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眼前的季末川已经是砧板鱼肉,但在塞弗恩特眼里,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王”。 季末川问:“从哪里开始的?” 他们遭遇空难,到被动安置到地球,再到保护区,不过三天时间。而要做到让整个保护区沦为工具来针对刘清,三天的时间不可能够。 但塞弗恩特却说,“从我感知到您被唤醒的那一刻。” 季末川果断道:“不可能。” 塞弗恩特:“可能。因为您继承的传承记忆中,缺失了这一部分信息。” 季末川“嗤”了一声,不怒反笑,“原来如此,虫侍一族又开始意图取代王了吗?” “您误会了,虫侍永远忠于王。凡是王期待的一切,我们都将付出所有去为陛下实现。” “……” 季末川立刻便明白了,“陛下期待的,不,是前几任陛下的命令吗?” “也是您的期待。” 季末川突然沉默了。 塞弗恩特:“双生纪元的初代王和他的伴侣,确实为虫族缔造了前所未有的盛世,也将虫族从闭关锁国的状态里剥了出来。 “但这种仅凭感情维系的双生关系,在绝对王权的诱惑下,是不可能保持长久的——特别是当绝对伴侣开始与王同步化卵、破壳起。 “绝对伴侣已经不再满足于辅佐者,并踏上了王座一角。” 季末川冷笑一声,“规则永远站在王的一边,绝对伴侣的所有行为,都是因王的期许而改变。 “是初代缔造了绝对伴侣,并对自己之后的继任者报以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后代的王并没有履行王的义务的责任感,他们不成熟的思想、不被满足的任性,都是造就绝对伴侣逐渐被规则认可的原因。” 塞弗恩特轻微欠身。 “是的,一切都是王的意愿与意识。我并没有为此在指责您或任何一代绝对伴侣。 “只是早在三任前起,无论是出于自私、爱意,还是出于权力、仇恨,绝对伴侣与王希望切割这段联系这个意识,已然成为了陛下、殿下与黄金海的规则的共识。” 季末川基本拼凑出了事情的始末。 “所以,虫侍忠诚地为陛下执行这一愿望,方法就是在绝对伴侣破壳之前,杀死。——你们杀了几任绝对伴侣?” 塞弗恩特直起身,声音恭敬,冰冷。 “如果算上您,四任。” 季末川震惊。他原以为自己只是第二个。 塞弗恩特:“但很遗憾,绝对伴侣的死不仅没有反哺陛下,反而让虫王的卵跟着衰弱。乃至于这一次,您比虫王还要先一步破壳。” 季末川冷声道:“绝对伴侣被规则认可是因为王逃避自己的职责,只想要绝对权力却没有切割与绝对伴侣联系的能力的王,已经失去了规则的青睐。” 塞弗恩特:“所以绝对伴侣必须在您这里截止。” 季末川沉默。 塞弗恩特:“您是唯一先于王卵破壳的绝对伴侣,且您破壳后的虫体,几乎媲美初代的绝对伴侣。如果不阻止您,您一定会吞噬陛下——这是虫侍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季末川:“绝对伴侣本来就是备用的王,王的竞争向来如此,虫侍的效忠对象是最终的胜利者。” 塞弗恩特:“虫侍的效忠是种族的繁荣安定和延续——自初代起,虫侍就被赋予了这个命令。 “而我判断,继承了前几任对陛下厌恨的您,不会与虫族带来安定。” “……呵。” 季末川并不否认他的任何判断,反问:“你杀得了我?” 塞弗恩特:“您已破壳,虫侍无法对您产生迫害的意识。所以只能您自愿死去。” “自愿?” 季末川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塞弗恩特的视线却落在了季末川的怀里,“您已经找到了您的‘绝对伴侣’,不是吗?” 黑色的虫子骤然溢散出强大的威压信息素,塞弗恩特“砰”地一下单膝跪地,嘴角溢出半透明的血痕。 “你对他到底做了什么?” 塞弗恩特呛咳一声,才答道:“我什么也没做,您该问的是‘他到底是什么?’——您是王的绝对伴侣,是‘第二王’,能唤醒您的只有同级别的存在。更何况,他的介质纤维还撕裂了您的甲壳。您真的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份吗?” 季末川断然道:“虫族不可能出现第三个王。” 塞弗恩特:“对此我也很意外,但事实就是他出现了。” 季末川:“……” 威压信息素收敛,季末川问道:“刘清到底是什么?” 塞弗恩特低头,“多谢您的宽恕。” 然后他骤然革化出了原形态,用一种对虫族来说绝对庄严的姿态,用胸足掀开了手里一直捧着的东西上的黑色丝绸。 那是一个巨大的金色卵鞘:它的壳是透明的,里头装着的不是幼虫,而是一汪如同琼浆的金色液体。液体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随着轻微的晃动,折射出星海一般的光芒。 “如您所见,他是生鞘。”
