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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迁看过来，杜丰紧张地补充道：“我绝不会拿出去卖！” “那你可以给我个理由吗？这些营养液是维持你身体机能的。”晏迁回答道。 “两支足够了。”杜丰立马回答道。 “我现在没了工作，家里处处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这些营养液存下来可以减少一笔支出，至少我的妻子和孩子暂时不会饿肚子。” 说着，杜丰拉开床头柜抽屉，营养液已经铺满抽屉底层。 “方医生知道吗？”晏迁问道。 “他知道，说是不影响身体状况就行。” 晏迁点头默许，“你最近食量变大，所以以后我会让护士多送两支营养液过来，你存的这些就先暂时存放到我办公室。” 杜丰哽咽道：“谢谢晏医生。” 晏迁拿出抑制胶囊，“现在把药也吃了吧。” 等到杜丰吃完，他才进入正题，“你那么在意家里，不应该越快恢复越好。你为什么会恐惧入睡？” 杜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因为我感觉我的梦很奇怪。” “什么意思？” “梦里出现的不应该都是自己曾经见过的人吗？可我的梦里全是陌生人，他们长什么样我都清楚。天一亮就会死人，这一波死完又会有新的替补上。我可以肯定自己在不断反复地做同一个梦，可一醒来却不记得梦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而且我感觉…我腿上的肉都是从他们身上刮下来的。”杜丰抓着被子，瞳孔放大，整个人陷入回忆。“我真的再也不想入睡，或者说我不想再做梦了，但我又控制不住想睡。” 杜丰的声音逐渐远去，晏迁愣在原地，耳边传来顾桑结的声音。 “喂！晏迁，晏医生，你快撞上电轨站牌了！”顾桑结伸出手在晏迁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我看你都想一路了，是博士留给你什么难题了吗？” 晏迁回过神，低头看手环，现在已经是18点30，他想事情一入迷就这样，原来现在已经下班了。 “你会梦见陌生人吗？” “不知道，我一般醒来就忘记梦的内容了。”顾桑结刷脸上车。 晏迁跟在身后付款。 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一次梦。 晏迁问道：“你说这世界上会存在不做梦的人吗？” “不可能，反正我没听说过。”顾桑结拉着晏迁在后排靠窗的空位坐下，今天车上的人格外少。 电轨平稳行驶。 杜丰诡异的清醒梦，系统所提示的“高度污染”，双腿生长的秘密…都在将他拉向另一个深渊，窥见世界的另一面。 如果无论如何也避不开，那他决定主动去面对。他想之后找个时间在杜丰入睡的时候去一趟，他想知道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发现。 电轨随着车流堵在跨海大桥前的转盘前，车窗外传来吵闹的人声。 他们正经过一个广场。 由特殊晶体雕刻而成的巨大钻石雕塑矗立在广场中央。广场上包括相连的街道全都挤满了人，他们身上穿着橙绿色条纹的小马甲上面写着“市政环卫”的字眼。 清洁车把广场外围给围住。 他们头顶投射出若干个电子横幅，上面写着：“维护劳动权利，抵制黑盾科技！”、“政府失职，我们失业！”、“别让黑血污染了我们的城市！”…… 他记得杜丰好像也是市政环卫工人。 正中央的巨大电子光屏投射出一张肥胖狰狞的人脸，被画上红叉，用红字标注“杀人偿命，严惩肇事者！”
第8章 抛尸（结尾已修改） 悬浮电轨的车载小电视正在播放广告，一阵沙沙声后，变成广场大屏幕上播放的视频。 画面中，一辆黑色轿车正在高速行驶，提速时的引擎声干净利落，车身呈流线型，在行进过程中侧边的腰线还流动着红色的灯，棱角分明的尾翼，再加上低矮的车顶和锐利的线条使其看起来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咋一看像是在播放什么卖车广告。 即使晏迁不懂车，也知道这种压缩空间只单纯追求美感与速度的车肯定价值不菲。 “哇，那不是【零界超跑】上个月底才发售的猛兽系列α吗？价格足足可以买两套市中心的房产。”旁边的人感叹道，“全球限量十台呢。” 下一秒，视频切换镜头来到一个十字路口。 路边停着辆正在进行道路作业的环卫车，旁边站牌前还有几个等电轨的上班族。 那辆黑色超跑不带减速地撞上人行横道，刺耳的巨响后，环卫车被撞得四分五裂，地上全是人体断肢残骸。而黑色超跑在如此剧烈地撞击下，仅仅只是前车窗玻璃多了几条裂纹，凹陷了引擎盖。 站在台子上的男人，明显是这次游行的林偷人，他高声道：“在这场事故中，六人死亡，仅有一人幸存下来，代价是失去双腿。他毁掉了七个家庭，家属至今没有得到任何补偿。” 车载小电视画面镜头拉近，在广场升旗台下方第一排的遇难者家属捧着遗像，互相搀扶着，神情哀切。 “看看这群令人心碎的遗属们，肇事者仅仅是交纳了三百万联邦币的保释金就被判处无罪释放。” 视频继续播放，媒体围堵在医院门口，肇事者坐在轮椅上被保镖围在圈里保护起来。 