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定会分手的。 ——进入大学的头一年里, 方骏然心里一直都秉持着这个念头。 但现在,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大学不同于高中,优秀的人比比皆是。原先他引以为傲的那些资本到了大学里被其他人秒的连渣都不剩, 再也没了能耀武扬威的资格。与他相反的是, 原本被他看不上的喻逐云,竟然以高分考入了首都美术学院。 甚至还在大一这年,成功投资了如今在国内狂揽数亿资金、突飞猛进的近星工作室,并以三幅画一战成名, 扬名海外。 南晴比原先更优秀,他早就已经配不上了。 喻逐云却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点地,成功与南晴并肩。 “是我,南晴,喻逐云,好久不见了。” 方骏然微微偏过头,用衣服下摆抹了一把手,这才局促地抬起胳膊,“以前的事真的不好意思,我再次向你们道歉。” 像是怕他们不接受,方骏然顿了顿,又添道:“老师们请了我们两届的学生回来宣讲,除了我还有朵音、钱朵音。她,她应该马上就到了……你们聊,我不打扰。” 两年前,南晴做开胸手术的时候,钱朵音就曾带着鲜花和水果来医院探望。 女孩关切地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又相当不好意思地因KTV的事而向他道歉,后来甚至因为这件事慢慢地跟方骏然拉开了距离。 南晴当时确实是有点生气的,因为方骏然不仅仅对他动手动脚,还在不停地贬低喻逐云。但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再回头想想,跟顾宇彬和喻思运比起来,方骏然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人们总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南晴摇摇头,在方骏然充满仰慕和感激的眼神中开口:“没关系。” 不多时,钱朵音和其余几个来宣讲的学生们终于到了学校门口集合,姜泰德和张副校长几个老师团团围了出来,把他们一块带到学校附近的一个酒店吃饭。 干净明亮的包厢里,桌椅都是木头质地的,众人之间的距离很宽敞,然而南晴却感觉到自己腰间一热。 喻逐云半侧身,在桌下搂住了他的腰。 他一怔,下意识地扭过头。 喻逐云的脸庞冷峻,看不出丝毫多余的情绪,黑沉沉的瞳眸沉静非常,可惜这个充满了占有欲的动作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众人相继落座,服务员进来整理餐具倒热茶水,喻逐云依然不愿意松手。 南晴抿住唇,没忍住笑起来,凑到喻逐云的耳边悄悄问他:“怎么了呀?为什么不说话?” 少年的呼吸浅热,带着点淡淡的香气。 喻逐云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低声说:“……你跟他说‘没关系’。” 喻逐云讨厌方骏然。讨厌一切对南晴有非分之想的人。 他知道这样不好,真的很小心眼,可就是忍不住。 南晴早就猜到了,笑得弯起了眼尾那颗浅红的小痣,甜甜的笑格外动人:“那是因为他跟我们道歉了。” 他着重强调了一下“我们”这两个字。 “而且有些时候我们要换个思路想事情,说实在的,如果当初不是他,我真的不知道男生和男生之间也可以……唔,反正,那天‘多亏’了他,你才把我带走了呀。” “……” 喻逐云的手指蜷了蜷。 心底里那股说不出的无名躁火被这简单的几句话平复下来,轻轻地嗯了一声。 很快,饭店开始走菜。一道又一道新鲜菜肴上桌,众人也开始动筷子。 饭桌上热热闹闹,眼前的众学生都是老师们原先捧在手心里的眼珠子,这会儿吃饭聊天也没什么隔阂。唯一有些突兀的可能就是喻逐云。 他在高一高二的时候一直都是高教导主任和张副校长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会儿却摇身一变成为了有名的投资人和大画家……大家都还有点没适应他身份的转变。 喻逐云本人倒是半点没在意旁人对他的关注,神态自若地低头给南晴剥虾。 张副校不知道南晴对鸡蛋过敏,给他舀了一碗蟹黄嫩蛋羹,喻逐云便默不作声地趁着她没在意的时候,把自己的空碗和南晴的交换了。 “咱们南晴和喻逐云的关系确实是好啊,” 姜泰德喝了小半杯啤酒,余光注意到两人的举动,忍不住叹道,“那会儿你们刚高二的时候,谁能想到喻逐云现在能变得这么优秀?当时他来找南晴问问题,我都不可置信,甚至不让南晴回答……” 高教导主任也笑了:“怎么不是呢?当时我们几个人甚至在办公室里面开玩笑……逐云啊,你介意吗?” 喻逐云把那一小碗剥完的虾推到南晴手边,抽出两张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勾起唇角,摇了摇头。 作为当事人,他对那时的众人如何看他和南晴之间的关系再明白不过。果然,高教导主任说:“当时的逐云成绩不算太好,而且脾气还挺凶,就只有南晴一意孤行地要教他学习。我们都觉得自家的大白菜被猪拱了——” 桌上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钱朵音等几个女孩最近在网上看到一些消息,更是连脸都红了,挤眉弄眼了好一阵子。 南晴的耳根也轰地一下热了,他并不介意告诉旁人他和喻逐云的关系,可高教导主任他们是老师呀。虽然毕业了,被老师这么调侃,还偏偏调侃得没什么毛病,实在是…… “高老师!” 