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知道卫临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想法,还利用卫临来试探章铮。 他于心有愧,只能尽力弥补,今天出来也是要跟卫临开诚布公地说清楚。 到了地方。 越剧很精彩,观众们反应也很热烈。 但陶然都没怎么看得进去。 散场后,他跟卫临并排往楼下走。 “然哥,待会儿要去的餐厅你肯定喜欢,我都提前踩好点了。”卫临轻笑着道,不经意间挡了几个朝陶然看过来的视线。 卫临对他越好,陶然越焦虑。 还是得快刀斩乱麻。 陶然偏过头,认真道:“卫临,其实我今天出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卫临嗯了一声,似乎在意料之中,不过还是挣扎了下,半是插科打诨,半是认真地回答:“可以不说吗然哥?” 从小到大,陶然没有缺少过追求者。 但那些追求者们,都离他日常生活很远,以至于陶然在接到情书一类的东西时,里面的名字在他脑海里都对不上具体的人。 拒绝当然也没有任何负担。 但卫临不一样。 陶然还记得,上一世在他最孤独落魄时,这个活力四射的小青年,是如何细心温柔地陪他走过最后一段路的。 所以即使认识的时间不长,陶然还是把卫临归为,除了陈飞之外的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我很抱歉卫临,其实我已经跟章铮在一起了,抱歉没提前告诉你,我不想让你的感情落空,你是很好的人。” 被发好人卡,卫临没有想象中那么失望。 反而自嘲地轻笑,让陶然沉重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些。 但卫临接下来说的话,又让陶然的神经绷紧了。 “然哥,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把我拒绝了。” 卫临以一种轻松的口气,说着不会放手的话:“但没关系,我可以一直等,然哥,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允许我继续跟在你身边,我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的哥。” 没人比陶然更清楚,这种永远得不到的感情,有多痛苦。 他一点也不想变成另一种形式的加害人。 但卫临油盐不进。 平时挺正经靠谱一小伙,偏偏在这个话题上没个正行,插科打诨就是要坚持。 一顿饭吃得陶然心情更沉。 不时就得抬头,劝一句卫临。 “我不值得你这样的,你会遇到全心全意爱你的伴侣。” 卫临不急不缓地擦干净嘴角,笑着回话,漏出一口整洁白净的牙齿:“可是我只喜欢你怎么办?世上也没有第二个然哥了。” “为什么呢,我们前后加起来才认识几个月。”陶然不解。 卫临垂下眼,低声重复喃喃,“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陶然是他黑暗得不见天日的人生里,唯一出现的那束光吧。 黄赌毒都沾的父亲,懦弱忍耐不肯离开的母亲,跟着被家暴的他。 好不容易长大些了,人渣父亲入狱,他也坎坷地快要完成学业。 他的母亲倒下了。 其实也可以活下去,他休学就在医院打工,给有钱人的孩子家教辅导。 因为外貌还可以,能力硬,又细心能吃苦,挣到的钱不少,生活也还能勉强周转下去。 那时候,卫临每天都笑,对各种各样的人笑。 不希望自己愁眉苦脸。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快撑不下去了,他的精神岌岌可危。 脑海里唯一的想法是:是时候了吧,其实也就这样了,随时离开也是可以的。 然后他遇到了陶然,一个事少钱多的冤大头雇主。 陶然入院后几乎整天都在昏睡。 卫临当时已经在医院干了半年,一看陶然的情况,就知道这个人活不了多久。 但他不可避免地被这个跟他差不多同龄的人吸引。 恶劣地对比。 至少他还有健康的身体,还有妈妈这个亲人。 而这个在病榻上缠绵的年轻人,只能花钱雇他照顾,再无旁人来看望关心。 美好的种子是在脏污的泥潭里开出来的。 陶然清醒时,偶尔也会跟他对话。 言语谈吐都很温柔,像一缕和煦的风,丝毫没有癌症晚期病人的焦愁自弃。 这样坚韧的生命力,像毒/品一样吸引着卫临。 他不可控制地想把陶然这个人探究到底。 他愈发期望跟陶然对话,每天绞尽脑汁搜集搞笑的事情哄陶然开心,也愈发希望奇迹出现,能让陶然活下来。 只是相处了一个多月的病人而已,卫临却患得患失。 陶然走后,无偿给了他一大笔钱。 卫临再也不用整天在医院里,给病人雇主们端屎端尿赔笑脸挨骂。 再也不用担心母亲的医疗费,和自己的学费生活费。 他短暂自由了,陶然给他的。 后来他有了用不完的钱财,名誉和声望也逐年上升,旁人都会尊称他一句“卫先生”“卫老板”。 再没有人敢欺负他,轻视他。 卫临也谈过一个男朋友,只谈了五天。 那个男孩是在酒会中主动贴上来的,长得有几分像陶然,性格也像,只不过在他靠近时,总不受控制地害怕颤抖。 终究不是陶然。 