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困啊......” 宿小杰意犹未尽砸砸嘴,伸手调高车内温度,凝眸望着车外夜色认真开车。 回到家,叫醒沈桥,塞了满怀睡衣推他去浴室洗澡。 宿小杰自己窝沙发里,精神奕奕刷手机,咬着薯片手指在屏幕上没划拉两下,他突然坐起惊叫了一声,“我操!” “真让我给猜对了啊,小榭哥!” 宿小杰搬起专用小板凳坐浴室门口,高声对着里面嚷嚷,“肇事车主发微博夸遇到位貌美心善大明星,撞了人车,对方不仅没生气还下来安慰她。然后没几分钟就被扒出来是阮白的车......” “有毛病吧!这种通稿也有人信?” 宿小杰愤愤翻拉微博,“这些转发称赞的帖子,全是阮白经纪人养的营销号,就没说过他半点不好的话!还貌~美~心~善~” 宿小杰盯着那段赞美洋溢的原稿阴阳怪气,“谁家大男人说自己貌美心善啊,他家营销有毛病吧!” “扑哧。”沈桥笑了两声,模糊声音透过浴室门传来提醒他,“声音小点儿,邻居都睡了。” 宿小杰缩缩脖子熄声,看到原贴主随后晒出来的乐颠颠合照,忍不住又开始发酸,“什么路转粉啦~路转粉~,我看你根本就是披皮路人!粉装路!” 沈桥在里面刚好听到这句,撑着浴缸的手臂一滑,差点又磕到脑袋。 一晚上过去,第二天沈桥躺床上就开始发烧。 宿小杰找陆枫叫了相熟的家庭医生过来,量了温度,又问了些生病前的情况,低头开了些药给他们,“就是着凉了,问题不大。” 送走医生,宿小杰端着水杯送进卧室,看着沈桥吃完药。 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忽闪忽闪亮了起来,宿小杰看了眼,递给沈桥,“是不是快递?” “不是。”沈桥烧得头晕眼花,但买没买东西还是知道的,将水杯递回给宿小杰顺手接过手机道,“你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宿小杰摆摆手,拎起水杯往外走,“没事,你接完电话再睡一觉,我买点菜回来给你熬粥喝。” 沈桥吸了吸鼻子,“好。” 沈桥烧的难受,呼吸都有些湿重。 “喂?”他接通电话,阖敛着烧烫泛红的长睫眼尾,嗓音清和低哑。 听筒那边静默了下。 然后瞿衍之的声音轻缓响起,“生病了?” 沈桥后知后觉想起,他之前接完电话忘了存瞿衍之号码,哑着嗓子‘嗯’了一声,问他,“是蕤蕤想要找我吗?” “不是。”瞿衍之声音轻轻柔柔的好听,“你先养病吧。” 沈桥被烧浑噩的脑袋一瞬间有些忡怔,对着手机张了张嘴巴,无声念了一个人名字。 傅疏...... “什么?” 不知是不是他发烧呼吸太重,心绪起伏带动的气流声通过半张唇缝被瞿衍之听到。 隔着手机电流,他听到瞿衍之徐徐缓缓,轻声又问了遍,“沈先生刚说了什么?” 沈桥喉咙滚动了下,掀起厚重眼睫毛隔着蒸腾热气,盯着浅蓝被面出神。 他知道自己烧得并不重,但却仍觉得周围有腾腾烈焰在熊熊燃烧,氤氲热气蒸得他浑身发汗,眼前也一阵一阵的雾气模糊。 他抿了抿唇,低敛睫毛低涩着嗓音道:“不好意思,瞿总。我烧糊涂了。” 听筒里又是一阵沉寂的静默,仿佛只能听到一丝清浅鼻息。 那边沉默了许久,瞿衍之缓缓温声道:“好好休息吧,病好后,我带蕤蕤过去看你。” 沈桥阖眸躺进被窝里,举着手机,侧身将它压在耳朵下面,缓缓蜷起身躯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嗯。”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傅疏了。 可这一刻,脑袋烧得浑浑噩噩半清不醒时候,他骤然发现自己还是好想好想他......