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账,梁深狠狠的心想,是该算一算,让他出点丑怎么了? 梁深沙哑的说:“催什么?这便去了!” 他抓起案几上的酒盏,大步朝着晋王梁溪而去。 “大皇兄!”梁深的嗓音深沉有力,换上一副笑脸。 他与梁溪本就是双生子,生得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长兄梁溪温文尔雅,高挑纤细,而二弟梁深自幼是个顽皮的,上蹿下跳,因而身量挺拔强壮,面容也比梁溪更加刚毅硬朗。 梁深挂上假笑,夹枪带棒的说:“大皇兄身为鸿胪寺的掌管,负责菰泽使团的接待,今日可算是出尽了风头,二弟敬你一杯,如何?” 梁溪在与敬酒的臣子斡旋,突然听到梁深的嗓音,有些许吃惊的回头看着他。 “深儿?”自从梁深战败,铩羽而归,差点子瘸了一条腿之后,梁深便再也没有与梁溪说过一句话,即使是每次朝参都会打照面,梁深也不会多说一句,甚至连个点头也没有。 今日倒是稀奇了,梁溪诧异的看着弟弟。 梁深的酒里加了大宗伯给他的虎狼之药,他深知梁溪这个人性子谨慎,心思细腻,唯恐他看出端倪,于是冷笑一声,故意说:“怎么?大皇兄负责了菰泽使团接待,如今倒是今非昔比了,我这个弟弟给你敬酒,你也是满不在乎的。” 遂以退为进的说:“罢了,不饮算了。” 梁溪回过神来,清秀的脸面有些动容,拦住梁深,惊喜的说:“二弟敬酒,我自没有回绝的道理。” 梁溪接过酒盏,并没有怀疑什么,仰头便要饮下。 “大皇兄!”梁苒突然出现,直接打断了梁溪饮酒的动作,自然而然的从梁溪手中拿过酒盏,笑眯眯的说:“大皇兄今日饮得够多了,你身子素来不好,不能多饮,二皇兄这杯酒,寡人替你饮了。” “哎,等……”梁深抬起手来阻止,可偏偏梁苒的动作十足迅捷,生怕他会阻止一般,一仰头将酒酿尽数饮下。 梁深高大的身躯僵在原地,欲言又止的看着梁苒。 他本想让梁溪当众出丑,叫他名誉扫地,狠狠的报复回去,可是…… 可是梁深没想让梁溪出丑,如今梁溪是大梁的天子,便是大梁的脸面,倘或梁溪在国宴上出丑,那才是真正的名誉扫地,梁深这个秦王也不能幸免于难。 “怎么了?”梁苒故意发问:“二皇兄,不会是因着寡人饮了这杯酒,二皇兄如此小气罢?” 梁深实在不知说什么,面色难堪的转头离开。 梁苒看着梁深的背影,眯了眯眼目,走回龙椅前坐下,招了招手。 苏木走过来,说:“请君上吩咐。” 梁苒低声说:“一会子你拖住大宗伯,无论大宗伯要做什么,不许他离开长欢殿一步。” 苏木不明白梁苒这是何意,但还是点头:“是,臣敬诺。” 梁深只是想让梁溪难堪,但大宗伯不一样,大宗伯若是知晓梁苒误饮了加入虎狼之药的酒水,一定会将计就计,抓住梁苒的小辫子,来威胁梁苒。所以梁苒要苏木拖住大宗伯,让他无法使手段。 好热…… 分明是隆冬的黑夜,空气干冷又凛冽,而梁苒的小腹之中慢慢生起一股热流,不断的蔓延向四肢百骸。 梁苒知晓,是酒水起作用了。 他趁着羣臣不注意,悄无声息离开了长欢殿,快速往路寝宫紫宸殿而去。今日是大梁的国宴,身为北赵质子的赵悲雪是没有权利参加燕饮的,这会子应该便歇在紫宸殿的东室。 梁苒已然算好了,寡人中了药,跌跌撞撞跑回去,寻求赵悲雪的“帮助”,看那赵悲雪这次还能耍什么花样! 药效比梁苒想象中发作要快,发作要烈,前方不远便是内朝的紫宸殿,分明就在眼前,可梁苒却有一种望山跑死马的错觉。 脚步越来越软,膝盖打抖,双腿发酸,面上火辣辣的,不断有晶莹剔透的热汗滚下,顺着梁苒一丝不苟紧扣的衣领滑入。 好巧不巧,路上还碰到了几个大宗伯的爪牙,那几个官员似是出来透透气,正在往回走,一面走一面谈天说地,高谈阔论。 