分开的时候,卫临给了那个男孩一大笔钱,让他回学校好好读书,不要再干这类勾当。 卫临当时想,如果陶然碰到这个被迫失足的男孩,应该会这样做。 他心里清楚,陶然就算活下来,也不会跟他有过深的交集。 陶然也深爱一个人,名叫章铮。 在某些方面,卫临其实也感谢章铮。 多么疯狂的人,能把陶然的尸体完整地保存十年之久。 能让他在思念陶然的第十年,还能亲眼看到陶然的面容。 陶然还是二十几岁的年轻模样,但他那时已经老了,在往四字开头的年纪奔。 他轻抚陶然惨白的面颊,隔着时空,跟他的贵人道别。 章铮不是正常死亡的。 自从陶然死后,这位章家的年轻家主很快就退位,整日闭门不出,消失在大众视线。 自/杀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消息都被章家瞒着。 但卫临只稍微开口便了解到详情。 章铮是在深夜里,溺亡在浴缸里。 听闻近几年,章铮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好,整日疯疯癫癫的。 也是在章铮死后,所有人才发现,章铮一直把陶然的尸体藏在家里,骇人听闻。 在章家人都极力反对的情况下,卫临一手促成了陶然跟章铮合葬的事情。 他想,要是真在天有灵,陶然肯定会喜欢。 重生一世,卫临也想,这是不是老天给他的机会。 但显然不是。 他来得太迟了。 章铮这个人,比他早十几年,就在陶然的心里扎根萌芽,已经长成参天大树。 有时候午夜梦回,卫临也会自嘲。 要是陶然答应让他做三,他也是求之不得的。 但那不可能,陶然不会那样做。 “可是我不想伤害你,卫临,我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我也知道没有回应的感情有多痛苦,要不,试着放弃吧,好不好?”陶然轻声温柔劝阻,把卫临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第18章 早上八点五十分,陶然从家里出发。 给卫临买了早点。 上车前章铮眼尖看见,卫临的副驾驶上,有一大束粉白的茉莉白玫瑰。 上午九点半,到十一点四十七分。 陶然一直和卫临待在越剧场馆。 上午十一点五十三,他们从场馆门口出来,驱车大约二十分钟去了一家私人餐厅。 直到现在,已经下午整一点,他们还没有从餐馆出来。 章铮看着手机显示的具体位置,红点没有移动,陶然还在餐厅里面。 大半天,章铮没吃没喝,跟着陶然跑了一圈。 是为了更好地考察卫临,章铮这么跟自己解释。 按照陶然早上的说法,他们下午还要去看一场电影,然后共进晚餐。 “然然,哥这样做是不是不对?”章铮坐立不安,显而易见的焦躁,开始跟不知何时出现在副驾驶的“陶然”说话。 “陶然”赤/裸的双脚踩在副驾驶的软垫上,蜷缩着,专注地抠手指玩。 像是根本没有听到章铮的话,头也不抬,安静地陪着狂躁的章铮。 抠手指是陶然小时候的习惯。 陶然小学放学早,章铮回家晚。 没什么想玩的时候,陶然就玩自己的指甲,乖乖地待在章铮房间等待,把指甲啃得短短丑丑的。 后来被章铮管,不能用牙齿啃。 但偶尔发呆或者思考时,陶然还是有掰着指甲玩的小动作。 “然然,你才刚成年,有的事情还是想得很单纯,哥还是得帮你仔细把关。”章铮一个人对话,低声喃喃。 如果此时有人能看透防窥玻璃,便能看见。 低调奢华的宾利驾驶座内,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脸颓废,对着空无一人的副驾驶,自顾自地说了好一会儿话。 很快,手机上的红点移动,显示跟章铮的距离愈发近。 直到陶然和卫临并排出现在章铮的视野,有说有笑。 两个人长相都出众。 卫临一身打扮精致,宽肩窄腰,眉眼俊亮,张扬的青春和成熟的魅力,同时混杂在一起,引人注目。 陶然更是漂亮,身量挺拔,五官精巧,一头微卷的浓密黑发透亮,乍一眼看,美得分不出性别。 不管怎么挑剔,其实他们是很相配的,年纪相仿,兴趣话题有许多共鸣,能力也同样出众,并且都对游戏研发兴致盎然。 章铮喘/息沉重,一眼不眨地看着陶然的每一个动作。 直到卫临把手伸向陶然的头发,实际触碰到陶然。 理智压不住嫉妒的种子。 陶然是他娇养多年的,世间至此一个的宝贝。 他呵护陶然,心疼陶然,像园丁一样每日精心灌溉这棵叫“陶然”的小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着小树抽枝发芽,逐渐长成青葱挺拔的大树。 而卫临,无异于手握电锯的伐木工人,看中了陶然这棵笔直漂亮的大树,欣赏他,爱慕他。 然后,要把这颗树从章铮精心布置的花园里移走。 章铮头脑胀痛,十指紧握着方向盘,指骨透过薄薄的一层皮肉,清晰可见。 * “然哥,等等,头发上沾了个东西。”临分别时,卫临叫住陶然。 伸手,把不知何时沾到陶然头发上的一缕白绒拿掉。 放到手心,递给陶然看。 卫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陶然反应过来要往后躲时,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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