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他啊—— 沈桥阖眸蜷了蜷腿弯,侧头将脸埋进柔软枕头里,早已挂断的手机压在耳骨下面烫得他耳尖凝出血红。 有人说,不要在记忆里刻舟求剑。 沈桥深以为然,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无论过程悲欢结局好坏,结束就是结束。 他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傅疏了,这个世界没有傅疏,他们之间隔着生死隔着次元,永远也没有再次重逢的可能了。 可他不知道是不是烧坏了脑袋,浑浑噩噩,任凭自己沉浸在脑海深处早已褪色的记忆里,不断沉沦。 傅疏...傅疏...... 他把傅疏藏到哪里去了呢...... 沈桥意识散入无边漆黑暗色里,无数记忆纷至沓来,他浑浑噩噩走在熟悉的街巷里,等着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傅疏前来找他。 傅疏...... 沈桥在梦里缓缓蜷缩成团,任凭记忆崩碎,血雾弥散开。
第24章 再次醒来时候,沈桥脑袋里晕晕沉沉的。 宿小杰端着水跟药过来给他,心有余悸道:“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后来又烧起来了,医生过来打了退烧针才逐渐转好。” 沈桥不太记得昨天的事情,头脑发晕,胸腔里仿佛塞了团巨石闷闷坠坠地疼。 宿小杰将药跟水杯放在他床头柜,安慰道:“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先吃药,昨天就挂了两瓶葡萄糖,也该饿了吧?我去给你热热粥。” 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在随手关合的卧室门后。 沈桥阖眸靠在身后枕头里,握紧胸前衣襟躬身重重喘了口气,如濒死的人忽逢生机般,攥紧指骨用尽全身力气咳得泪眼朦胧。直到盘踞在胸口那口气顺了,才恍然觉得重新活了过来。 用手背抹掉眼尾隐隐氤氲,沈桥掀眸看着墙上稍微熟悉的装饰画许久,阖眸浅憩了会儿。 转身拿起水杯,剥出药片,就着温水吞了下去。 “来了~” 宿小杰端着白瓷小碗走进来,快走两步,将搭着汤勺的碗放在床头桌上,烫得跺跺脚连忙拿烫红手指捏耳垂缓解疼痛,“快尝尝,今天是薏米虾仁粥!我尝过了,比昨天的好吃。” 沈桥捏着勺柄拨了拨,从碗边缘舀了勺,晾凉侧着身子低头吃了。 他烧刚退,声音还有些沙哑,“这两天辛苦你了。” “一般一般,正常辛苦。”宿小杰嘿嘿笑着跟他挤眼睛,“年终时候小榭哥记得跟公司提,让他们给我加工资就行。” 沈桥弯眸轻笑,涩着嗓子低声道:“我给你加。” “等你红了再说,”宿小杰嫌弃的语气很明显,“连工作都快接不上了,还学人画饼呢。” 沈桥笑得差点岔气。 粥煮得很够火候,烂软味鲜,入口及化。 沈桥吃完,宿小杰又给他倒了杯水,俩人天南海北瞎扯了半天,沈桥突然想起来还没跟剧组请假。 宿小杰:“没事儿,昨天我就跟导演请假了。” 他幸灾乐祸跟沈桥八卦,“冷水里泡了半宿,章小婕也感冒了,跟导演打完电话就接到她打过来的。你睡着我帮你接了,听她骂了半宿阮白!” 沈桥对他爱憎分明的性格很是清楚,见他跟章小婕迅速统一战线,不计前嫌友好相商还煲起了电话粥,不由戏谑道:“你不嫌她气性小、脾气刁吗?” 宿小杰迅速改口,“嗨呀,人都有两面性嘛!