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花园里。”周慕洋说。 徐景应了一声,电话挂掉之后,出了病房往楼下走去。 不出片刻,他便找了过来,倒不是因为这花园很小,而是之前有好几次他过来,周慕洋都坐在这个地方,所以他一来就下意识往这边走,果然就看到了对方。 徐景站定在周慕洋面前,打开手里的公文包,掏出一小沓文件递到周慕洋面前。 周慕洋翻开看了看,在需要签字的地方一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徐景又大致说了一下公司的情况,周慕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也没多问什么,便让他离开。 他说完,缓缓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慢悠悠的闭上了眼睛。 白色镂空雕花的游廊上,爬满了郁郁葱葱的花藤,阳光透过那些葱茏的花叶在男人修长的身上打下斑驳的光影,恍若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卷。 那张脸轮廓深刻,已经不再年轻了,但是干净白皙,非常的好看,周慕洋此刻眉眼舒展,夏日的风微微拂过他银丝斑驳的头发,起起伏伏的跃动着,给人一种无比放松和闲适的感觉。 徐景怔怔的看着他,一时有些呆愣。 他自跟着总裁做事开始,一晃数年,对方一直都是西装革履、严肃冷峻而不茍言笑的模样,他甚至这些年从未见过总裁有过淡然与冷漠之外的表情,但是这短短的几个月,总裁却像是换了个人般,变得和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样了! ——不但会在意许多生活中的事情,还时常询问和吩咐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他会难过会走神,甚至有几回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发笑,就连以前废寝忘食的工作,都愿意放手全权交给公司其他人去做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如何也不敢想象,那个除了事业,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老板;即便病的快要直不起腰、还能稳如泰山的开完几个小时股东会议的男人,竟然会将工作抛在脑后,心甘情愿的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坐在医院的花园里吹风赏景、不问世事! “怎么了?”周慕洋感觉到徐景的视线,睁开眼睛问道,“还有事?” 徐景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感受。 “哦?”周慕洋微微抬了抬眼皮,“哪里不一样?” 徐景想了想,说道:“总裁比以前有人情味了,对待大家……还有您自己,也不像以前那么严苛了。” “是吗?”周慕洋愣了一下,问道。 徐景肯定的点了点头。 周慕洋略微沉思了一下,又问他:“那这样,你觉得好吗?” “挺好的,”徐景由衷的说。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都为您高兴!” “你们?” 徐景挠了挠头,半晌才解释道:“其实我和宋叔以前一直挺担心您的,可是现在您能宽了心,大家也能放心了。” 周慕洋见他别别扭扭的说出这些话,心里不由一阵温暖。 他这么多年一直沉浸在过往的悲伤和自责中,自虐一般的工作,肆意糟践自己的身体,而每次生病住院,都是徐景和老宋几个在照顾他。 此时此刻,他们一次次担心和焦急的面容悉数浮上心头,周慕洋才恍然发现,他竟然以前,从来都不曾在意过这些人对自己的关心。 “徐景,这些年,麻烦你们了?”周慕洋默然半晌,突然低低的说道。 徐景闻言,一下变得慌乱和无措起来,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总裁您千万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周慕洋道:“你们为我工作不假,但照顾我并不是你们的义务……徐景,谢谢你!” “总裁!”徐景看着眼前的男人,也不由想起这些年的点滴,心里顿时一酸,就红了眼睛。 虽然跟在老板身边做事的这些年里,除了工作上的事情,老板和他交流甚少,但是他作为对方的助理,可以说是和对方每天相处时间最长的人。 很多事情,就算周慕洋不说,他多少也能体会的到。 老板看着冷心冷情的样子,其实比谁都苦,只是他将心封住了,什么也不愿意表露出来而已。 他曾经好几次,碰见老板拿着一个相框出神,眼底满是怀念和让人心惊的伤痛。 相框里是一张黑白的照片,给人一种时光的厚重感,但是因为保存的很好,画面看起来很清晰,他曾无意间看过一眼,那是个长得异常好看的男人,眉眼间带着与众不同的独特气质,那样的出众,看一眼便让人很难忘却! 他时常忍不住想,那相册里的人是谁,直到几个月前,总裁的兄长,也就是周氏集团的当家过来找总裁,他们在办公室里吵了起来,后来总裁发了火,让自己进去将人带出去,当时猝不及防,就听周先生说了那么些话,徐景才知道,原来总裁和家里断绝关系,这么多年孑然一身,都是因为那个照片里的男人,一个叫步云荩的男人。 原来他不是无情,他只是爱一个人太深,将整颗心都丢了进了时光里,所以分不出更多的感情去给旁人。 徐景有了这个认知,心情便愈发的沉重起来,一段二十年都无法忘却的旧殇,还有可能拔除吗?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却改变了这看似已成定数的一切。 ——现在好了,老板他终于愿意走出来了,这种改变迅速到肉眼可见,却又那么的顺其自然,徐景知道,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步云荩出现在总裁的生活里之后,才开始发生的。 - 这些天,周慕洋的确是过的很悠闲,晚上按时按点的睡觉,白天看些闲书,看书累了,便 到走廊或者是楼下的花园里散散步,至于公司的事情,除了很重要的决策之外,他几乎都交给了底下人去办。 周慕洋以前是不要命的折腾自己,可现在,他却做梦都希望自己能早些康复起来。 阿荩好不容易回来了,他要好好的活下去,他想看他久一些,想要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在医院里度长假似的住了三周,周慕洋终于出院了。 他出院这天,恰好是一个周日,步云荩带着新新过来接他。 周慕洋一早就换掉了身上的病服,等步云荩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西装革履的坐在阳台边看书。 步云荩将他打量了过一番,不由道:“成天穿成这样子,你也不嫌累!” 周慕洋愣了愣,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半晌道:“我去换一身吧!” 步云荩突然想到就没见他有过西装衬衫之外的衣服,忍不住调侃道:“你还有其他的吗,别是去换一身其他颜色的西装吧?” 周慕洋突然沉默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除了睡衣和西装,真的没别的了。 “算了,就这样吧!”步云荩见他不说话,摆了摆手道,末了又解释一句,“我就是觉得你这长衣长袖热的慌,但看着还是挺帅的。” 周慕洋听见他后半句,心里陡然雀跃起来,连带着耳根都泛起了可疑的红晕来。 步云荩全然没察觉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便让对方心绪浮动,转而就说起其他的话题来:“出院手续办好了吗?” 周慕洋定了定神,说道:“都办好了。” 这些事情,哪里需要他费心,一大早就有人准备好了送过来的。 步云荩闻言,松开新新的手,拿起了床上的行李包,道:“那就回去吧。” 新新一被他松开,就黏到了周慕洋身边,奶声奶气道:“周伯伯,咱们回家吧!” 周慕洋听见“回家”两个字,不由愣了一下,回过神时,忍不住笑着道:“好,回家了。” 外面老宋已经等在楼下了,见到周慕洋时,激动的迎上来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感叹道:“先生,您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周慕洋面上露出一抹真挚的笑意:“是吗?” 老宋被那笑容弄的呆了呆,回过神来时,也跟着笑起来:“可不是嘛,瞧着可比以前任何时候都精神呢!” 他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的打开了车门,让周慕洋进去。 周慕洋先将新新抱进去,转而回头看步云荩,见对方正将那包行李放进后备箱。 等上了车,车子便往周慕洋家驶去。 路过超市的时候,步云荩考虑到周慕洋的身体,就说买些菜回去做饭吃,本来他是真的打算做饭的,但最后却手忙脚乱、将厨房弄的一团糟,还是不得不将掌勺的大权交给了周慕洋。 步云荩从厨房出来,觉得特别挫败,在吃完之后,默默地去把碗筷都给刷了。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钟,新新跑去跟周慕洋说想看电视,在得到允许之后,便蹭蹭蹭跑回客厅坐下,然后熟门熟路的打开那个几乎占了半面墙壁的曲面液晶电视看动画片。 步云荩擦了擦手,坐到他旁边,看着那屏幕上高清的画面,拍了拍小孩的后脑勺,感叹道:“你爹小时候连收音机都没见过,现在倒好,电视机都给弄成这样了!” 新新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大屏幕,感觉到他的动作,挥手将爸爸的大手扒拉下去,整个过程中,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一点。 “臭小子。”步云荩打了个哈欠,往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一躺,很快就觉得脑子昏昏沉沉。 过了一会儿,身体从坐着变成了躺着,步云荩微微掀开眼皮,用脚趾戳了戳新新的小屁.股。 小孩一把捂着屁.股回过头来,懵懂的看着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几个号的父亲,无辜的控诉道:“爸爸,你干什么呀?” 步云荩懒散道:“往前面坐点,给你爹腾个地儿。” 新新楞了一下,小手撑着沙发乖乖的往前挪了挪。 步云荩便长腿一伸,占据了整个沙发,甚至小腿都窜出去一截儿,悬在了半空中。 虽然还是有些不适,但比刚才可舒服多了,步云荩闭上眼睛,转眼就睡了过去。 周慕洋从房里出来,就看见步云荩手长脚长的横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而小家伙则在爸爸脚边蹭了一席之地坐着看小猪佩奇看的聚精会神。 音响开的有些大,但那人却睡的雷打不动,没有半点转醒的意思。 周慕洋本想过去叫他回床上睡,可开口前却又不想搅了他,便找了毯子过来给他盖上,转而叫小孩将声音调小一些,别吵着爸爸。 新新一听,立马听话的用抱在手里的遥控器调低了音量。 步云荩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近三点了。 梦里也不知梦见了些什么,醒来时只觉得心里空空落落,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当看到坐在一旁陪新新玩拼图的周慕洋时,心里突然很神奇的就安定了下来。 晚点的时候,步云荩带着新新回了家里,虽然两人之间好像没有很多话说,但是光这么呆在一个空间里,便让周慕洋觉得无比的安心和满足,所以在他们离开时,周慕洋心里是不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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