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苒笑盈盈的看着那几个内监,一句话也不说。 咕咚!内监齐刷刷跪在地上,颤抖叩头:“君上饶命,君上饶命!小臣们……没、没有欺辱赵皇子,只是……只是与赵皇子开个顽、顽顽顽笑!” “哦?”梁苒轻飘飘的反诘:“是么?” 萧山离宫的宫人们谁不知晓,昨儿个欺辱了赵悲雪的几个内监,被新君三言两语的关进了笼子里,当狗一样养着,便是跑去找大宗伯告状,还是被乖乖的用笼子抬了回来。 内监们以为梁苒今儿个一早走了,便不会再回来,这才仗着胆子小小的欺负一下,哪知这么寸,梁苒便回来了! “君上饶……饶命啊……” 梁苒一脸温和,笑着说:“别怕,寡人只是想请你们……帮个忙。” 内监们筛糠一般颤抖的抬起头来,迷惑的看向梁苒。 梁苒的笑容慢慢扩大,嗓音无比和善的说:“寡人要你们……狠狠的欺负赵悲雪。” 赵悲雪淡淡的看了一眼被踢散的积雪,并没有生气,冷漠的脸上甚至没有浮现任何波澜,唰、唰、唰继续开始打扫积雪,将白雪一点点归拢在一起,仿佛归拢了这些散落的雪花,他自己便会找到一个新的归宿一般。 踏、踏踏、踏…… 跫音去而复返,果然是刚才那几个内监,他们脸色苍白,步履悬浮,走起路来还打哆嗦,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了,总之古怪的紧。 几个内监互相推搪,深深吸气,似乎在做极大的准备,终于磕磕绊绊的爆发了。 “你……你怎么扫、扫扫扫雪的!这里这么滑,让人怎么走路啊!” 内监说完,故意找茬的将积雪一踹,又踹的到处都是。 赵悲雪还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抬起眼皮,淡淡的撩了那几个人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扫雪。 内监们又是互相推搪,壮着胆子上手去推赵悲雪:“跟你说话呢!凭什么不理人?你以为这是哪里?这可不是你们北赵,果然是蛮蛮、蛮夷,不懂规矩,上不得台面!” 哗啦…… 一声轻微的响动,赵悲雪被他们狠狠一推,有什么东西飘悠悠从怀中落了下来,好像一片柔软的云朵,悄无声息落在皑皑白雪之中。 手帕! 是梁苒送给赵悲雪的手帕。 赵悲雪的眼神终于发生了变化,黑色的眸子猛地一聚,伸手去抓手帕。 “诶!”内监们终于发现了赵悲雪的“弱点”,抢先一脚踩过去,直接将干净的帕子踩在鞋子下面。 “什么东西!” “手帕?” “哈哈哈这么香?怕不是哪个宫女送的罢?” “这可是私通的证物!” 内监说着,使劲捻了捻鞋底儿,柔软洁净的帕子登时被踩上了污迹,异常刺目。 “你们看他!哈哈,生气了?还生气了?” “就他,一个北赵送来的质子,凭他也配生……”气。 不等内监嘲笑完,嘭——巨响,赵悲雪突然从一只安静的野狗,变成了一头凶狠的野狼。 死气沉沉的双目眯起,仿佛反顾的狼目,露出阴冷的三白,深邃的眉心下压,双手攥拳,手臂肌肉隆起,脖颈上滚动着一条一条的青筋,倏然冲过来,一把将内监掀翻在地,磐石一般的拳头狠狠砸在脸上。 “啊!!”内监惨叫,嘶声力竭。 “救命……救命——拦住他!” “救我啊!” “哎呦!别打了!别、别打了!!” 梁苒吩咐内监们欺负赵悲雪,自己才好犹如天神降世一般英雄救美,他在院落外面观察了一会子,很快便听到了惊慌的呼救声。 可惜,呼救之人并非是赵悲雪。 “这帮废物。”梁苒无奈的摇头,抬步走入院落。 雪白的雪,血红的血。 白皑皑的积雪上,零零星星的散落着内监的血迹,不知是鼻血,还是打破口角流下的血迹,总之血糊糊的蒙了满脸。 赵悲雪像一头狂躁的野狼,像一头疯狂的野狗,狠狠钳住猎物,双眼赤红充血,嗜杀的情绪吞没了厌世的淡漠,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 梁苒的心头突然跳动起来,又是那种血液逆流的感觉,有一种想法在心窍中沸腾。 倘或…… 倘或寡人将这只弃犬收为己用,让他从此与北赵对立,只为寡人一个人卖命,那么赵悲雪将是一把锋利的刀,为寡人开疆、扩土。 梁苒清冷的眼眸微微一转,瞬间染上了关切的颜色,趋步小跑上前,满面焦急的大喊:“赵悲雪!赵悲雪?” 他跑过去,扶住失控的赵悲雪,赵悲雪险些打到梁苒,瞪眼一看,狠戾阴霾的情绪瞬间化开,一双三白狼眼竟变成了小狗眼,湿漉漉红彤彤的盯着梁苒。 “你……”赵悲雪沙哑的喃喃开口:“你回来了?” 梁苒心中冷笑,是啊,寡人回来了,为了怀上你的孩子。 无论他心中如何冰冷,眼神却始终关切温柔,梁苒轻柔的捧着赵悲雪的手掌:“你流血了?他们欺辱你了?” 那血迹自然是内监的,梁苒心里一清二楚,但话还是要这般说的。 赵悲雪先是惊讶,然后惊喜,连忙局促的蹭了蹭自己的拳头,似乎是怕血迹玷污了梁苒,摇头说:“我、我没事。” “还说没事?”梁苒回头冷嗤:“便是你们欺辱赵皇子?全都拖下去。” “君上饶命啊!