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老天有眼,最好是值得八百里加急的喜讯。 顷刻间,闷雷一声响,马匹扬天长啸,嘶鸣声中夹杂着悲苦,耿耀心悸一瞬,下一秒弯腰疾奔在山坡,想去看一眼情况。 八百里加急的马匹累死不在少数,耿耀曾亲眼见过一匹骏马口吐白沫而亡,只不过那个加急,是命令边关将军不准出兵的皇命。 原以为这次也是如此。 因是在雨中,耿耀动作就少了顾忌,更何况送信的驿骑着急送信,定不会多关注周围。 只是......看清官道上情形,耿耀猛的扑在地上,随后轻着动作往前移动,扒开面前草丛往下看。 黑夜急雨中,身插黄旗的驿骑背朝天趴在地上,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马匹倒在驿骑身后五步远的位置,发出疲惫的低声嘶吼。 两个黑衣男人带着斗笠,在路两侧解着麻绳。 一人提斩/马/刀,一人提瓜锤,两人身形相似,皆是魁梧如山,动作间是出入沙场的气势。 耿耀瞬间明了,绊马绳。 夜黑如墨,无人能注意到横着的一根麻绳,当绊了马蹄,马腿跪下,人自然会甩出去。 他们想做什么? 八百里加急是灭九族的罪,要是驿骑死,信件丢,方圆十里都会被搜刮干净查个底朝天。 只见一黑衣人收拢麻绳,另一人撑着伞走到驿骑身边,蹲下身在驿骑身上摸索了一番。 蓑衣下,明黄布料包裹着密封竹筒,黑衣人拿出打开,片刻后又把那东西包好塞了进去。 其中动作耿耀难以看清,但想来不会是图好奇拿出来看看。 闪电划破夜空,耿耀见那两人往山坡而来,轻着动作往后退去。 四周肃静,黑衣人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少了戒备,两人低声说起了话。 只是一句一句皆不是大景话,耿耀身为大景人,却听得懂。 武平县外的黑齿族 屠了武平县的黑齿族 “真的八百里加急要拿回去给大人吗?” “大人未曾说,只让我们换了八百里加急。” “大人说这事做成,会和祇提,让我们回去当铁骑的事。” “当铁骑就可以进大景抢粮食和女人哥儿,巴赖在武平县抢了三个回家,说睡了二十几个,还有一个八个月身孕的哥儿,玩着玩着孩子出来了,巴赖说特别有意思。” 耿耀在武平县活了八年,那里每一条街道他都走过许多遍,每一张面孔都印在心底,哪怕不曾知道名讳,遇到了也定是脸熟。 他穿越而来,性子张狂,两侧的婶子大娘性格豪爽,有了什么好吃的都塞给他。 街上的孩子爱跟着他一同玩,他带着他们爬树下河,日落回家个个罚跪。 那里风沙大,笑声却明亮,边军打仗回来策马路过,馒头烧饼会扔的他们满怀。 不应该,原不应该落得屠城结局。 耿家在屠城前离开,耿耀不曾见到血流成河的画面,只那一张张洒脱笑脸从脑海中掠过。 恶魔在人间,似无母生无父养,邪恶不知天理人伦。 日月哭泣,风声呜咽,喜爱杀人的刽子手嘿嘿笑着,不妨身后柳条破空而来,似复仇般的缠绕住他的脖颈。 换八百里加急是重中之重,所派之人自不是草包,提着瓜锤的黑齿人快速的握住脖子上的柳条,随之一转身轮着瓜锤砸过去。 脚下的泥土粘脚,耿耀撕了衣摆蒙了面,一双带火的眸子可怖如鬼煞。 柳条灵动如蛇,分明是软物,打到脸上头上却如铁鞭。 两个黑齿人左右夹击,前有斩/马/刀照头劈来,后有瓜锤砸向后背。 耿耀跪地滑过,等到拿瓜锤的黑齿人反应过来之后,柳条已经再次缠上他的脖子。 斩/马/刀再次劈来,耿耀转身如闪电,一脚把瓜锤黑齿人踢了上去。 刀锋划破血肉,瓜锤重重砸到地上。 同伴死在自己手上,斩/马/刀大呵一声,又朝着耿耀面门劈来。 又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桃林一侧的山坡静谧如烟,那把斩/马/刀不知何时到了耿耀手上。 而它的原主人,牛眼瞪的浑圆,双手依旧是举刀的姿势,他生前从未想过,他临死时最后的一个问题是:他的刀怎么没的。 “玩刀?你不配。” 耿耀穿越而来第一次杀人,见了血,那些恨意在胸膛翻涌。 握刀的手难以压制的颤抖,他忘不掉那些人,忘不掉最后结局的凄惨。 现有重要的事要办,耿耀压制心中波涛,扔了手中斩/马/刀,从一人怀中翻出了那封八百里加急。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耿耀护着朱漆封着的信跳到驿骑身边,从他怀里掏出那块明黄。 里面裹着一个竹筒,驿骑呼吸还在,依旧晕着,耿耀见雨势已停不会打湿信件,把两个信封拿到面前比较了下。 一样的朱漆,一样的印章,肉眼瞧来无一处不同。 耿耀眸黑如深渊,想到一种可能,不由的脊背发凉。 此刻不是深思的时候,耿耀把东西装好又绑在驿骑身上,随后掩盖了脚印从远处绕到了斜坡上。 时间流逝,驿骑捂着头坐起身,反应过来后慌忙查看身上的东西,摸到依旧还在,心头稍松。 又查看了捆绑的结扣,站起身绕着四周瞧了瞧,这才忍着头疼走到马匹旁。 这马刚才耿耀看过,已经累死,只口角白沫被雨水冲刷掉,此刻闭着眼还算安详。 驿骑不知他在前面驿站的伙食加了些蒙汗药,只以为自己太过疲累,故而刚才一路有些许困顿。 此刻身上东西俱在,四周又无异样,摔下马皆是因为马匹累死,也未做多想。 