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抢过侍卫的刀,狠狠刺进了自己的腹部,登时血流遍地。 满天朱红血色之中,沈陌以绝非常人的意志从自己鲜血淋漓的腹部里掏出了一颗沾满鲜血的珠子—— “你根本不知道那阵法是干什么的,那是南疆传承了万年的上古秘法。”沈陌的表情扭曲而狰狞,“沈时熙,我告诉你,这是换命的!” 沈映眉头紧锁,这一刻他心有预感,好像莫名被装进了什么惊天的阴谋里,以凡人之力无法撼动。 “我把我的血脉,和谢家血脉的气运调换了!哈哈哈哈,沈映,我在地下等着你!” 沈映蓦地一顿。 他早就听说过南疆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秘闻奇术,沈陌侥幸偷生一回,绝对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可还没来得及仔细问,沈陌就因为伤得太重,失血过多而咽了气。 这一次他死的彻彻底底,再也没有重活一次的机会了。 而随着他咽气,沈映也突觉眼前一黑,一口血吐了出来,而后就在护卫们的叫喊声中失去了意识。 后来,在褚尧进京之前,沈映做了很多次验证,才逐渐明白沈陌所说的换了气运是什么意思。 他把沈家的帝王气运换给了谢氏,短短半个月之内,整个谢氏在迅速壮大,沈映还得到密报,称谢家驻军正在悄然入城,谢家谋反已成事实,有不可遏制之势。 反观沈氏,短短半个月内,夭折了十余位宗室子,就连唯一手握兵权的皇叔也染上了赌。 宗族之内,竟再无可用之人。 这根本不是人力能做到的。 紫宸殿香炉破碎,沉墨泼洒遍地,沈映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烦躁得要命,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才好。 他这一生运筹帷幄,只要是人力所及,他都能筹谋得到。 ——可老天却偏偏让他陷入了一个所谓的南疆神物之中! 心腹太监不忍见他陷入苦痛,苦口婆心地劝道:“陛下,您只需要等褚将军回京,再与他说明真相就好了。” “说不明了。” 沈映自暴自弃,挤出一句讥讽至极的笑容,“福安,你不觉得最近,朕的身子也越来越差了吗?” 福安哪里敢说出真话,连忙跪地伏身,“陛下洪福齐天,自有天神庇护,一定会万岁万岁万万岁的!” “客套话就少说吧。”沈映自心底哼出一声冰冷,“如果真如沈陌所说,沈家和谢家的气运被南疆神物调换,以沈氏的日渐衰弱对抗谢氏短时间内疯狂的崛起,只有一个办法——” 沈映停顿了一下,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又接上了刚才的话。 “韬光养晦。” 没有人会知道,以后的他们会为了韬光养晦这四个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事实已经落定,过去无法改变,沈映也必须在家国之间做出选择。 “我了解我的阿尧。”提及褚尧,沈映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笑容,“我们想要的,始终都是扫清乱世,让天下太平。我今天能坐到这个位置,为的是我自己的道。” “我要让鱼肉百姓的勋贵子弟永远消失,我要让天下入仕者俱是靠真才实学,我要让卖官鬻爵的人全都付出代价,长治久安……这天下本就不应该是一家之姓,沈家可以不‘长治’,但天下万民必须‘久安’。” 跪伏在地的福安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生在这个吃人的社会,一心只想着侍奉和忠诚,生平从未听到过如此言论。 可沈映在说完这些大义凛然的话之后,又突然觉得很累,自嘲道:“可惜,我能冷静地做出抉择,但他不可以,因为那是他的家。” 再后来,皇太后高居大殿屏风之后,在沈映完全没准备好的时候,褚尧就手持血剑,打进了紫宸殿。 “沈映,你当真要以寡人之身,坐拥你的万里江山吗?” 只这一句话,沈映就记了一千年。 这一幕,是历史的遗憾,亦是沈映千年来都挥散不去的噩梦。
第27章 最爱的人声声泣血地质问着他,如果没有这所谓的更改气运一说,就是十个谢家要反,沈映也能高坐庙堂、运筹布局,拼死也能和褚尧杀出一条血路。 可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沈陌诈死还朝,更不能让谢青黛和谢家知道沈陌诈死后又死在了他的手里。 否则谢氏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当即就会揭竿而起! 才刚平静了三年的国度,绝不能毁在他手里。 “阿尧,听话。” 沈映拼尽全力才说出这四个字,颤抖得仿佛不像他的声音。 “沈时熙!!” 褚尧终于忍不住,扯出一声嘶吼般的质问。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满心欢喜出兵前往塞北,却先后得知沈映要成亲和自己全家都被皇帝诛杀的消息,情绪本就崩溃。现在自己狼奔豕突赶回京都,又只看到了一位冷漠的帝王,整颗心登时跌落谷底。 “也许全天下所有人都不懂你,但我能看懂。”褚尧万念俱灰,只道:“沈时熙,你这个人我不会看错,和你在一起,我今生都不会后悔。” 沈映眼眸潸潸,心底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坚定,“小桥流水,我心所愿——阿尧。” 随着年轻帝王这句话的落下,少年将军再也没有犹豫,横刀自刎。 血染君王殿,再见无再见。 也不知为何,褚尧身死之后,尸身当即就消散在空中了,沈映至今都认为当初是悲伤过度而生出了幻觉。 谢青黛自帘中探身而出,冷漠地盯着他:“沈映你这个小畜牲,你的心是真硬啊,刚登基那三年和他形影不离,恨不得每天都缠在一起,现在竟然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眼前。