饶命啊——” 几个内监被虎贲军拖走,嘴里虽然喊着饶命,但一个个满脸都是庆幸,幸好君上及时出现,否则必然会被赵悲雪那头疯狗生生打死! 梁苒拉住赵悲雪的手说:“来,快与寡人去处理伤口。” 赵悲雪没有动弹,仿佛一只木桩立在原地,只是说:“所以你不是……不要我了?” 梁苒本以为昨夜必定怀孕,暂时都不想再见到赵悲雪了,哪想到事与愿违,他有必须见到赵悲雪的理由。 “怎么会呢?”梁苒微微蹙眉,那张矜贵柔弱的脸庞,露出浓浓的挂怀与担心,说:“寡人今早临时有朝议,必须立刻赶回大梁宫,十万火急,因而没能与你说清楚,你怎会有这样的误会?” 赵悲雪深深的看着他,也不知是不是信了。 梁苒继续说:“如今寡人处理完政务,也顾不得这天色暗了,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怎可能是不要你了?” “这说起来……”梁苒笑了,笑容有些感慨,充满了回忆,是对上辈子的回忆。 “不知为何,寡人与你一见如故,这兴许……便是上辈子的缘分罢。” 是啊,缘分,血海深仇的孽缘罢了! 梁苒轻轻握着赵悲雪宽大的手掌,白皙纤细的手指与赵悲雪宽阔生满茧子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轻声问:“你愿意与寡人回大梁宫,跟在寡人身边么?” 赵悲雪的眼目猛地睁大,不知是狗眼,还是狼眼,或者是虎目,凛然有神,死死盯住梁苒,使劲点头:“愿意!我愿意。” 梁苒轻轻抚摸着赵悲雪的面颊,爱怜的说:“真乖。”好狗。 第9章 象征着天子尊贵的辒辌车,粼粼从萧山离宫驶出。 这一次,辒辌车上不仅仅坐着大梁的年轻天子梁苒,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便是赵悲雪。 梁苒清晨从离宫赶回大梁宫,处理完廷议之后,马不停蹄的折返回离宫,如今再一次从离宫赶回大梁宫,天色已然灰沉沉的发暗,这一天实在充实,竟在来回的奔波中即将流逝。 辒辌车缓缓停下,骑奴驾士恭敬的打起车帘子,苏木拔身而立,站在辒辌车之畔迎候。 “拜见君上!”苏木拱手作礼。 “苏木啊。”梁苒看到他,微微一笑。 因着赶回离宫太过匆忙,梁苒都没有知会苏木一声。 苏木蹙起眉头,一脸严肃,担心的说:“君上摆驾离宫,合该叫上臣扈行才是……” 他压低了声音,又说:“如今君上堪堪即位,大宗伯的党羽又虎视眈眈,这一路从上京到萧山,虽路途并不遥远,却山势险阻,唯恐出现什么意外,有臣在身边,也可以拼力保护君上一二。” 梁苒又笑起来,说:“无妨的,大宗伯不是晕倒了么?他的那些爪牙,去送药献媚还来不及呢。” 苏木还是一脸的不赞同,梁苒知晓,自己这个发小就是爱操心的性子,还有些小小的古板,因着比梁苒稍微大一点,从小便爱说教。 不过苏木是真心对梁苒好,这一点子梁苒也知晓。 梁苒打断了苏木的担心,故意抛出一个疑问转移他的注意力,说:“让你去看着大宗伯府,那面儿如何了?” 梁苒果然是了解苏木的,一下子便调走了苏木的主意,回话说:“大宗伯还在昏迷之中,听医官署的医正回禀,的确是因着年纪大,中了风邪。如今大宗伯府的门槛儿,都快被那些党羽踏平了,等着给大宗伯孝敬侍疾的人,从大宗伯府一直排到了上京城的南城门。” “哼……”梁苒轻笑一声,说:“他们倒是孝顺。” 苏木恭敬的说:“臣扶君上下车。” 坐了一天的辎车,即使是冬暖夏凉,铺着柔软毯子的辒辌车,梁苒那柔弱的身子也是吃不消的,更何况,昨儿个晚上,梁苒才与赵悲雪“春宵一夜”,又是梁苒这两辈子,头一次做那档子事儿,难免受了伤。 经过一路的颠簸,梁苒要强,什么都不愿意多说,也不愿意表现出来,全都自己忍着,其实他的身子已然酸软疲乏的厉害,正好想找个人扶着自己下车。 梁苒伸出手,刚要将自己的手掌放在苏木的掌心之中。 啪! 一声脆响,一只大手突然从辒辌车中伸出来,抢先一步,毫不客气的拍掉苏木的手掌,没有让苏木碰到梁苒。 嗤—— 苏木瞬间反应,快速引剑出鞘,呵斥说:“何人?” 辒辌车中竟还有人,一个身材高挺,肩膀宽阔的年轻人从里面纵身跃下。 是北赵四皇子,如今的质子——赵悲雪! 赵悲雪下了车,一双三白的狼目,狠狠压着眉心,凉丝丝的凝视着苏木,眼神里尽是戒备,然后回过身,伸出手,握住梁苒的手,将他小心翼翼的扶下辒辌车。 苏木的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君上十万火急的赶回萧山离宫,难道……竟是为了将这个质子接回来? 赵悲雪瞪着苏木,苏木也瞪着赵悲雪,二人都没说话,但是眼神仿佛凛冽的冬风,让隆冬天气本就寒冷窝风的大梁宫,更加霜寒地冻。 梁苒挑眉说:“苏木,你给赵皇子安排一间小殿,寡人记得东面的明朗殿还空着,便让赵皇子搬过去住罢。” 苏木虽有不解,还是拱手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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