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的目力极好,所以一眼就看到许多的人都在哭,他们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小声地呜咽着。 变态。 季末川也看到了,皱眉道:“这些人的意识都是清醒的,但身体被操控了。” 对于共感域领主来说,对臣民的行为要求,也只是一个命令的功夫。 由此可见,雷奎对“凌驾他人之上”的意识已经驾轻就熟。 “过去看看。” 车开到“人毯”边缘,路遥三人下了车,但没有过去。 后面的车上下来了两个青壮男人,朝着“人毯”的间隙走了过去。 当两个人踏入“人毯”两米左右,地上的人突然都伸出手,抱住了这两个人的腿。 他们呜咽地更大声了,痛哭流涕。 “求求你们,不要动!我好疼,好疼!” “不要动!求求你们了!” “啊!我的手,我的肚子!” 惨烈的叫声从地上的人嘴里发出来,听者惊心。 路遥皱眉,那两个走进去的青壮又原路退了回来——即使如此,他们的动作还是引起了更强烈的惨叫声。 等他们离开后,那些抱着他们的人又重新躺下,只是他们的衣服上都浸出了血迹,丝丝缕缕,逐渐扩散。 “他们……好软。” “他们的骨头都被弄断了,下半身不被允许从地上起来,但是又必须要抓住路过的东西。所以我们一动,就会撕裂他们的创口。” 退回来的两个人惊魂未定,看向路遥的眼神都带着恐惧。 因为他们知道地上那些人其实是和他们一样的,而路遥可以轻而易举就把他们变成和地上的那些人一样。 “操!” 路遥骂了一句。 “也不能飞。” 另一个青壮突然惨白了脸,身体里发出了几声沉闷的碎裂声,两行鼻血从他的鼻孔里淌了出来,他的眼白也充了血。 “他们会跳起来,砸死自己也要去抓飞过去的东西。刘清,你想看那个画面吗?” 刘清没响应,视线越过眼前的“人毯”,落在钟鼓楼前的广场上。 路遥的脸色难看,看着那个青壮咬牙切齿吐了个名字,“雷奎。” 但青壮没有回应,下一秒,他的脑袋突然以一个非人的角度猛地朝后一仰。 咔!砰! 青壮像个装满了砂石的沉重麻袋倒在了地上,头颈部淤出一滩鲜血,很快被高温的地面炙出焦腥的味道。 “……” 路遥这边一片死寂。 刘清也没料到会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但他并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这些他早有预料。 刘清把身上的背包解下来,递到季末川的怀里。 露西亚还在睡。 刘清:“你帮我看好她。” 季末川“嗯”了一声,对刘清笑了一下,“别怕。” 刘清沉默了几秒,才突然笑了一下。 “其实今天以前,我是真不怕。” 他有病。上辈子就有,严重的自毁倾向。结果那些不要命的好人行为,反而让他得到了系统的嘉奖。 这份大奖也不是他期盼的,所以他并不曾珍惜。 他轻而易举地拿到了上辈子不曾得到的一切:房子、车子、朋友、地位……同性恋的取向也不再是他的罪孽。 他被全世界原谅了,拥抱了,这是他曾经以为的梦想生活。 可不是的。 他很快就发现他失去了高兴的能力,他失去了“想要的”欲望,他的生活富足舒适,却像是褪了色,什么都变得无趣,生活也失去了感知。 他意识到自己又犯病了。于是他去寻找能刺激自己的东西,比如那个极限竞赛。 疼痛、死亡威胁、肾上腺素……他上瘾一样汲取这份“鲜活”的生活。并在背上保留了这些“纪念”。 但他知道这不是治疗手段,反而让他越发漠视自己的生命和他人的生命。所以在三年前,他举报了这个极限竞赛,并从那以后不再去玩这些东西。 可他依旧感觉不到生命的乐趣,也没有人发现他在伪装正常人。 好像活着可以,死了也行。 但是这两天不一样了。 从季末川的飞船降落,那种隔空牵动他神经的吸引;到今天的电梯里,即将随电梯坠落的剎那,他迸发出的强烈求生欲和后悔;再到得知季末川喜欢自己的原因,以及看过的季末川的“灵魂”。 刘清看到了一种可能:他触碰到了他理想中的“完美感情”。 “如果。我是说如果。” 刘清舔了下因高温而干燥的嘴唇,“今天我们平安出去。那这一个月,我接受你的殷勤。” 季末川笑了,露出了漂亮的牙齿。 他上前一步,额头抵在刘清的额头上,呼吸跟刘清纠缠。 “一言为定。” 刘清也笑了。心里轻松。 他后退一步,解开了手腕上的红绳,转身朝那片“人毯”走去。 季末川跟在他身后,直到“人毯”的边缘才停下。 阿强趴在刘清的肩膀上,结果刘清才踏进去,一个躺着的女人突然像是被线扯起,细长的手臂如抛出的鱼线,一下勾走了刘清肩上的只能载体。 “我操!”阿强骂了句粗口,转头大叫,“刘清!他们抓我!” 没有人碰刘清,他站在“人毯”之中,那些人只是注视着他:仇恨的、悲伤的、哀求的、麻木的…… 刘清回头看了眼,“看来他只想要我过去。你先歇着吧。” 阿强愁得要死,“你有把握吗?你的共感域等级是高,但你这些年根本没全开过,你别把自己作死了!你可记得咱不扛物理攻击啊!” “你盼点我好。” 刘清转身继续朝前走,一米,两米,三米,四米,五米…… 季末川看到刘清的身体猛地一僵,脚步踉跄了一下。