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般的温柔,却掩藏着十足的提防,从不让自己的孩子和晏隋接触。 每当晏隋靠近襁褓里的孩子,女人总会以各种理由将他驱逐,生怕他伤害到襁褓里的孩子。?? 他也从一开始有弟弟的喜悦到后来失望。年幼的孩子敏锐地某种隐约排斥,有些迷惘,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有了新的孩子就再也没回过老宅。 12岁那年,晏隋瞒着所有人去去到国外母亲的住处,想找到答案。 他的母亲在离婚的那年出国,同年跟一位艺术家结了婚,生了一个男孩。母亲给那个孩子起名为Ezra,寓意如同珍宝一半珍贵。 晏隋只在母亲的家里呆了两天就走了,那个名叫Ezra的孩子几乎倾注了母亲所有的心血。母亲对Ezra视若瑰宝,很少与他亲近。 那个Ezra的孩子也从来不叫他哥哥,反而视他为分走母亲宠爱的坏蛋。??从那年的冬天开始,??晏隋不再准备年幼弟弟的圣诞礼物。 十二岁的晏隋没找到答案,于是不打算再找,直到成年后,他再也没去瞧过他名义上的任何弟弟。 后来高二转学那年,他遇见宁暨。 宁暨长得很像他心目中弟弟的模样,黑发,趴在桌子上睡觉,睫毛长长的。 因为跳级读书,?骨骼没有发育完全,小小的,披着一件校服外套。雪白的脸颊肉压在手背上稍稍被挤出,窗外的阳光洒下,眼睫毛都渡上一层鎏金,漂亮又美好。 课桌水杯是蓝色的,笔袋铅灰色敞开,睡醒的时候头发会有点乱,困倦地眯着眼睛,却又很容易让人觉得可爱。 那是他见到宁暨的第一眼。 宁暨坐在地毯上,见晏隋没应他,于是又叫了两声哥,说自己没有耍赖。 然后他就被揉了两下脑袋。 宁暨有点愣,抬起头,晏隋对他笑着说:“那么乖啊?输了真叫哥?” 宁暨嘀咕道:“别摸我头,摸多了长不高。” 晏隋一面操控游戏角色版面一边说:“长那么高了还要长?” 宁暨理所当然道:“肯定要长啊,最少也得超过你才行吧。” 晏隋笑着望他:“为什么要那么执着跟我比?怎么都不跟你舍友高星他们比?” 宁暨思考了一下,发现说不出个所以然。 其实宁暨自己对这件事也挺奇怪。 他在成长的道路上尔也会碰到一些不太友善的人——他脑子聪明,读书时经常跳级,有时候坐在比自己大一圈的教室里举手回答问题,在某些同学眼里就变成了爱出风头。 直到现在宁暨还记得小学那年他跟同桌一块参加竞赛,拿了第一名。 他的同桌觉得很丢人——在此之前,一直都是他同桌拿第一名。 于是宁暨的同桌开始对他冷嘲热讽,对他的示好视若无睹,年幼的宁暨不知道为什么乐于同他分享零食的同桌突然变了一个样,还很有些难过和伤心,后来长大了就不再理会那些人的拙劣手段。 为什么会那么执着跟晏隋比较呢?宁暨想了半天,只隐隐约约觉得晏隋好像跟其他人不一样。 其他人看不起他,宁暨觉得没什么,但是晏隋看不起他,他就不高兴。 晏隋逗面前人:“你真要跟我比啊,我跑到天涯海角你也要跟我比吗?” 宁暨:“天涯海角就天涯海角。” 晏隋又说,“那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我们还要比吗?” 宁暨斜斜地看他说,“比,怎么不比。” 他还说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他不仅跟晏隋比他,他还要仗着自己年纪比晏隋小,到时候晏隋七老八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路的时候,他当着晏隋的面把拐杖给偷走。 晏隋笑得喘不过气,说他幼稚。 宁暨哼哼:“你才幼稚。” 他胜负欲上来了,兴致勃勃地道:“反正不止我跟你比,我的孩子也跟你的孩子比,我的孙子也跟你的孙子比。” 宁暨比比划划,“反正就是一直要跟你比下去。” 晏隋忽然顿住,笑意淡了下来,情绪一下就下去了。 他知道该直面并剖开这股未知情绪的根源,却在即将触及根源时本能地退缩。 晏隋最后的选择是起身,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让宁暨早点睡觉。 宁暨沙晃着腿,说打完这把就去睡。 晏隋跟幼儿园吓唬小孩的老师没什么两样,对宁暨说小心再不睡觉就变成猫。 这段时间他老是这样——宁暨挑食熬夜不好好睡觉,他就会吓唬宁暨小心一觉醒来变成小猫。 宁暨并不听他的,“小孩子才信呢。” 但事实上,好像确实该信一点。 客厅里一蹦一跳、追着逗猫棒的三花猫,灵活地将逗猫棒抓住,玩了一下跳到晏隋肩膀上,伸出爪子扒乱晏隋的头发,以表自己变成猫,晏隋却没变成猫的不高兴。 晏隋有些无奈,握住毛绒绒的爪子,低声道:“宁暨,别闹。” 猫别墅里的狮子猫神色望着蹦蹦跳跳的三花猫,上下打量了片刻,鼻尖动了动,仿佛闻到了陌生味道,于是趴在笼子里睡觉,不再抬头。 “给妈妈发消息报平安,问爸爸要200块钱的零花钱——宁暨你零花钱怎么那么少?” “登录游戏做签到任务,给舍长高星发消息让他帮忙催一下小组作业,写PPT演讲汇报……” 晏隋在备忘录上一一勾好待办事项,偏头望向玩平板踩星星游戏的三花猫,“宁暨,除了上面那些,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三花猫头也不抬,爪子哒哒哒在平板上跳出残影,像是玩的很开心,好一会儿才从游戏空隙中抽空朝晏隋喵喵叫了两声,示意晏隋自己看着办。 