你甚至还能狠下心来,逼先帝杀了你亲哥哥……沈映,你根本就不是人。” 剧烈的悲伤来不及遮掩,沈映擦了一把眼泪,整个人又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模样,“谢青黛,既然一定要同我撕破脸,那朕就同你好生说道。” 谢青黛目光一凛,毫不避讳地说,“少在我面前摆皇帝架子,这天下以后会姓什么还说不定呢。” 对于沈陌献祭自己换了两家气运的事,沈映闭口不言,相反的,他的目光更加冰冷,神情亦是坚定无比。 “我眼里容不得沙子。”沈映上前一步,冷漠地盯着她,“谢青黛,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死吗?” 谢青黛恍然,“什么?” “因为他把褚家十万精兵全都留给了我。”沈映声音冰冷,“此举对不起褚家,他只能以死谢罪。” 谢青黛脚下不稳,晃了一下,迟疑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的全家?” 沈映真的想笑。 杀人的明明是沈陌,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既然如此,那他就借题发挥一下。沈映想着便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皇太后娘娘,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天生就是个狠毒的人,爱人全族我都能杀,更何况区区一个谢氏呢?” 眼见谢青黛眼底的恶毒逐步崩塌,沈映又轻轻地笑了一下,“谢青黛,是想做阴曹地府里的乱臣贼子,还是做母仪天下的皇太后,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一点就透,沈映眼睁睁地看着谢青黛瘫倒在地,再也没有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经此一遭,谢青黛再没有了夺皇位的心气。 而此后三年间,在沈映明里暗里的操作之下,谢家虽然拥有了无上的帝王气运,却只表现在族中子弟身体非常强健,子嗣兴旺,却日日沉醉在虚假的纸醉金迷之中,只安于眼前的富贵,再没有居安思危一说。 再好的气运,也只是平白消磨。 三年后,沈映带兵剿了谢家,士兵们手持火炬,闯入谢氏祠堂。 在古代,祠堂象征着一个世家的荣辱兴衰,而谢家作为一个名门望族,祠堂里的排位摆满了整整三面墙,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沈映静静地站在那些牌位下,数盏祭祀蜡烛的光影摇曳,照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阴沉至极的表情。 他就这样看过去,这上面出现的人都是在朝中声名鹊起过的人,从开国到现在,沈映知道他们所有人曾经做过的事。 买官的,卖官的,抢地的,纨绔的,随意杀人的,强要民女的……放眼望去,这整座祠堂里供奉的灵位,竟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神明,反而全都是踩着百姓骨血上位的厉鬼。 沈映神情冷漠,低垂着眼眸看了一眼最新的牌位——谢明御。 他目光阴冷地拿起那牌位,转手就扔进了火堆里。 “全都烧了,一个不留。” 待他走出谢府之后,南疆巫医从黑暗中闪出身子来,阴郁地看着他,“陛下,您胡涂了,臣已经告诉过您,南疆的换运神物不仅是调换气运,更是将两个家族的生死存亡连在了一起,现在谢家人全都被杀,反噬回来,您的沈家也是绝没有幸免的。” “你就说能不能保住我的命。”沈映面不改色,阴沉地问。 “可以。” “多少年?” “老臣拼死也会保陛下不受南疆神物的控制,与常人寿数一样。” 沈映忽而笑了,“足够了。” 他自从得知了南疆圣物之后,就开始遍寻南疆能人异士,恰巧就结识了这位曾任南疆巫医的老伯。 老伯的女儿被谢氏纨绔强要了去,妻子也跟着自尽,孤身一人孑然一身,倒与沈映志向相投了。 任人重用,选贤与能,玩弄人心,这些向来都是沈映所擅长的。 可沈映也只是惨淡地一笑。 他要用有限的余生,从各家子弟中挑选出适合继承这江山的人来,真的需要很多时间。 可那一天,当沈映身子乏倦回到宫中时,刚进紫宸殿就遇刺了。 准确来说,是谢青黛拿了把刀要杀了他,小孩过家家一样,当场就被侍卫拿下了。 “原来是太后。”沈映持握着他曾赐给褚尧的那把玉龙剑,一步一步走到谢青黛的面前,下了最后的结论,“看来太后是得了失心疯,想追随谢氏而去了。” 杀一个谢青黛,沈映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但让沈映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关键时候,谢芷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用身躯替谢青黛挡住了这一剑。 “你……为什么?”沈映三年间都没有见过谢芷几面,他没想过要杀她的。 可谢芷一直都是个傻子,弥留前只知道说:“杀人……是不对的,大哥哥,杀人是……不对的……” 沈映冷笑一声,越过她,提剑刺入谢青黛心口处。 这一剑毫不犹豫,魄力拉满,沈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给谢青黛任何喘息机会的。 眼见谢青黛咽了气,沈映才去握住谢芷的手,无奈地说:“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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