他站在原地缓了四五秒,然后才继续朝前走,脚步迟缓。 情绪洪流。 上万被折断了骨头,被强迫躺在水泥地上炙烤的人,爆发出的情绪洪流绝对是平静的人群不可比的。 刘清没能“拒绝”。 季末川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像是跑步声。 但下一秒,路遥就猛地朝后一挥手。砰砰砰砰……身后刚刚起步企图奔向刘清的人群,全部倒地昏迷。 “我的天……他也太香了!” 路遥突然抱住了自己的手臂,用力咬着牙,额头滚下汗珠。她竭力忍耐着,但视线还是死死盯着刘清的背影。 不止是路遥,连那些被迫躺在地上炙烤的人,也都向刘清投去了渴望的眼神。 毫无疑问,一旦雷奎撤掉控制命令,这些人会像蚂蚁一样淹没刘清。 “路遥。” 季末川突然喊了路遥的名字。 路遥“嗯”了一声,话音未落,就感觉一只皮肤坚硬的手扣住了自己的脸和脑袋。 就像是一个抓上来的铁笼。 路遥瞪大了眼睛,余光惊恐地看着季末川。 季末川的手臂横陈,扣在路遥脸上的手纹丝不动。 他转过头,对路遥露出一个礼貌的笑。 “可以看一下你吗?” “什么?”路遥不解。 她没有听到季末川的回答,但她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视线,像冰冷的刺一样,轻而易举扎入了她的共感域。 季末川的声音这时候才传进她的耳朵。 “我有个疑惑,想要从你这里得到证实。”
第29章 从遇到刘清开始,季末川就很疑惑。 数百亚人种族,以共感域体量论长的,屈指可数;其中能与他的体量匹敌的个体,凤毛麟角。 比如:德源卡、圣帝托纳、索塔尼亚、凯斯特,这四个与虫族同源或近亲的种族,他们的王或许可以与他的体量比肩。 刘清显然不属于这四分之一。他只是一个杂血。 但季末川很喜欢他。刘清说他的灵魂像一颗紫水晶,但刘清的灵魂在他的眼里,却比一颗璀璨的星星都要漂亮,里边每一条思绪都让季末川新奇,每一缕情绪都让季末川觉得可爱。 所以季末川懒得去好奇刘清的来历,因为他也只会拥有极其短暂的生命,他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的巧合似乎并非毫无理由。 … 顺着路遥共感域的“丝线”,季末川逆流而上,追溯到那个分配于她力量的舞台。 那是一片初具雏形的“黄金海”。 但虫王的黄金海如蛛网,纵横分明,层层迭迭,每一颗臣民的灵魂都朝着大海的中央跪伏。 眼前这片海却是一片漆黑混沌,像是一团团翻滚的泥浆,所有臣民的灵魂无序地拥挤着、翻滚着,像是一群无处可依,打结滚在一起的蜉蝣。在不断的跌宕中发出一浪一浪哀求的尖啸。 这片黄金海有主人,只是它的主人还没有“破壳”。 而本该高悬在黄金海上的王座——那颗像太阳一样的眼球,此时和季末川的视野平齐。 他从它的瞳仁里看到了一个蜷缩的熟悉身影。 季末川的心脏骤然轰鸣,不敢置信。 竟然真的能有第二个黄金海。 · 砰——轰——!!! 突然,城区的地下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大地震颤,而后崩裂。高楼大厦像是风里的芦苇左右摇摆,有的从中折断,有的倾斜倒塌,有的坠入崩裂的地缝。 被禁锢在路面上的原住民猝不及防,在惊恐至极的凄厉叫声中,转眼人间地狱。 季末川被迫抽回了探入的介质,因过于突然的动作,刺激得路遥惨叫了一声。 她以为是自己大脑受创而站立不稳,但紧接着就发现不是了。 “我操!!” 路遥只来得及这么骂了一声,她脚下的水泥路面就像面包一样被撕裂开,露出五米厚的土石结构,以及底下黑不见底的深渊。 眨眼,路遥石头一样落了下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没入黑暗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一截坚硬的东西——或许是断裂的钢筋,或者地下管道残骸——阻拦住了。 路遥心如擂鼓,急忙双手抱住拦住自己的东西,生怕再滑落下去。 可是刚一入手,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是冰冷的温度,但不是钢铁的冰冷,没有浸人骨头的凉,而是一种有生命感的凉;而后是凹凸不平却极有规律的纹理,很粗糙,但粗糙的表面又仿佛被打磨过;最后是棱状边缘的锯齿结构,排列整齐,并不锋利,可路遥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割破了。 “……” 她有一个不妙的预感。 路遥抬头朝上望去,顺着视线延伸,从地面裂缝的光明处,伸下来的是一截漆黑的节肢。 节肢的尽头,是……季末川的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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