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外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曹阳站在屋檐下,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那双精明的眼睛微微眯起,皱纹堆积在脸上,给人一种阴明的感觉。
庭外阴冷,他身上披着厚厚的一层衣服,就坐在那里,身边两个小太监一个撑着伞挡着外间的雨,一个则跪在他脚边捶着腿,看起来,竟比宫中的主子过的还要舒适几分。
宫里宫外人人皆知,皇帝身边那断了根的老太监正得盛宠,是多疑敏感的天子为数不多信任的人,所以见到眼前这般模样,王云安倒也没多太惊讶,他浑身被雨淋湿,十分狼狈,只是对着曹阳道了一句:“臣有要事要禀告陛下,还劳烦曹公公通传!”
那坐在屋檐下的老公公看着眼前人焦急的样子,片肉不笑的踢了踢给他捏腿的小太监一脚,明明脸上带着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那小太监浑身颤抖的在地上磕了两个头,又才凑过去,这次的力道却是又比上次的更小心些了。
王云安看着眼前的一切紧皱的眉头,只不过他仅仅是钦天监一个小小的官员,说多了反倒会给那个小太监惹上麻烦,便没有多嘴。
那老公公转着手中的核桃,没有丝毫想要起身的欲望,只是同着御书房守门的小太监说的话一样:“陛下早就已经歇下了,什么要紧事都不是要紧事,还请大人明早再来通传。”
那俨然是已经下了逐客令,王云安此行连皇帝的面都尚未见到,守在宫殿门口像是两座雕塑的侍卫走了过来,想要将强硬带走人,看着眼前的情形,站在雨中的人猛地一跪下,大声道:“微臣有要事禀告陛下,事关国家安危,还请陛下见允!”
看着王云安一副瘦弱书生的模样,嗓子一吼起来,就连坐在那里巍然不动的曹阳都震了震,怕惊扰了屋中圣上的休息,他站了起来,蔑着站在一旁两名侍卫:“怎么,还不动?惊扰了圣上,砍头的大罪你们担得起吗!”
此时的王云安被帕子堵住嘴,被两个侍卫架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大人休要怪我无礼了,惹怒了天颜,可不是你我都能担得起的。”
尖细的嗓音听着格外的难受,曹公公挥了挥沾了水的衣袖,喜怒不形于色,说出的话却毫不掩恶毒:“将人带下去,重打四十大板,丢回钦天监,也还望大人牢牢记住今天的教训,切莫再犯了。”
四十大板,就是连一个武夫都要躺上三四个月,更何况身体瘦弱的钦天监官员,这一顿板子下去,可谓凶多吉少。
两个侍卫的身体僵了僵,却还是架着王云安的胳膊,想将人拖出去。
王云安在两人的胳膊下不断的挣扎,被帕子堵住出不来声,眼看着马上就要被带离开,也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王云安一口吐出堵在他口中的帕子,朝着院内大吼了一声,那声音响彻宫殿,竟比刚才还要洪亮。
“厉子出世,紫微星黯淡无光,国家危在旦夕,恐有灭国之灾啊陛下!!”
此话一出,周围寂静无声,只有雨还在下,王云安还未被再次堵上嘴,那阴沉着脸的曹公公提着剑还未走过来,只听见“噼啪”一声,眼前一道亮光闪过,一道巨雷打中了眼前的宫殿。
“轰”然一声巨响,宫殿刹那之间倒塌。
作者有话要说:
——“真”天打雷劈
第140章 神岄(3)
京城之中, 要说有什么大事,那铁定就是半个月前,镇南府的大将军一身老骨头跪在国师府外面诉讼当今皇帝昏庸,百姓民不聊生的大事, 那天晚上, 老将军身后还跟着许多的百姓, 数量多的就连守城的护卫都无可奈何。
本以为这次又要跟上次的文人闹事事件一样, 镇南王也难掩牢狱之灾,可是谁曾想当晚,那紧紧关上了上千百年的朱红色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青年在黑夜中伫立,将老将军扶起, 听着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那人跟着上千年前,周皇朝开国皇帝身边的那位白衣国师容貌几乎是一模一样,画中的神仙活了过来。
而且就在当晚, 就如老将军口中所说一样, 皇宫就被天降雷罚给劈了。
巧也没带着这么巧的。
平民不得妄议皇族, 但这谣言却是怎么都止不了,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的。
慕以在短短半个月中血清朝廷,以帝师之位坐在仅低于帝位的国师椅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同着用来祭祀祖先的太辰宫中,和祖先帝王挂在一起的画像,再加上至今为止,那青衣男子是唯一从国师府中走出来的人,几乎是无人敢怀疑对方的身份, 这国师之位轻而易举的被对方坐了上去。
因着皇帝被劈倒的房屋所伤, 暂时昏迷不醒, 朝廷内宫混乱,无人执朝政,皇帝膝下几位刚成年的皇子全都野心勃勃的盯着那至尊之位,暗中筹谋着坐上那个位置,结果什么都还没做,就被半道而来的国师截了胡。
这几天大臣们上朝一颗心可谓是七上八下,一个早朝下来,衣衫湿透,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国师听政,短短半月,陆陆续续足足贬谪了朝中大半的官员,官员们都怕上一个朝回来,头上这顶乌纱帽便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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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干旱得以解决,只是南方的水患虽退,房屋大都被大水冲垮,灾民难民无数,如今国库空虚,只怕是放任那些灾民不管,恐生大难。”
“禀国师,边关战事不断,匈奴人侵扰,虽然此战惨败获胜,但是粮草空虚,恐怕战士们都撑不了多久了!!”