晏隋记得之前宁暨说过自己就算变成一只蟑螂,自己的妈妈还是会爱自己,但晏隋很怀疑宁暨哪怕变成蟑螂也是一只过分活泼的蟑螂。 这只过分活泼的蟑螂很可能会把微信备注里面的连女士吓得惊慌失措。 同成日在沙发上到处跑酷的小猫相比,人形的宁暨喜欢在床上乱爬这个缺点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甚至只需要将狮子猫放在人形的宁暨身旁,人形的宁暨就会变得格外的安静,也不到处乱爬了,而是懒洋洋的同狮子猫一同睡在床上。 除了偶尔像是撒娇一样用脸颊碰着狮子猫脑袋外,再也没有其他举动。 变成三花猫的宁暨,以为跟之前一样两三天后就能变回去,但直到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它仍旧是毛绒绒的一团。 它在这几天里将整个家玩了个遍。三花猫靠在沙发上,敞开两条腿,中间伸出一根尾巴,已经无聊到去玩自己的尾巴。 玩了一会,它跑到晏隋的房间,噼里啪啦乱踩一通晏隋的键盘,最后被晏隋拎着不轻不重的拍了拍脑袋,说不许这样乱来。 于是三花猫不再噼里啪啦乱踩键盘,而是趁着晏隋全神贯注时,跟捉迷藏一样,忽然将毛绒绒的脑袋伸到晏隋面前。 看到晏隋身体下意识后撤的举动,三花猫像恶作剧成功一样,一溜烟地跑开了。 晏隋知道宁暨太无聊。 毕竟宁暨当人时就精力旺盛,哪怕做了小猫,精力也十分旺盛,但是毛绒绒像山竹一样的爪子,并不适合让小猫打游戏或者玩手机。 有时候那双粉色的肉垫连经常玩的踩星星游戏都会误触,所以小猫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吓唬晏隋和假装自己变成了人,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国庆收假后,宁暨还是没变回人。 晏隋只能每天帮宁暨请假,不过好在宁暨从前在张辅导员心里的印象很好,所以每次批假都很爽快。 晏隋每天上学都会背斜挎包,将三花猫装在挎包里。 因为三花猫和狮子猫在A大的名气太大,每每上课,小猫都只能跟晏隋坐在最后一排,偷偷探出脑袋,竖起耳朵听课,不让同学发现。 上了三四天,宁暨就觉得闷得厉害。 它趁着晏隋上水课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晏隋见三花猫跳下挎包偷溜出去,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他有些无奈,只能用眼神示意宁暨下课按时回来。 三花猫晃晃尾巴摆摆爪子,很潇洒的一蹦一跳出去了。 起初晏隋并不知道宁暨溜出去干什么。 直到有天下课铃声响起,他左等右等也等不到溜回来的三花猫,在A大找了一圈,在A大北门月亮潭的草坪上看到三花猫大摇大摆走在前头,屁股后面跟着一堆小猫——短短几天它就混成了猫老大。 一群小猫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跟着三花猫,对新老大很是崇拜的样子。 晏隋停住脚步,四周没什么学生。他蹲下,对三花猫低声道,“咪咪,过来回家。” 一群跟在三花猫屁股后面的小猫迷茫抬头,扭头对面前的三花猫懵懂道:“刀疤刀疤,这个人怎么叫你咪咪啊?”
第31章 刀疤就是刀疤,刀疤怎么能叫咪咪呢? 一群毛茸茸的小猫朝着蹲在地上的晏隋狂叫起来,英勇无畏地捍卫新老大的地位。 “揍他!揍他!” “刀疤才不叫咪咪!扁他!扁他!” 吱呀乱叫的声音义愤填膺,此起彼伏,喵喵喵叫个没完。 一群毛绒绒的小猫发起冲锋,有的伸出爪子使劲拍着晏隋白色球鞋,有的跟小豹子一样,弓着身子咬住晏隋的裤脚,使劲将他往外拽。 “好了好了。”刀疤老大有点心虚,伸出爪子拨开倒在地上歪七八扭的小猫。 他确实在学校得叫做咪咪。他现在是一只三花猫,晏隋既不能对一只三花猫直呼他的名字,也不能叫三花猫原本的名字,于是取了一个全天下小猫都会叫的名字——咪咪。 三花猫虎着脸:“我会教训这个人类的。” 一群小猫才松口,期待地望着神勇无比的新老大教训人类。 三花猫朝着晏隋叫了一声。 一群毛茸茸的小猫就看到眼前这个十分高大的人类,低着头,顺从地把手放在三花猫面前,掌心摊开,像小梯子一样给三花猫踩上掌心。 三花猫被抱在怀里,低头朝晏隋的食指咬了一个不轻不重的牙印。 晏隋低头看它,想了想,将把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在小猫面前,低声道:“还要咬吗?” 三花猫威严地用爪子拨开,它被装进挎包里,从挎包里伸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对着晏隋裤脚旁一群小猫威严地说自己要骑着这个人类去打猎。 一群小猫欢呼雀跃,高兴发出震耳欲聋的咪呜咪呜声,蹦蹦跳跳地欢送刀疤去打猎。 ———— “您好先生,这是您的甜筒。“系着围裙的甜品服务员微笑,将甜筒递给面前的青年。 只是比青年的手更快的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咻地一下生出来,举在半空。 服务员一愣,看到青年背着的黑色挎包冒出一只毛绒绒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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