忍住浑身不适,抛下马朝前狂奔,此处离下一个驿站还有二十里。 周遭重归安静,阴云散去露出几抹星光,两具尸体实在是个为难事,耿耀无甚好办法,犹豫再三选了一处被雨水泡透的地方。 挖了一个深坑把尸体掩埋,想着等过几日再想办法解决。 刚才下雨还好说,现在雨停,一动就是脚印,善后太过麻烦,一不留神就会留下痕迹。 等到把尸体掩埋好,耿耀穿着衣服跳到河里打了个滚,有血有泥的地方搓了又搓,直到全搓干净。 翌日是个艳阳天,耿耀慢悠悠的走着,专挑有日光的地方,走到城门口的时候衣服已经干了大半。 随着进城的人入了城,路过城门口的馄饨摊坐了下来。 昨日一天没吃饭,饿的胃疼。 “听说那少爷哥儿一回来就跳河了。” “哎吆,也真是的,那少爷我远远的见过一次,长的那叫一个好,怎么就......” “还好被人救了上来。” “癞蛤蟆配上了天鹅,癞蛤蟆还不愿意了,你说说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可不是,真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古往今来只有鲜花不乐意的,第一次见到牛粪不乐意的。” 蹲着挑菜的两个妇人说着话。 耿耀咬着烧饼吃着馄饨,耳朵支棱着听八卦,这说的还挺有意思。 那两妇人付了银钱把菜装到篮子里,一转身便看到了耿耀,当下脸色一变,忙拽着彼此离去。 全宁安县,寸头只此一家,就是那个癞蛤蟆杀猪郎。 耿耀摸了摸自己的寸头,他知道自己高点,身体壮实点,可能再加上有点煞气,但也不至于如此吓人吧?
第7章 耿耀吃饱喝足往家赶,平日早已摆满肉的案板上此刻空空如也,他眉头微皱,疾步进了院子。 见厚哥儿在角落玩才安心,不是出了什么事。 “娘......” 一个字的话音未落,耿母提着擀面杖从灶房走出,耿父握着砍柴刀从柴房出来,两人咬牙狠目,比昨夜黑齿人的表情更可怖。 “我打死你这个畜生,你个丧天良的,我不同意你退婚,你居然还敢去欺辱人家哥儿。” 耿耀满脑子问号的往后退:“爹,爹,爹有话好说,我就是说退婚,哪里欺辱他了?” 这话和承认无益,人家一个哥儿,你大咧咧的说退婚,说破天都是欺辱。 耿父扬起刀,想起这是亲儿子,虎毒不食子,也不好真的砍下去。 扔了刀,一把夺过了耿母的擀面杖。 耿耀上次不跑是想让耿父愧疚退婚,这次再不跑就是个傻子。 边绕着院子逃,边叫着:“爹爹爹,你听我解释。” “你还解释,人家金尊玉贵的哥儿,对你一片痴心,你说退婚,这让人家还怎么活。” “现在满城都传遍了,说你癞蛤蟆配天鹅,居然还敢说退婚,真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好大的脸。” 耿耀:???额,怪不得那俩妇人跑得快,原来癞蛤蟆是他。 他动作矫健,耿父追了半日都没打到,停下脚步扔了擀面杖,伸手在自己脸上扇了几巴掌:“我一辈子对得起天,对得起地,没想到临了晚节不保,人家对我们救命之恩,我们却逼的人家哥儿跳了河。” 他流下浑浊的泪,耿耀哪里还敢再躲,捡起地上的擀面杖往他手里塞:“爹,你打你打,我不躲了。” 最后打倒是没打,耿耀被他娘扒了外衣,还想再扒里面衣服,被耿耀死死护着。 “娘娘娘,儿子长大了,留点面子。” 耿父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捆荆条,已经举了起来,打算捆到耿耀后背上。 耿耀:……他爹娘大字不识一个,还挺有文化,知道负荆请罪。 “你还要面子?把人哥儿逼跳河时怎不想想面子。” 耿耀百口莫辩。 “爹,请罪可以,我抱着荆条行吗?光着身子背着过去,我在宁安县要出名了。” 耿母:“你以为现在不出名?连三岁孩子都知道你这个牛粪不愿意娶鲜花。” 耿耀:天雷呢?昨天杀了两个人,现在能不能再劈他一回? 再三商讨,耿耀连流氓罪都拉了出来,光着上身,穿着里衣出门都会被抓到大牢关着。 耿父耿母不懂律法,一时真被他唬住了,又让他穿好衣服。 “娘,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大张旗鼓的过去,背着荆条招摇过市的过去,彦家不是更丢人吗?” 事情牵扯到彦家,耿父耿母稍显犹豫。 末了,耿父抽了一根荆条拿在手里,剩余一捆留在了院中。 清亭院中,彦遥靠在床头,面色惨白,凄苦含泪,话语中皆是想念亲娘之意。 “城中人讥笑彦家少爷配了个杀猪郎,那日纪诏年当街羞辱我,我心里有些埋怨爹不在意我,可我夜晚又梦到了娘亲,娘亲说爹是我这世上唯一亲人,是最疼我的,所做所说都是为我好。” “这话我自是认同的,又听旁人赞爹言而有信,我便觉得嫁就嫁吧,爹定是看出耿家郎君是良人,日后不会亏待于我,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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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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