第32章 虫王的绝对伴侣并非只有一个,而是两个。准确说,是两颗卵。 这两颗卵在破壳的竞争中,先出来的成为绝对伴侣,另外一个就会成为废卵,无法破壳,成了绝对伴侣的诸如备用体的存在。 这颗废卵就被称作假鞘。 但当这两颗卵都还没有破壳的时候,它们都被称作生鞘。 季末川当然知道生鞘是什么,可是塞弗恩特捧着的那颗生鞘,却并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生鞘的卵壳不会是透明的,里头也不是液体,而是或人形或虫型的胚胎,大小往往在成人大小,比塞弗恩特捧着的这个要大一倍。 可这确实是生鞘——季末川能感觉出来。 季末川突然呛咳了一声,巨大的身体朝前倾斜,越过刘清吐出了一口血。 假鞘受损过重,时间不多了。 季末川看了塞弗恩特一眼,“别卖关子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全部都说出来吧。” “遵命,殿下。” 塞弗恩特扁平的虫体直接伏在地上,行了一个礼。 “虫侍对未破壳的绝对伴侣能够怀有恶意,但是依旧不能直接杀害虫卵。所以在您之前的三任绝对伴侣,也都没有被杀害,而是被抛入了混沌星域。 “那里全是时空乱流。只要间隔足够长的时间,让破壳的王‘认可’生鞘的死亡,那些被抛弃的生鞘就会湮灭在星海中——我们验证过。” “那是在第二次扔掉生鞘回来的路上,我的先代意外感知到了生鞘的信息素,追随着来到了地球,看到了那时候还不成熟的调频装置。 “先代找到这的时候,保护区还只是一个实验室。他们用非常规手段潜入了控制中心,看到了那个生鞘。那时候的生鞘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模样。” “原本是该收回它的,可是先代发现生鞘并没有完全死亡,其释放的信息素足以威慑任何对它有恶意的虫子,乃至杀死对方。但是对虫族以外的共感域却毫无影响。 “当时虫族在联盟的地位很敏感,这个实验室也是联盟多个要国打造的。所以为避免不必要的争端,我的先代没有收回这个生鞘,只是一直关注着这里的情况。” “二十年后,保护区出现了。” “保护区的原住民并不是纯血的原生人类,而是类虫族,是在生鞘的影响下诞生的杂血。 “他们的生命模式和所有类虫族的源头——棘虫——是一样的。棘虫会在不同的生命阶段、不同的寄主身上展现不同的形态,而后形成一个轮回,不死不灭。保护区的杂血会在垂死时,死亡后,一部分回归于保护区的‘诞生池’,生出新的人来。 “只是这些人无法脱离生鞘一定范围生存,一旦被强制脱离,就会在短时间里死去。否则联盟不会只把它用作赚钱的道具。” “也是因为这个现象,先代认为这是一种类虫族的返祖现象,是一种没有产生‘王’的野生意识体,它终将逐渐衰退。” “……” 塞弗恩特说完这句话之后沉默了许多,可能是在品味他的先代们随着时间而不断累积的,关于自己判断失误的悔恨。 ——如果当时就销毁它的话…… “这一次,我本也是准备如法炮制地扔掉您的。只是没想到您会被突然唤醒,并且我们还意外被卷入了太空虫兽的迁徙路径。 “也是在那条空间隧道里,我看到了另一个生鞘。” 匍匐的虫子抬起头,那双黑里泛着金属暗绿的复眼,紧紧盯着眼前废墟上的巨大虫子。 “这场空难不是没有遇难者,是没有除了虫族以外的幸存者。” 听到这句话,已经反应迟钝的巨大虫子缓缓抬起了头。 “没有幸存者。” “是的。您被唤醒后迸发的强大共感域救了我们一族,但除我们之外的所有舰艇里的生命……我亲眼看到了,那个生鞘的卵鞘被太空虫兽碰撞撕裂,里面金色的液体填充了整个空间隧道。 “它覆盖了除虫族以外的所有生命的身体,活着的,死去的,所有的生命都被它重塑了。 “我切实地感受到,在重塑的那一个瞬间,那个生鞘传递出来的微弱的意愿:不要死亡。” “殿下。只有出现了‘王’的意识体,才能支配同族的命运,才能唤醒同等级别的您的意识。” “我查过刘清的生平记录,他是在二十四年前被发现遗弃的杂血婴儿。 “而根据这些年我们对这里的调查了解,保护区里有许多针对游客的桃色服务,也是保护区杂血婴儿的唯一来源。这些婴儿通常羸弱、短命,所以在出生后就会被管理员送出保护区,集中在育婴处和孤儿院养着,等着他们自然死亡。 “刘清就是这些婴儿的其中之一。” “殿下。刘清就是这个‘王’。一个与我们同宗同源,但又完全独立于王的意识统治的‘王’。” “……” 塞弗恩特特意等了两秒。 季末川没有反驳他。 季末川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 “你说要我‘自愿’死去,是觉得我会因为喜欢刘清,割裂自己的意识,融入刘清的统治?” 他的语气像是认真,又像是嘲弄。 好像一边在严肃思考这个操作的可能性,一边在嗤笑虫侍的天真。 塞弗恩特没有正面回答。 “双王纪元的诞生,是源于初代的王将王权与自己的爱人共享,是一种能为彼此牺牲自己的、极致的感情托付。 “所以此后几代绝对伴侣与王之间,虽再没有迸出过那样的爱意,但彼此之间的忠诚、扶持、信任,一直延续着——也在一直减淡。 “可即使如此,绝对伴侣与王的潜意识里,被种下的对这份极致感情的渴望,已经成为了你们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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