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张符箓从半空中掉落时,那人一身赤红,来到了他面前。 “反噬我替你受,寿命我替你损,咳咳……你是属于我的。” 邬识缘嘴唇嗫嚅:“疯了,你就是个疯子!” 他笑了声,沾着血的手指划过邬识缘的眉眼,落在他唇上,那一点艳色仿佛唇脂,为邬识缘染上夺目的色彩:“你杀不死我的,你唯一能用来威胁我的,只有你自己。” “邬识缘,你不可以出家,你放不下你的师父,师弟,九霄观……” 他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用最温柔的语气,诉说着最残忍的话:“如果你非要作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无情道要断情绝念,那我会杀死所有你在乎的人。” 那一瞬间,邬识缘看到了他的未来,不是死亡,而是与面前这个疯子捆绑在一起。 他们之间只剩下一条路。 仿佛看出了邬识缘在想什么,他又笑了声:“你当然可以选择和我同归于尽,殉情也算长长久久,但对你而言,和我一起死未免太憋屈了。” “比因为是主角们的白月光,所以无缘无故要死去更加憋屈。” 邬识缘瞳孔紧缩。 “你说对吗,我的道长?” 因为刚刚受了阵法的反噬,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道惊雷,劈得邬识缘呼吸都停了:“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呵,邬识缘,你猜我怎么会知道?” “邬识缘。” “邬识缘。” “邬识缘。” …… 一遍又一遍,耳边狎昵的呼唤声充满痴迷,将邬识缘拉回了渡劫那一天。
第12章 出家失败,邬识缘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本以为渡劫时窥得天机就够匪夷所思了,现在发现变态就是那道在他耳边剧透的声音后,邬识缘整个人都不好了。 按照已经发生的事情来看,剧情毫无疑问是真的。 为他而来的变态……不,现在不能称之为变态了,能洞察所有人的身份和命运,这种逆天的本事就连不动天曾经的神明都做不到。 对方是超越这个世界的强大存在。 怪不得他打不过,他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在震惊之余,邬识缘又找回了一点自信。 取消受戒仪式,最开心的人莫过于顾百闻,邬识缘接连几天吃到了他亲手做的糕点。 之前冷战的时候,别提做糕点,顾百闻失魂落魄,跟被始乱终弃了一样,除了照顾药圃,其他时间都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也不往邬识缘面前凑了。 突然清净下来,邬识缘还有些不习惯。 顾百闻活泼他嫌聒噪,安静他又觉得差点什么,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凡人的劣根性——得到了不珍惜,失去了才后悔。 “师兄,我们去抓鱼吧!”顾百闻期待地搓搓手,“只吃甜的点心会腻的,我想研究开发新的口味,鱼肉鲜香,做成点心一定很美味。” 鱼肉点心? 邬识缘皱眉,他想象不出甜口以外的点心。 顾百闻兴致高涨,邬识缘很久没看他这么活泼了,不愿拂他的意:“好,温泉附近的溪流里有鱼,可以抓两条回来试试。” “师兄最好了!” 一路上,顾百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好似要把前几天没说的话都补回来。 邬识缘时不时点个头应一声,随口问道:“这几天怎么没穿道袍?” 刚入门的弟子统一穿白色道袍,顾百闻住在后山没人管,这两天穿的都是他自己以前的常服,紫的黑的红的,颜色很深。 “白色太素了,穿着像是在服丧,不吉利。”顾百闻撇了撇嘴,双手叉腰,“我喜欢明亮的颜色,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黑色明亮吗? 邬识缘不置可否。 “师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邬识缘面不改色道:“师父让问的。” “可我这几天都没见过师父……”突然想到什么,顾百闻表情变得难看起来,“一定是兰剑人在师父面前告状,呸!不要脸!” 邬识缘眼神一虚,默默移开视线。 顾百闻和兰轻流积怨颇深,借着一个由头,把人翻来覆去骂了个遍,祖宗十八代都没放过。 邬识缘听得一愣一愣的,暗自咋舌:“修行之人要积口德。” “这点德行用不着积。”顾百闻摆摆手,“不骂他,我会产生心魔的。” 邬识缘:“……” 顾百闻合该拜太行为师,在这方面两人有相同的见解。 溪边水浅,只到小腿,顾百闻挽起裤腿下了河:“师兄,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不出家了,是不是舍不得我?” “是舍不得你——”邬识缘顿了一下,慢悠悠地补充道,“做的美味糕点。” “……” “师兄,你变坏了。” 邬识缘无视他的控诉,在岸上指点江山:“有鱼过来了,在你右边,快点抓住它。” 深秋气温降下来,水里的鱼不多,快一个时辰才抓上来两条巴掌大的鱼。顾百闻非常不满意,还想继续,被邬识缘提溜着衣领拎上了岸:“泡时间长了会着凉,回去吧。” “可是——” “我累了。” 顾百闻立马改口:“不抓了不抓了,现在就回去。” 还不到饭点,顾百闻已经在厨房里忙开了,邬识缘想帮忙,被他赶了出来。 自打顾百闻来了后山,邬识缘就被他当成废人照顾,最近这几天更加过分,顾百闻殷切得像是出轨渣男良心发现后拼命补偿糟糠之妻。 邬识缘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 常穿的道袍沾上了血,邬识缘本来打算丢掉,但说来也巧,变态一离开顾百闻就回来了,浑身湿漉漉的,说是去泡温泉了。 顾百闻在厨房里研制新口味的点心,邬识缘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转身进了书房。 