皇帝积压下来的烂摊子全都在此时崩塌瓦解,像是崩堤的江水,牢牢将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沉溺,而慕以接过来的便是这一大堆令人头疼的事。
好在最基本的天灾已经解决,剩下的也只是需要时间问题来解决。
在案桌上提笔批册的青年并未抬头,殿内光线明显,浅浅的光打在他的半张侧脸上,露出长睫还有半张精致的侧脸,下颚弧度明显,那双眼眸盛着温柔,却又像是那雪山之巅的白雪一般,带着刺骨的冰冷,神灵坠入凡间,连看一眼都是冒犯。
禀报的臣子们道完,全都回到了原位,偷偷朝着那上方的青年看了两眼,又掩饰的收回目光,生怕被人发现。
慕以从册子上面抬起头,朝着下方看了看,最后落在左侧最前方头发稀疏的户部尚书上。
户部尚书被人盯着,整个人反射性的一抖,脸习惯性的挎着了一个苦瓜,站在他身边的官员全都默默的离得远了些,心想这这家伙又要倒霉了。
户部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项肥差,小小的捞一笔,就足够自己的子子孙孙好几代都衣食无忧。
当然,这是在国家尚且正常的情况下,如今的周朝入不敷出,为了保住国库里面那点所剩不多的积蓄,户部尚书可是花费了毕生精力,看那顶稀疏的毛发就足以见其辛苦,都恨不得裹着被子跑到国库里面去睡,怕极了有人再从里面扣出一点银子。
“户部尚书。”
上方的人出声,户部尚书视死如归的走了出来:“臣在。”
慕以:“国库如今所剩几何?”
户部尚书一脸欲哭无泪,险些当场在金銮殿哭了起来:“呜,回、回国师,如今的国库只够着宫中的小主们的日常开销,实在是挤不出银子来了。”
下方的侍臣递上账簿,慕以翻开,发现宫中的主子贵人足足就有三四十位,银子的开销如流水一般,难怪国库会如此空虚,就连赈灾的灾银都是从这些贵人们的牙缝下挤下去的。
翻了两页,慕以就关上了账簿,下方的户部尚书看着国师如此举动,吓得整个人一激灵,几乎也认为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不保了,结果下一秒便听见上方的人道:“从今日起,宫中主子的开销消减一半,官员俸禄尚不削减,除却寒门家中无存银的官员,各出五万两白银赈灾。”
“有何异议?”
座下无声,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慕以将账簿放在一旁,筛选着此次前行赈灾的人。
“户部尚书主要负责赈灾事项,搭建灾屋,半月以来所抄贪污官员家产,便换做粮草还有衣物运送到边关。”
那些贪污官员被抄家,一箱一箱的真金白银从府中抬出,让人眼红不已,这么大笔银子,足够边关的将士支撑到明年春天了。
镇南将军闻言站在下方,迈着苍老的步子跪在殿中,声音沙哑:“臣,替边关将士谢过大人。”
有了这笔银子,边关的将士也不用再受寒冬的苦楚,过个好年了。
慕以看着苍白着头发的老人,对上对方的眼睛,想起了半月之前声声泣血的模样,指尖微动,慕以看见对方身上的子线漂浮在空中,虽然颜色暗淡,但好歹尚无性命之忧。
那是他身在边关的子嗣线,两位少年将军在战场上生死未仆,一直是老将军的心结,此行一去,倒也可成全对方。
圣诏下达,堵住了悠悠之口,跟在慕以身边的侍从高声扬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堂官员跪安,如潮水一般涌出去,金銮殿一下便变得有些空荡起来,窗外依旧还下着雨,悠悠的冷风从窗边吹进来,慕以不受控制的咳嗽了两声。
世界的限制再加上神魂损伤,即使是神明也变得脆弱起来,这具身体就犹如肉体凡胎,只不过忙上这几日,就开始咳嗽。
殿中的侍卫连忙将那些半敞着的木窗关上,侍从上前,将手中的披风搭在慕以肩上,放低声音道:“大人,轿子还有一会才到,外面雨大,先行内殿歇息一会在回府吧!”
慕以摇头,说话间就已经伸手拿过一旁的罗伞向外走去。
“不了。”
白色的长袍微荡,雨水打在罗伞上,并未沾湿白衣国师身上任何一处地方。
慕以走在被雨水浸湿的公道上,手执一青伞,消失在殿门前,无数道宫门穿过他身边,他不知目的的往前走,等回过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国师府门前。
朱红色的大门尚未紧闭,此时是下雨天,街上没有多少行人,慕以一眼便可以看见雨中站着的人,身旁的侍女虽然打着伞,但是那小孩身上的衣衫却还是已经半湿了。
慕以一眼瞧见,连忙上前走近了些,手中的伞自然而然的往着另外一边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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