高教导主任赶忙摆手,向来皱着眉头装严肃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乐呵呵的:“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不开你们玩笑了……所以说啊,人永远不要放弃自己,而且不要看低别人。” “你看看咱们逐云,以前留在学校画室的那些素描画都被我们美术老师收起来了,我们不懂画,但他们说,那些东西都很有收藏价值。” “再看看咱们南晴,不看低别人,透过现象看本质。喏,多好啊——” “是啊是啊!”桌上众人纷纷附和。 大家又针对这个话题聊了一会儿,才开始商量明天宣讲会的事,喻逐云见南晴吃饱了,才把他碗里剩下的那些餐点解决。 大家说的那些话,他并不在意,甚至觉得甘之如饴,很高兴能听到自己和南晴的名字放在一起。 直到饭局结束,高主任拉着方骏然的肩膀走到南晴跟前,喻逐云嘴角的笑意才渐渐消失。 “对了啊南晴,还有个人给你‘引荐’一下,” 高主任笑呵呵地站在两人中间,“这位叫方骏然,是比你大一级的学长。他也是学化学的,在首都人大上学,你们都是同一个专业的,又全都在首都,以后要互相帮助,互相扶持,这样才能走得远啊!” 南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喻逐云。 方骏然则一直低着头,看起来谦逊且卑微,立刻托住高主任的话:“不不不,老师,你又不知道我什么水平。我还能帮上南晴什么?您让他帮我这不是拖累人吗……” “哎!你们在老师心里都是最优秀的,谈什么拖累不拖累?”高主任不赞同地摇摇头,“刚刚不是还说到逐云的例子吗?” “好了好了,害羞什么?有机会的话就在首都多多联系,你们都是一个专业的……” 高主任后面说了什么,喻逐云已经听不见了。 只能看见,在老师的要求下,南晴低下头,拿出手机,和方骏然互相扫了微信。 五月中旬热得燥人的天气里,喻逐云周身阵阵发凉,从心底里生出一阵阵下坠的恐慌。 一件原先就意识到的事,再度在脑海中浮现。世界上最好的南晴,并不贪图他的成功。 他想给南晴的钱、车,房子,南晴一个都不要。 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对南晴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差别。 喻逐云忽然有些迷茫。 他想给南晴世界上最好的,可南晴自由且轻快,对物质没有追求,什么也不想要。 他以为只要自己变得很好,就可以配得上南晴,但现在被所有人赞美、高高捧起,却反而极度不安。 现在的他和方骏然,仿佛身份对调。 他没了以前失败的卑微,方骏然倒成了高主任眼中值得南晴关注的对象。 不多时,老师们喊的出租车到餐厅门口停下,众人分散离开。南晴向喻逐云小跑过来。 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的小脸莹白,目光清澈而明亮。 “等久了吗?” 南晴犹豫两秒,抬起手机给喻逐云看,“刚刚高老师希望我能和方骏然加好友,我没办法拒绝,但是……” 喻逐云垂下眸,在少年的手机屏上停留了两秒,很快就收回视线。 他浅浅闷闷地“嗯”了一声,双臂环住南晴的腰肢,脑袋则靠在他的颈窝里,低声说:“我知道,没关系。” 南晴眨眨眼,话戛然而止。 “宝宝。” 在南晴看不到的地方,喻逐云黑沉沉的瞳孔里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语气平静地撒谎:“我头好疼,耳朵也好疼啊。”
第88章 南晴听完险些浑身炸了毛。 他知道喻逐云是一个很能忍痛的人, 从做完手术到现在,南晴从未听见过他在自己面前抱怨过任何一句。喻逐云把所有手术的后遗症都咽进了肚子里,伪装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但怎么可能不痛呢? 喻逐云就算再厉害, 也不是铁人。有个时时刺激着神经的东西在脑袋里, 没有感觉就怪了。 “怎么现在才跟我说呀!” 南晴有些着急地后仰, 双手摸索着捧住喻逐云的脸,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望他的耳朵, “什么时候开始痛的?是晚上吃了什么特别坚硬的东西, 还是昨天贪凉,耳朵发炎了?” 他一下子又想到什么, 懊恼万分地皱起眉:“不该让你吃那碗蟹黄羹的,海鲜也是发物!” 喻逐云一心念着他的过敏原,为了防止他难受, 连筷子都要帮忙涮一遍。 可他呢?明明也知道喻逐云做过植入手术,时不时会难受,最好忌口某些食物,他却…… 南晴仰起脸,眸里闪烁着细碎的星光, 满心满眼的难过。 入了夜, 燥热的晚风似乎渐渐凉爽。 喻逐云的心情冷静了不少,堵在胸口的郁结之气消散,甚至微微扬起一个笑, 握住南晴的双手:“没关系, 不是特别严重。只是刚刚那一阵子比较疼,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南晴依然皱着眉,眼尾和嘴角都委屈巴巴地垂着。 若他有耳朵,那对雪白的毛茸茸也该软趴趴地耷下了。 喻逐云忽然有点后悔了, 他不愿意看到南晴不开心的样子:“真的。不相信的话你喊一声,或者用点力气砸一下,已经没……” “喻逐云!” 南晴瞪大眼睛:“你以后再等疼劲过去再跟我说,我就真的要生气了哦。你现在不许乱跑,路口那边有一家药店,我去买一板消炎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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