闪光灯和摄像头纷纷对准轮椅上的胖子。 “对于此次事故导致的人员伤亡，您是否有任何歉意？” “据了解这些受害人均是市政工人和附近公司的普通员工，您是否准备与受害人家属达成和解？” “监察部已对本次案件做了结案处理，您对受害者及其家属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保镖准备抱着胖子上车，被他伸手拦下，胖子转过头面对媒体嗤笑一声，“赔偿？你们不小心踩死几只蟑螂还会跟它们说对不起吗？” “他们只是丢了一条命，可我却因为脑震荡在医院躺了三天，恶心的吃不下任何东西，就连提前预约了几周的人鱼寿司都没吃上。”胖子指着镜头目光凶狠道：“这些阴沟里的臭虫能获得工作都得感激我们这些高额纳税人，再不知好歹起哄的，我让他们全部下岗！” 视频定格在最后一句话，胖子狰狞的脸被放大。 镜头拉远，车载小电视继续实时转播广场发生的一切。 抗议者纷纷竖起中指，“去死吧，这头肥猪！” 站在台子上的男人抬起手示意人群安静，“这个扬言要让我们全体下岗的人，正是黑盾科技CEO的儿子，卢璋。” “据知情人士爆料，黑盾科技与联合会达成协议，准备在下个月投入仿生人和智能机械代替人工进行市政清洁，预计将有80%的市政工人面临失业！” “我们不能让这样一个黑心企业污染这座城市。” 众人挥舞着拳头，“维护劳动权利，抵制黑盾科技……维护劳动权利，抵制黑盾科技！” 晏迁开始回想杜丰的资料。 他的职业是市政清洁工，同时也是在大鹏路十字路口发生的车祸，才导致双腿严重受伤截肢的。 信息都对得上，看来杜丰就是那名车祸的唯一幸存者。 顾桑结看着现场转播，“黑盾科技可是在联合会上有席位的巨型公司，你觉得他们能成功吗？” 晏迁立即给出答案，“希望不大，既然黑盾科技一开始就选择交纳保释金脱罪，那么这个小小的游行又算得了什么？” 剩下的话，晏迁没有说出来。 黑盾科技与政府签订合约，在城市引进人工智能进行市政清洁，很可能还会向其他城市推广，这将是一笔多么可观的利润。他们会眼睁睁看着游行而什么都不做吗？ 顾桑结低头查看手环推送的信息，奇怪道：“刚刚联合会秘书室发通告说钻石广场这边爆发恐怖袭击，让所有市民暂时待在家中，如果有在附近的立即进入最近的建筑里，监察部要进行肃清。” “可哪里来的恐怖袭击？” 车载小电视的直播视频被突然掐断，所有人的手环都失去信号。 晏迁看向窗外，“……游行。” 顾桑结回道：“应该不会吧。”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将停在外围当拒马的清洁车炸开，火舌迅速将广场围成包围圈，离得近的抗议者被瞬间吞没。 十几辆搭载重型武器的战斗直升机和警车悬浮在广场上空，毫无预警地下令开火。 密集的枪声淹没抗议者人群的惨叫，他们像多诺米骨牌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原本纯白闪耀的钻石雕塑在黄昏中被染成瑰丽的红色。 车辆继续通行，直到开上大桥，身后的枪声才结束。 晏迁道：“这些尸体他们会怎么处理？” 顾桑结脸色苍白，无力地靠着椅背，“大概……明天早上就会被垃圾车打扫干净。” “你见过？”晏迁顺势问道。 “小时候我家就住在垃圾场旁边，整个城市容不下的最后都会汇集到这儿，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运气好的能捡到义肢或者金属零件，拿到黑市去还能卖出个好价钱。” “运气不好的就很难说了，挖出什么断胳膊断腿也不奇怪，还有一些喝醉了酒跌破脑袋嗝屁的或者**交火无人认领的尸体，最后都会在垃圾场相见。” “人和垃圾没有区别，政府不会浪费宝贵燃料单独处理他们。” 顾桑结语气轻飘飘，脸上只剩下冰冷的麻木，似乎这样的事已经见过了许多次。 这个世界的残酷再次展现在晏迁眼前。 滴！系统提示框突然出现在他视野范围内。 【‘抛尸’任务倒计时——4：38：33，当前进度为0%。】 顾桑结的话恰好提醒了他，他们所住的下井区，垃圾桶几乎随处可见，三五六个连成一排，周围也没有监控器的存在。 因为治安不好，夜深后几乎没什么人出门，有的只是流浪汉和一些附近的帮派成员，但也仅限于酒吧街附近。 或许是个抛尸的好去处。 早上有早高峰，晚上有晚高峰。等晏迁回到家时，天都已经黑了。 他把被吴文劈成两半的床架拿铁链绑了一下，放了块木板在中间做支撑。只要不放重物，仅做睡觉用，勉强还行，等找到卖家具的地方再换。 昨晚的那些碎石屑还没来得及丢，他提着垃圾下楼在附近逛了一圈。 最近的垃圾桶就在他家楼下对面，但为了安全起见，他穿过街道来到对面两栋楼之间夹着的狭窄小巷。 这里没有路灯，从楼上阳台往下看连个人影也看不着，一直走到底就有个垃圾桶，脚步快一点往返差不多十来分钟。 晏迁在心里预设了一下具体方案，等时间跳转到23点43时，他扣上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再戴了个口罩做双层保险，换上从诊所拿回来的一次性鞋套和手套便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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