梁苒侧身躲在假山之后,他这副模样,但凡长眼之人都知晓他中了药,绝对不能让旁人看到,以免多生事端。 “要我说啊,伯爷只是一时生了病,不然接待使团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晋王?” “正是!那个晋王耍什么威风?等大宗伯养好了病,有他好看的!” “当今的天子见到了咱们大宗伯,还不是乖巧的像一只喵喵叫的小猫咪!哈哈哈哈——” 梁苒靠着假山,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吐息,听着他们的调侃,眼神愈发的冰冷起来,偏偏四肢百骸燥热难耐。 “诶?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在假山那边。” 几个官员朝着梁苒的方向走过来,梁苒心窍梆梆猛跳,打算转身便跑,可偏偏他双腿绵软的厉害,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一双宽大的手掌突然伸过来,将梁苒打横抱起。 “唔!”梁苒惊呼一声,已然撞进了那结实的怀抱,有些熟悉,定眼一看竟然是赵悲雪! 赵悲雪不知从何处而来,将梁苒抱在怀中,陡然展开轻身功夫,在那几个官员还没看清的情况下,快速掠过,绕过内朝宫门,直接蹿身进入紫宸殿。 赵悲雪将梁苒小心的放在太室的龙榻上,紧紧蹙着眉心:“你怎么了?你身上好烫。” “唔……”梁苒被他的手掌轻轻一抚,单薄的身子仿佛搁浅在沙滩上的小鱼,纤细的腰肢干渴的弹跳了一记,酥麻的感觉如遭雷击。 浅浅的呻吟令赵悲雪一愣,他快速收回手去,转身回避。 梁苒眼疾,一把抓住赵悲雪的衣襟,不让他离去,为了系统任务,寡人都饮了加料的酒水,绝不能失败,成败就在此一举。 梁苒的眼眸殷红,瞬间升起浓浓的氤氲水雾,粉红色的唇瓣颤抖,呢喃的说:“寡人、寡人中了大宗伯的算计……赵悲雪,帮帮寡人。” 第14章 长欢殿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秦王梁深亲眼看到梁苒饮下加了虎狼之药的酒酿,欲言又止,最终沉着脸转身走回去。 大宗伯立刻靠拢过来,压低声音:“如何?晋王可饮了?” 梁深摇摇头。 大宗伯十足失望,一时间眼神中透露出看废物的不屑,只可惜梁深因着心事,并没有发觉。 梁深心神不定的说:“君上突然横插一杠,将本王敬给梁溪的酒给……给饮了!” “什么?”大宗伯也是一惊:“秦王的意思是说,那盏酒……被天子饮了?” 梁深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脸色更加难看。 梁深痛恨梁溪拖延军机,延误粮草,以至于他险些变成了一个瘸子,葬送了那么多将士的性命,所以想给梁溪一些颜色看看,叫他出丑,叫他揭下那层伪善的面具。 谁知情形却变成了如此这般,倘或当朝天子在使团面前出丑,那么大梁的人,谁的面子上也不会好过。 大宗伯没有梁深那样的担心,一张布满褶皱的老脸反而笑起来,嗓子里藏着嗬嗬的笑声,昏黄的眼珠子来回乱转,瞟向坐在最上首的年轻天子。 梁苒年岁很轻,身材高挑而纤细,说不出来的风流羸弱,在梁苒还是皇子的时候,便是上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谁不知晓梁苒的大名?很多爱美之人,都是千里迢迢前往上京,只为了远远的看梁苒一眼。 尤其是如今的梁苒,按着一袭黑色的龙袍,玄黑衬托着白皙剔透的皮肤,更是令人心窍麻痒。 