他俩现在分房睡了,顾百闻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黏着他打地铺。 书桌暂时成了床,顾百闻不爱叠被子,常常被子枕头窝成一团,桌边是他换下来的衣服,姹紫嫣红的布料堆在一起,底下露出一角素净的白。 料子精贵,不是九霄观的道袍。 邬识缘眸色沉了沉,攥住布料慢慢往外拉,一点殷红逐渐映入眼帘,铺开的血迹令邬识缘不自觉屏住呼吸,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 血,好多血…… 时间仿佛停留在这一瞬间,邬识缘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师兄,你在干什么?” 顾百闻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悄无声息来到邬识缘身边,看到邬识缘手里的衣服后,略有些苦恼地轻叹一声:“还是被师兄发现了呀。” 邬识缘突然暴起,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将他摁在地上。 过往种种在脑海中闪过,邬识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兄?”顾百闻手上还沾着面粉,任由他动作,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师兄,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不是故意?” 邬识缘掐着他的脖子,沾着血迹的衣服扔在他脸上:“你跟我说你不是故意的?!” 三番五次的捉弄,丧尽天良的威胁,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邬识缘咬紧了牙根,眼底被怒火烧得通红:“你怎么敢的?嗯?” “我只是,咳咳,只是不小心……”顾百闻喘不上气,脸涨得通红,他握住邬识缘的手腕,挣扎地解释着,“不,不小心,才被梧桐子,伤,伤到的……不是故意想骗师兄,我怕,怕师兄担心。” 梧桐子? 邬识缘愣了一下,手上松了力气。 顾百闻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咳咳,我咳咳,是兰轻流先诋毁师兄,我看不过去,就和他打了一架咳咳……但是没打过,被他划了几剑。” 邬识缘哑然。 衣服上的血太多,看不出是符箓反噬还是剑伤,邬识缘沉默一瞬,伸手去扒他的衣服。 “师兄这是何意?”顾百闻紧紧攥着衣襟,在桌子腿旁边缩成一团,“师兄弟之间也要避嫌,师兄怎么好直接动手扒人家的衣服?” “别动!” 邬识缘不满斥道,满脑子都是验伤,他压住顾百闻的腿,一手钳住他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抓住衣服猛地一扯。 少年的身体白皙纤细,胸口和肩颈上遍布着伤痕,破了皮的伤口还未愈合,有长有短,一道叠着一道,边缘清晰——是剑伤。 四目相对,顾百闻默默抱住了自己,委屈巴巴的:“师兄未免太粗暴了点。” “……” “师兄想看的话直说就好,我可以自己脱。” “我不是——” “还是说师兄就喜欢这种调调?” “……” 邬识缘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梧桐子并非寻常兵刃,留下的伤得养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好,顾百闻趴在书桌上,抱着被褥,邬识缘拿着药膏,默不作声地给他上药。 “想不到师兄看起来温温柔柔,竟然喜欢强制的戏码,太反差了。” 邬识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说我误会你是调戏威胁我的变态吗? 依顾百闻的性子,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宿命一事匪夷所思,不能再把其他人牵扯进来了,邬识缘垂下眼帘:“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邬识缘拍拍他的肩膀,顾百闻会意,翻过身,坐在桌子上:“还好吧,我胆子大,虽然有点惊讶,但凶巴巴的师兄也很帅,我还挺喜欢的。” 邬识缘噎住。 除了剑伤,顾百闻脖子上还有掐出来的红痕,邬识缘看一眼,心就颤一下。 顾百闻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师兄,没关系,我不疼。” 他的对不起还没说出口,顾百闻就原谅了他。 邬识缘心情复杂:“你不问我刚才为什么会发疯吗?” “难道不是因为我受伤了却瞒着师兄,所以师兄才生气的吗?”顾百闻一脸茫然,半信半疑地问道,“难不成师兄真的喜欢上我了,所以想对我强制爱?” 邬识缘:“……” 算了。 “以后受伤不许隐瞒,必须告诉我。” 顾百闻晃了晃腿:“要是瞒着师兄,师兄会继续扒我衣服吗?” “……我会往你伤口上撒盐,然后把你吊起来,暴晒三天三夜。” 顾百闻打了个哆嗦。 噫,好恐怖。 顾百闻端着新鲜出炉的鱼肉糕点进门,邬识缘一看到他脖子上的掐痕,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受伤了就好好歇着,太劳累不利于伤口恢复。” “师兄在心疼我吗?” 顾百闻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邬识缘轻咳一声,夹起一个鱼造型的糕点:“你怎么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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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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