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剑没有靠近兰轻流的脖颈,稳稳停在肩头,未进一分。 “你对顾百闻做了什么?” 顾百闻的出现于他是个变数,或许对主角而言也是突发情况。 太行的话还历历在目,就算不论顾百闻与他有缘一说的真假,他还欠对方见面礼未给,若是叫人在他的地盘上遇害,那他也不用在江湖上立足了。 兰轻流恍然大悟:“原来师兄是觉得我伤了顾百闻,所以才对我刀剑相向。” 他顺着邬识缘的视线看到梧桐子,残留的血迹不多,已经干涸,兰轻流神色古怪,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最后却只是低低地笑了声。 “师兄果然偏心。” 邬识缘眉心紧蹙:“师门内部严禁械斗,无论是你还是顾百闻,若真伤了对方,都要交由师父,按规矩处置。” 而他要做的,就是拿人问罪。 “师兄为何看到剑上的血就认定是我伤了人?我在师兄心目中就如此不堪吗?”兰轻流抚过剑身,指腹上蹭到零星血迹,“我和师兄今日初见,从前并无交际,但师兄似乎对我很有敌意。” “……” 邬识缘不得不承认,他对兰轻流有先入为主的偏见。站在他的立场,是主角害他身死,四舍五入说是仇人都不为过,他自然觉得主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因为我抢走了梧桐子吗?我可以将剑送给师兄——” “别叫我师兄!” 邬识缘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梧桐子怎会认你这样的人为主。” 在九霄观生死存亡之际,梧桐子被贼人掳走,是老祖宗奔波多年才追回,之后一人一剑坚守道观才没让九霄观就此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对九霄观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柄剑。 而兰轻流显然不明白这一点。 身为梧桐子之主也,却无握紧手中剑,守护九霄观的觉悟……邬识缘轻叹一声:“我的确不喜你。” 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兰轻流不是主角,就算没有所谓的宿命,他也万不可能与兰轻流交心。 邬识缘收起桃木剑:“你走吧。” 兰轻流愣了下。 “今日之事是我误会了,就算不信你,我也该信梧桐子,神鸟所化之剑驱邪避恶,又怎会伤及无辜之人。”邬识缘垂眸,神色轻蔑,“何况以你的脑子,还伤不到他。” 邬识缘侧身躲开他的手,往草庐里走去。兰轻流想追过去,却被结界拦住。淡金色的结界将药圃四周笼罩起来,草庐成了一方安宁净土。 “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的……”兰轻流蹲在地上,满脸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师兄怎么会这样对我?不对,这不对!” 有什么不对? 难道我该一见你就温和地询问你为何来到这里?问你剑上有血可是受了伤?让你进屋,给你上药,说我十分满意你这个师弟,送你灵丹妙药和修炼秘籍吗? 在错身而过的一瞬间,这些未曾发生的剧情凭空出现在邬识缘的脑海中。 这才是正轨。 这样发展下去,他才会成为兰轻流心目中的白月光。 邬识缘醍醐灌顶,突然窥见了死局中隐藏的生路。 结界将声音一并隔绝,草庐内静悄悄的,床上鼓鼓囊囊的大包一动不动。 “还不起来?” 邬识缘等了两秒,没有回应。 外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顾百闻能睡着就怪了。 在黑暗之中,所有秘密都被藏匿在被褥里,包括情绪。 想装就装吧,看看你能装到几时。 邬识缘没有拆穿他,转身离开了寝室。 脚步声逐渐远去,顾百闻才掀开被子一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邬识缘不让兰轻流叫他师兄。 全天下只有他可以叫,只有他是邬识缘的师弟!唯一的师弟! 顾百闻使劲搓了搓脸,兴奋到颤抖的双手缓了许久才恢复,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赤足蹦了好几下才冷静,翻出药膏,朝点起灯的书房走去。 书桌前,邬识缘双目微阖,单手撑着额角,烛火下的脸庞显出几分苍白病态。 强行动用灵力的后遗症开始发作了,他现在浑身疼得厉害,喘口气都像上刑。 今晚既探了顾百闻的虚实,又从兰轻流的反应中找到了应对白月光命运的办法。 收获颇丰,就连疼痛都不那么难熬了。 邬识缘沉浸在思绪中,没有发现书房里多了个人,直到顾百闻小心翼翼地蹲在他腿边,沾着青绿色的药膏一点点往他的手上涂时,他才发觉。 灵相撕裂的痛楚远超烫伤,他早就忘了这茬。 邬识缘没有抽回手,若有所思地看着顾百闻动作。 顾百闻不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而是一个生意做得红火的小掌柜,这与他原本的推测大相径庭,但仔细一想,又十分合理。 商人逐利,心思玲珑,在顾百闻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等他上完药,邬识缘才出声:“不装睡了?” 顾百闻动作一顿,缩了缩脖子:“没有装睡。” “那方才叫你,你怎么不应?” 药膏里添加了薄荷,闻起来清清凉凉的,邬识缘将另一只手递到他面前。 想来初见时顾百闻就发现了他手上的伤,所以才特地带了药膏过来。 倒是细心。 