大宗伯心中寻思,君上年纪青涩,还没有后宫,未开掖庭,恐怕是没有尝过荤腥的,怎么能受得住那样的虎狼之药?倘或自己拿捏住君上,不只是能尝尝那美妙的身子,还能以此要挟年轻的天子,何乐不为? 大宗伯躁动的好像一头被火焰撩了屁股的山猪,躁动的根本坐不住,顾不得自己断了一条手臂的滑稽模样,迫不及待站起身说:“秦王,老臣突然想起一些事情,失陪了。” 梁深蹙眉:“你去何处?” 大宗伯却不理会他,径直朝着梁苒的方向而去。 “大宗伯。”有人突然出现在大宗伯面前,竟然是苏木。 苏木板着一张不近人情的石头脸,手里端着一杯酒水,说:“臣以前多有得罪,但都是为了大梁尽忠,今日敬大宗伯一盏酒,还请大宗伯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知情的人以为苏木是来敬酒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苏木是来找茬儿的。 无错,苏木就是来找茬儿的,梁苒早就料到大宗伯不安好心,因此特意叮嘱苏木,一定要拖住大宗伯,不得让他离开长欢殿宴席一步。 苏木说罢,“哗啦——”极其做作,将酒水往大宗伯身上一洒。 “啊!!”大宗伯大喊一声,瞪眼吼着:“你做什么!?都洒了!” 酒水不偏不倚,正好洒在大宗伯的伤布上,瞬间湿哒哒。 苏木毫无诚意的说:“真是对不住,大宗伯的伤布湿了,若不赶紧换下来,唯恐骨折的伤口感染,如不然这样罢,臣送大宗伯去换药。” 大宗伯气得跺脚,抽空抬头一看,那误食了虎狼之药的少年天子哪里还有踪影,一晃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去了何处…… “赵悲雪,帮帮寡人……” 昏暗的紫宸殿,昏暗的太室。 深沉的夜色佛凝固了一般,分明寒冷的空气,却愈发变得胶着,甚至炙热。 赵悲雪深深的看着瘫软在软榻上的年轻天子,喉咙艰涩的滚动,每一次吐息甚至都需要消耗他的理智。 赵悲雪沙哑的说:“你……要我如何帮你。” 梁苒见他还是没有动静,心中好气,寡人都这般了,难不成那赵悲雪仍然不为所动么?这可不像他们在萧山离宫的头一夜,也没见赵悲雪手下留情。 梁苒放软了嗓音,也的确是太难受了,热流从腹下一阵阵涌起,带起战栗的酥麻,呜咽的说:“你知晓如何帮寡人……” 赵悲雪的吐息果然更加粗重,像是一头即将捕猎的野狼,他的双手攥拳,指甲狠狠掐着掌心,终于再次开口了:“我帮你去找医官来。” 梁苒险些气笑,用尽全力,绵软的手掌拽住赵悲雪的衣角,断断续续的说:“不要……不要去找医官,宫中都是大宗伯的爪牙,他必然在等……等着寡人栽跟头,看笑话……”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梁苒咬了咬嘴唇,被虎狼之药折磨到殷红的面颊,透出一点子恰到好处的羞赧,轻声说:“赵悲雪,你守着寡人……寡人才能安心。” “好……”赵悲雪似乎做了重大的决定,点点头:“我不走。” 滚烫的汗珠顺着赵悲雪坚毅的下颌线条滑落,吧嗒一声悄无声息的滴落在龙榻之上,瞬间湿濡了锦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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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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