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才声音艰涩:“不,你不能杀了我,中州侯不会放过你的!我是南朝特遣团正使,死在这里他不好交待!他都用太岁来救我了!” 桃娘:“那你要不要问问本人?” 王良才震惊。 房门适时被踢开,萧无咎就在门外。 王良才淌着泪伸手:“救……救我……” 萧无咎:“本侯为何要?” 王良才一噎。 萧无咎:“你不该死?” 王良才指了指桃娘,快说不出话来了:“……要杀我。” “这不是帮了王大人的忙?”萧无咎很体贴的样子,“大人不是担心吃了太岁,回去会被陈国舅和阎国师煮了吃?现在死了,以后就不会活受罪了。” 王良才再也没能说得出话,最后的表情介于震惊和惊惧之间。 他被桃娘绞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祝卿安越发笃定,桃娘要取走的那件贴身小衣,并不是她自己的,而是明月姑娘的。王良才欺负过明月,留下小衣,无非是要羞辱或威胁,桃娘除了替明月报仇,还想护住她的尊严,不欲这件事被旁的人知晓,凭添谈资。 她甚至在请他卜卦时,都暗示了是自己的。 她想做这些事,并不想自己性命有忧,因为明月不会想看到,她在丫鬟面前态度不同,大概是因为……那丫鬟不是她自己的丫鬟,是特遣团指派,即是服侍她起居的人,也是监视她的人。 白子垣也回过味来:“这小姐姐做到这份上……也是不容易。” 不提心性和韧劲,只说找全所有过往信息,进到特遣团,就够不容易了,还能得到主公宽容,进到这个房间杀人…… 王良才哪那么好杀?先时有特遣团护卫,后有他们的人把持,哪个是绣花枕头? 总不能鱼死网破,把命也陪进去,多不划算。 桃娘杀完人,干脆利落收鞭:“侯爷知道我来处了?” 萧无咎颌首:“万花阁。” 万花阁?什么地方? 祝卿安没听说过。 白子垣偷偷说:“据说是苦难女人的家,专门收留活不下去的女人,多大年纪都收,有自己的规矩准则,里面做什么的都有,做各种各样生意的,种花种菜酿酒卖手艺的,也有做伎的,为娼的,总之不管是谁,到了万花阁,都能有一个活路,逍遥十八寨里,那是独一份的存在,阁主是个狠角色,女人们都服她……反正找过去的女人,一定是受了很多苦的。” “逍遥十八寨?” 祝卿安听到过这几个字,之前刺杀萧无咎的人里,被他点到过这个地方。 “那是一个三不管地带,”白子垣道,“正好被咱们中州,凉州,蕲州,南朝夹着,有一个城那么大,漫长水道环绕过境,里面的人鱼龙混杂,没规没矩,因为不好打,打下来又不划算,大家干脆就任它这么野着,谁都能在那里雇佣来路不明的人,谁都能在那里打探各个路子的消息……” 祝卿安明白了,大约就是一个灰色地带,什么擦边的事都能干,价码或手段合适,可以是任何人的刀。 “为侯爷保驾护航,保守秘密,护住那个小姑娘……侯爷不必言谢,换放我走,如何?”房间里,桃娘在和萧无咎谈条件。 萧无咎撩眉:“本侯有说过,请你帮忙?” 桃娘叹息:“看来讹不住,侯爷比祝小公子心狠多了……不过我还是要走的,侯爷怎么拦都没用,祝小公子给我卜过卦,我必能逃出——” 她美目妩媚,忽的笑了:“我也想看看,是侯爷您厉害,还是祝小公子厉害!” 话音未落,她人已轻灵跃起,纵往窗边。 美人运鞭,乌发红唇,妖娆美艳,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 尤其扑面而来时,似神女飞天,媚眼如丝,腰肢纤秀,素手皓腕生动无比,连风拂过她裙角都格外温柔,只荡出层层涟漪的美感,不敢亵玩。 祝卿安没有动,他知道,桃娘不会伤害他,乱动,才对彼此都不好。 可白子垣不能不动,这是中州地盘,他的场子,故意放走有违使命! 他即刻抄起架在窗边的兵器,一个横档,拦住了桃娘去路。 二人很快缠斗起来。 巧的很,两个人都不是力量型选手,武道皆取之轻灵,白子垣长1枪如银蛇,长臂长腿,腾挪跳跃间杀招如练,少年身形蕴无穷力量,如瀑布飞泉,又似倾倒水墨,蜿蜒游走,矫如游龙;桃娘鞭似墨挥,写尽女子柔灵之美,她身量比普通女子高些,体态更显纤长,腰肢柔软,裙角飘逸,白子垣的枪从哪个方向来,她都能缠,都能绕,都能躲,身体每个部位都柔韧轻巧,像一片羽毛,似一卷水袖,好像永远可以不沾实地,飞天会舞,翩若惊鸿。 再久些,又能看出来些东西。 纯论武力值,白子垣小小年纪就久经沙场,绝对可以压制桃娘,可问题是,这里不是沙场,对方也不是夷狄或死敌,是一个柔软易伤的女子……还无仇无怨,没多大你死我亡的必要,白子垣在下杀招时,会犹豫。 尤其打架时偶尔变招,罡风带起对方裙角,露出一小片腰肢,细腻温热,白的晃眼,不知是觉得伤了可惜,还是不好意思伤,他真下不去狠手。 桃娘就不一样了,比起硬碰硬打架,她似乎更擅长隐匿,躲避,突如其来的刺杀招,招式路子偏诡道,只要被她抓到机会,必然能躲过不受伤,她还极擅观察,过完几招,对方什么路数,什么脾性,什么心态,都能知悉几分…… 一个变招,她抬眸看向白子垣,明媚一笑,直直冲过来。 “别别不许过来——”白子垣不但没攻,甚至想躲,这女人竟然玩,玩这种套路! 桃娘朝白子垣抱了过去。 她知道他不好意思伤她。 白子垣还真不想伤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一个犹豫躲闪,就泄了气势,留了空档,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不说,自己脸还被掐了一下。 桃娘越过他:“好乖的弟弟。” 白子垣脸都红了,实在气不过,伸手往侧里一抓—— 距离太近,桃娘只想往外跑,没能及时完全躲开,正好被他捉住肩膀……上的衣服,衣衫滑下。 祝卿安什么都没看到。 在那之前,他就被萧无咎的大手捂住眼睛,拉着一起转身:“非礼勿视。” 他俩什么都没看到,白子垣看到了! 像被烫到似的松开手,他脸直接爆红,嘴也结巴了:“我我我……我什么都,都没看到!” 他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女子肌肤娇嫩润白,莹莹如玉,锁骨小巧,肩膀圆润……他都不好意思碰,可他好像也碰到了一下! 桃娘倒没什么关系似的,脸没红,也没骂人,只迅速拉起衣衫盖住那一小片肩膀,转身继续往外跑,笑声如银铃—— “这么乖的弟弟,以后还是少见姐姐这样的人,好生找个姑娘过日子呀!” 她跳出了院子。 外面仍然有兵器鸣响,她和守卫交起了手。 萧无咎亲自安排的守卫,能力不可能差,但比起院子里这两个,显然逊色的多,如果这两个不出去帮忙,她成功的概率将会非常大。 桃娘打着打着发现,不但概率很大,而且顺利无比,连点擦伤都没有! “遇水不能止……” 她心里记着卜卦时祝卿安说过的话,果断听从,果然跨过小池塘,身后守卫没能及时追上! “遇石则转……” 她转过假山群,果然躲过了埋伏! “见门不能走……” 她旋身翻墙,躲过了箭雨! “最后……是什么来着?” 桃娘站在屋顶,平静呼吸,微笑回眸。 小公子,再见了! “大利西方,师左次,无咎,见跃而出!” 她先撤退,模糊守卫视线焦点,复又重来,冲着西边方向,脚尖一点,扶摇而上,身姿如灵雀,似青鸟,迅极,美极,直入云端,隐身于雾! 就这么巧,刚好此时有云雾遮天,守卫们匆匆围来,只看到一个影子掠过,就再也找不见人,好像这个姑娘真的飞进了云里,得神仙庇佑,找不着了! “操?人没了?就这么眼睁睁的,不见了?” “这哪来的杀手,这么厉害的么!” “这身法轻功,是人能练出来的?” “还很漂亮啊!” “咱们这么一大群人,让人家连个油皮都没蹭破,是不是有点丢人?” “丢什么,里头的才更丢人,要不是小白亲自放出来,能轮得到咱们打架拦人?” 守卫们坦然极了,没打过就是没打过,认怂,大不了罚军棍,白子垣是真的觉得有点丢人,他银枪小白龙什么时候这么输过! “我乖?她竟然说我乖!” 祝卿安看他:“怎么,不想乖了?” “当然不想——” 堂堂爷们谁想乖,那是奶娃娃才会被夸的词,白子垣下意识想否认,可这时候说这种话好像有点微妙,说自己不想乖……岂不是想对人家姑娘做点什么不礼貌的事? 他才不和那起子牲口一样! 可要说想乖,又觉烫嘴,说不出口。 “你坏不坏——”他憋了半天,上手就要勒祝卿安脖子。 可惜还没碰到人,自己脖子先被勒住了。 萧无咎一个精准锁喉,把他给甩开了。 “咳咳咳咳——” 白子垣咳的眼泪花都要出来了,气的跳脚,指指祝卿安,又指萧无咎:“你们都欺负我!” 祝卿安:…… 萧无咎:“想被罚军棍?” 白子垣:…… 行,你们都是爹行了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你们都等着的! 揉完脖子,不小心蹭到了手背上鞭伤,红肿肿,亮亮的,一碰就疼,可见桃娘下手时多狠。 “不过这姑娘真的有点厉害,也不知叫什么名字……真叫桃娘? ” 祝卿安看着少年懵懂眼神,浅浅一叹:“夏天快到了……也总会凉快的。” 他走出院子,不再想和尸体面对面。 白子垣晚了一步,同萧无咎一起跟上:“他这什么意思?叫我哪凉快哪呆着去?” 萧无咎:…… “四季流转,岁岁如旧。” 花会重开,人会再见,世间缘分或许早已注定。 白子垣心说这用你说,年头接年尾,春夏秋冬,一直如此,三岁小孩都知道:“我问的是,小安安说的话什么意思,主公你别顾左右而言它!” 萧无咎:…… “你欠练的意思。” 白子垣眼底一片呆滞的清澈:“啊?” 萧无咎:“马上去校场操练两个时辰,带兵对战一个时辰,负重训练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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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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