章大小姐痛骂阮白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沈桥笑着笑着咳出来。 宿小杰连忙拍拍背,拿起喝完的水杯准备帮他再接点水去。 刚出卧室,就听屋子里一阵手机铃声响,然后沈桥忍着咳嗽接了起来,“喂,你好......” 宿小杰端着水杯进来,沈桥表情怪怪的,靠坐再床头,手里还拿着已经挂断的手机。 “怎么了?”宿小杰奇怪,顺手将水杯递给他。 沈桥放下手机,接过水杯捧在手里握了握。 面色奇怪地抿了下唇,道:“可能得麻烦你出去一趟,去接两个人。” 宿小杰疑惑,“有人要来吗,谁啊?” 沈桥神色恍恍语气飘忽,“......瞿衍之。” 宿小杰一愣,然后看着桌上翻地乱七八糟的剧本,皱眉,“这大佬非得今天来吗?家里都还没收拾......” 沈桥缓缓开口,“已经到楼下了。” 宿小杰:“?!!” 两厢对视,沈桥缓缓点头表示肯定,“没事,你先下去接人吧。” 虽然极力稳住情绪,但沈桥也还有点没回过神。 听到瞿衍之说要带蕤蕤过来探病时候,他脑袋里是懵的。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他约定好了,但客人已经来了,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迅速把凌乱桌面码整齐,宿小杰匆匆下去接人。 沈桥看看自己身上昨晚盗汗沾湿的睡衣,叹了口气,撑着胳膊起身,走到浴室简单擦洗了番。 回到房间,沈桥刚拿出一套绵软新衣换上,玄关就传来了,宿小杰开门迎接客人的声音,“进,进吧。” 沈桥嗓子痒,扶着衣橱门低声咳嗽了两声。 小孩换上不合脚的客用大拖鞋,吧哒吧哒循声跑来,踮起小脚‘吧嗒’拉下门柄将奶油色卧室门从外面轻轻推开,露个脑袋搁门缝里看他。 沈桥嗓子痒得忍不住,又低头咳了两声,笑着招呼她,“进来吧。” 小孩将门缓缓推得大开,怀里捧着一捧郁金香,个头小小站在门框中间望着他。小脸稚嫩,乌漆黑亮的漂亮眸瞳倒映着窗外亮光,细碎清澈,格外漂亮。 她站在门口不敢动,沈桥柔声宽慰她,“没关系,进来玩吧,手里的花是要送给我的吗?” 小蕤蕤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捧花,一步步挪着小碎步进来,挪到沈桥旁边,将怀里的花胳膊一伸递给他。 沈桥伸手接过,怀里便被浅淡清幽的香气沾满。 他低头看怀包装精细的郁金香,明艳的黄色,穿插着几抹稚嫩浅绿长叶,配着奶油白花束纸,看起来格外清新。 "谢谢蕤蕤。" 他笑着逗小孩,“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鲜花?” 蕤蕤漂亮的大眼睛瞬间明亮了下,眸睫簇起笑成两弯小月亮,开心地朝他歪了歪脑袋。 “是蕤蕤特意帮你选的花。” 瞿衍之跟宿小杰站在门口,看着蕤蕤仰着小脸邀功的模样,调笑道,“每一枝都趴花丛里挑了好几遍,花店小姐腿都陪她蹲麻了。” 蕤蕤着急地转身瞪了她哥一眼,小声哼唧着,扭了扭屁股。 沈桥抱着花束弯眸笑开。 瞿衍之眸光从蕤蕤身上不动声色移到沈桥脸上,看着他轻快愉悦的笑眼,眸底跟着蕴起薄薄笑意。 瞿衍之原本想早点过来的,但小孩子免疫不好,所以耽搁了段时间。 前天晚上在电话里听沈桥声音沙哑透着浓浓病气,让瞿衍之多少有些担心。今天看他虽然还有些孱弱病气,但精神挺好,半悬着的心便才能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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