作风如何,大将军是最为了解的,毕竟你们可是唯一的血亲啊。陛下从来说一不二,他若是真的生你的气,早就抓住你治一个欺君罪,是砍头大辟,还是五马分尸,不都是陛下说了算么?” “夏开府的意思是……”梁玷震惊。 夏黎笑道:“陛下被欺骗了这么多年,你得哄哄他。” 梁玷:“……”哄、哄哄? 梁琛从紫宸殿出来,气得他头皮发麻,血液发胀,差点血行逆流。更气人的是,夏黎竟然知晓这个秘密,难道夏黎和梁玷很亲厚么? “陛下……?”有人站在紫宸殿之外,是柳望舒。 柳望舒作礼,迟疑的看着震怒的梁琛,从陛下这个表情不难看出来,夏黎的计划或许没有成功,起码不是太成功。 果然,夏黎说陛下是心软的,都是……瞎扯。 梁琛一步步走过来,站定在柳望舒面前,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幽幽的道:“望舒啊,梁玷的事情,你是不是也知情?” 柳望舒一愣,果然,陛下已经都知道了。 柳望舒点点头,拱手道:“臣不敢欺瞒陛下,臣……的确知情。” 梁琛抬起手来揉了揉额角,青筋砰砰直跳,压都压不住,阴测测的笑道:“好啊,你一个,梁玷一个,还有夏黎一个,你们三个,果然是一起逛窑子的亲密干系。” “陛下……”柳望舒想要解释一下。 梁琛已然抬起手来:“寡人什么也不想听。” 说完又是大步离开。 梁琛刚走不久,夏黎与梁玷便从紫宸殿中出来了,柳望舒迎上去,皱眉道:“计划是否失败了,陛下看起来……很是震怒。” 陛下没能心软,这会子气怒的厉害。 梁玷叹气道:“都是我无用,拖累了二位。” 夏黎却道:“并不算失败。” 梁琛气愤的离开紫宸殿,他离开之后才反应过来,紫宸殿乃是天子路寝,该离开的不是天子,而是那些欺上瞒下的佞臣! “寡人怎么跑出来了……”梁琛自言自语。 但此时若是回去,梁琛又不想看到那三个人的嘴脸,于是干脆找个地方撒火去,往大梁宫的圄犴而去。 圄犴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惨叫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来。 “救命……救命啊……” 五皇子被打断了双腿,丢在圄犴中等待发落,其他几个皇子也被牵累,一同关了进来。 五皇子没有了双腿,瘫在地上,但又死不了,痛苦的哀嚎着。 梁琛一走进来,几个皇子立刻发现了,大喊着:“陛下,饶命啊!” “我们与这反臣贼子不是一道的!” “是啊是啊!陛下,我们是清白的!” “都是他一个人的谋划,与我们无关啊!” “南楚忠心耿耿于陛下,请陛下明鉴!” 五皇子慌了,其他几个人显然六亲不认,哭嚎着大喊:“陛下……陛下我也是一时糊涂,饶了我一命罢!陛下——” 梁琛冷冷的看着几个人,他正好需要一个发泄愤怒的出口。 “饶了你?”梁琛幽幽的道:“破坏燕饮,刺杀天子,寡人该如何饶了你?” “陛下!!”五皇子哭求:“饶命啊!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梁琛笑起来:“小人的话,焉能相信?不过……有一个法子,可以令寡人相信你的话。” “什么?是什么?”五皇子焦急的追问:“臣愿意!让臣做什么都愿意!” 梁琛的笑容扩大,淡淡的道:“那便是……你变成了死人。” 五皇子一愣,呆呆的看着梁琛,他被那森然震慑住,险些忘了求饶,身子筛糠一般的颤抖着。 梁琛轻轻挥了挥袖袍,道:“好好招待,别让他死得太轻巧了。” “是!” 狱卒立刻上前,将五皇子架起来,往刑室而去。 “啊——!!!” “救命啊……饶了我罢!” “让我死罢,让我死……” 五皇子的求饶声,慢慢变成了求死声。 其他几个皇子瑟瑟发抖,咕咚全都跪下来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我们当真不知那乱臣贼子的事情啊!” 梁琛慢悠悠的道:“不知情?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兄弟啊,阿弟犯事,你们这几个做兄长的,便没有责任么?” “我、我们……”二皇子是他们之中最聪明的一个,磕头道:“臣、臣愿意自愿放弃安楚侯与安南侯的册封,请陛下饶了臣一命罢!” 另外两个皇子一看,也跟着求饶:“臣、臣也愿意放弃册封!” “对对对,我也愿意放弃册封!” 梁琛淡淡的道:“五君子谋逆,安楚侯与安南侯本应该从你们三个人之中遴选出来,你们当真……愿意放弃遴选册封?” “愿意!愿意!” “臣愿意!” 三个皇子争先恐后的放弃册封,梁琛满意的点点头:“也好,既然是你们自愿放弃册封,寡人便遂了你们的心愿……” 他还有后话:“南楚五君子谋反行刺,本该株连九族,念在三位君子忠心耿耿的份上,寡人便赐你们不死,贬为庶民,流放甯毋。” 咕咚—— 三个皇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该庆幸保住一命,还是该不幸即将被流放荒凉的远北。 梁琛连夜处置了南楚之后,终于返回了紫宸殿,夏黎、梁玷和柳望舒并不在殿中,显然已经离去。 此时时辰已然很晚,梁琛进了太室,染血的软榻早就收拾干净,太室中没有一点血腥的滋味儿。 梁琛负气坐下来,并没有立刻就寝,而是等了一会子,沙哑的道:“夏黎也不来哄哄寡人,分明是他的错。” 梁琛的自言自语刚落地,楚长脩进来道:“陛下,夏开府带了夜宵,在殿外求见。” 梁琛的眼眸突然亮了一些,心中的火气瞬间消减了大半,比清心降火的药丸还管用。 “咳……”他咳嗽了一声,板着脸道:“他求见,寡人便要见不成?出去告诉他,今日夜了,寡人素来不喜用夜宵,怕扎心。” 楚长脩:“……是。” 楚长脩退出去,把原话转达了夏黎,夏黎无奈的一笑,怕夜宵扎心?这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么,梁琛还是挺有脾气的,这显然是在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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