顾百闻大着胆子,脸贴在他手上蹭了蹭:“我害怕嘛。” 脸上皮肤娇嫩,比刚出炉的糖糕还要软上几分,就算是被疼痛麻痹的手背也能感觉到温热柔软的触感,邬识缘一时语塞,忘了要说什么。 “那兰轻流凶得很,我都不敢见他,怕他一剑杀了我。” 邬识缘蜷了蜷指尖:“他无缘无故怎会杀你?” “因为我抢了他的风头。”顾百闻一边给他另一只手上药,一边絮絮叨叨,“今日在收徒大典上,他先是得了梧桐子的承认,又接连突破境界,在所有人都关注他的时候,不巧我从天而降了。” 邬识缘挑了挑眉。 顾百闻说话时十分逗趣,脸上的表情夸张,轻而易举就能从他的脸上分辨出他对兰轻流的厌恶。 “师父又收了我这么个废物点心,他被师父破例收下的含金量瞬间没了,起码有一半的人都在好奇师父为什么会收我为徒。” “什么是废物点心?” “……” 邬识缘问得一脸认真。 顾百闻哭笑不得:“我还以为师兄会问我,为什么能让师父收我为徒。” 因为你与我有缘。 这个说法邬识缘自然是不信的:“等会儿也要问的,在此之前,还请小师弟先给我解答一下‘废物点心’的意思。” 顾百闻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 邬识缘:“?” “你叫我小师弟!” 邬识缘哑然失笑:“你一口一个师兄都叫这么长时间了,还在意这个?” “那不一样。” 尤其是在邬识缘不让兰轻流叫他师兄之后,这声“小师弟”的威力堪比灵丹妙药,哄得顾百闻喜不自胜:“师兄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我是开点心铺子的,因为灵相不适合用来攻击,所以每次打架都打不过,他们就说我和点心一样好揉圆搓扁,是个废物点心。” 顾百闻当笑话讲的,邬识缘却听得皱起了眉头。 “师兄在心疼我吗?”顾百闻扑在他腿上,凑近了,像是要看清邬识缘眼底因他而生的情绪,“若是能叫师兄心疼我,那当个废物点心也很不错。” 邬识缘拎着他的后颈皮,像拎猫一样,将他拎远了些:“站好。” “站不好,我刚刚为了给师兄上药,腿都蹲麻了。”他偷瞄着邬识缘的脸色,又黏黏糊糊地缠上来。 “……” 蹬鼻子上脸说的就是顾百闻! 邬识缘轻嗤一声,提膝顶了顶他的腿:“站不好就坐地上,我可不想要个爱撒娇的师弟。” 顾百闻一个激灵,顿时站直了。 邬识缘心下好笑。 啧。 看来真的很在意“师弟”这个身份。 “师兄别生气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顾百闻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师父收我为徒,其实是因为……他想让我做他干儿子的童养媳!” 邬识缘瞳孔紧缩,看向他身下。 童养媳…… 师,师妹?!
第7章 “师兄往哪里看呢?” “……” 邬识缘默默移开视线,抵着唇轻咳:“没有,你误会了。” 顾百闻不置可否,见他眼神闪躲,满脸尴尬,唇角缓缓勾起:“我是师弟,不是师妹,师兄若是不相信,可以自己摸一摸。” 他半点不知羞,跃跃欲试来拉邬识缘的手。 “胡闹!” 最放荡的追求者都没有顾百闻直白大胆,饶是见过世面的邬识缘都被吓了一跳,仓皇抽回胳膊,恨不得和他拉开八丈距离。 书房拢共巴掌大的地方,邬识缘绕几步顾百闻就跟几步,两人一个逃一个追。 “师兄弟之间摸摸怎么了,关系好的还能互相帮助,我——” 顾百闻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伸长的胳膊僵在半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木偶。木偶的额头上垂下一张符箓,黄底红字,淡淡的朱砂香萦绕在鼻尖。 邬识缘对他用了符箓…… 道士的法器出了名的多,除了常见的桃木剑和拂尘,还有三清铃、八卦盘等若干。不管会不会自己写符画咒,几乎每个道士身上都会带几张符箓,专门用来对付邪祟妖魔。 符箓!邬识缘竟然把符箓贴在他头上!! 这待遇可不是小师弟应该有的。 “不知羞,以后再做那些个登徒子的行径,就不仅仅是定住那么简单了。”邬识缘戳戳他的额头,想起刚才被追着跑,面子上挂不住,又戳了两下。 小掌柜皮肉娇嫩,额头上一戳一个印,配上幽怨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可怜,好像别人欺负了他一样。 “师兄以大欺小!” 明明是你先没大没小的,如今又来倒打一耙。 邬识缘无奈,揭下了符箓:“师父的干儿子又是怎么回事?” 师父修无情道,无亲缘,心里只装着振兴九霄观一件事,这么多年唯有他这个徒弟亲近些。 顾百闻重重地哼了声,怕再被定住,不情不愿地和邬识缘保持距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干儿子自然是师父的大徒弟喽。 邬识缘:“……敢编排师兄,我看你是皮痒了!” 巴掌落在顾百闻的脑袋上,邬识缘仍不解气,冷笑一声:“那么爱做童养媳,不如师兄帮帮你?” 当太监多好,省得以后又嚷嚷着互相帮助。 邬识缘本以为这样能吓住他,谁知顾百闻不仅不怕,反而催促起来:“好啊好啊,师兄快点把我变成姑娘家,坐实我童养媳的身份,这样往后一辈子你都得对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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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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