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升学序升的太快了?”
“有这个原因,还因为有人说你可能要当上院主弟子,马上要跟我做同学啦!”
“院主弟子。”云从风磕着瓜子,有些意外,不过传出这样的说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话说回来,归海书院的院主是谁啊?”
白玖“哎”了声:“亏你还是书院弟子呢,怎么连院主是谁都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啊。”云从风委屈,又没人告诉他过。
“得。院主,我师傅,司永望,鼎鼎有名的大学问家,而且还是造诣深厚的紫薇术士。副院主辛识睿,归海书院创办人的后代。书院地位最高的就这两个,知道了吧?”
紫薇术士。云从风磕着瓜子,他记得山人也是紫薇术士,不知两人在紫薇一道上究竟谁更强一些。
“我告诉你,要是我师傅真找你聊天了,不管他问什么,都要如实回答。师傅收弟子是个玄学问题,当初跟我一块儿得到机会的人,成绩都比我好多了,但是师傅唯独收下我一个,其他的刷下来了。”
“他当初问了你什么?”
白玖回忆:“嗯……刚开始都是一些很普通的问题,比如你为什么要进书院啊,你以后想干啥之类的。后来就是问一些学术道法上的问题了,我都是乱答的,不知道师傅为什么会收我。”想想就郁闷。
云从风磕完了瓜子,开始剥花生:“院主有几个关门弟子?”
“好几个呢,年岁大的要么上朝做官,要么在别的地方卖书卖画,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就师傅生辰的时候过来一次。”
“唔……”云从风又陷入沉思。
事实证明有的流言不是空穴来风,云从风在三学序学了没几天,有书侍找到他,说院主请他来归海阁一趟。
归海阁就是一栋小楼,楼面红漆剥落,窗户纸都是破破烂烂的,里面黑洞洞的,凄凉又寒酸。
院主住的地方,怎么也不修一修?云从风有些奇怪。
他走到门前,习惯性地敲了敲门,那扇门猛地吱呀一声,咣当倒下,吓了他一跳。
“是云从风来了?”里屋传来的声音很懒散,带点起床气,“进来吧。”
云从风小心翼翼地循着声源走去,里屋乱糟糟地堆着一地的书,几乎无处落脚。院主司永望坐在乱书堆里跟缠在头发里的水晶镜镜链子较劲:“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把这个破链子摘了。”
云从风抬起一只脚,这地上的书似乎都是价值不菲的古籍,他扒拉下地上的书,准备自己开拓出一条路出来。司永望粗声粗气地喊:“别管地上的!直接走过来!”
云从风只好踩着书走过去,心情有点微妙。
司永望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花白胡子一大把的那种智慧老头儿,他顶多容貌上有些邋遢,面容看上去竟然还很年轻。按理来说在紫薇一道深有研究的人比常人更容易衰老,甚至早死,放在司永望身上却不大合适了。
水晶镜的链子是纯金的,不知为何链子变了形,绞住了一小簇头发,拉拉扯扯疼得司永望直骂娘。
好不容易链子取下来了,司永望把链子拽下来一扔,问他:“今年几岁了?”
“虚岁二十。”
“哪里来的?”
“不知道。”他是师兄下山捡来的,说不知道也不算错。
“进书院之前,在哪里读的书?”
云从风不太愿意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说:“我觉得院主早应该猜到我从哪里来了。”
司永望笑了一下:“怎么,那里不好?”
“是……不太好。”
“你下山来做什么?”
“我想当丞相。”
“嚯!”司永望好像第一次听到这种回答,“这么直接?想当丞相?”
云从风没接下去。
司永望也沉默下来,从身后抽出一支旱烟管,往烟锅里填烟叶,压合适了吹燃,吧唧两口,“还有吗?”
“暂时没有。”
“你那妖族娘子……”他咳嗽了下,“以后你真的打算跟他成亲?”
云从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点小事依他的功力可能早就推算出来了。他答道:“一时托辞罢了。”
司永望似乎是冷笑了下,不置可否:“你当上丞相之后呢?拯救万民吗?”
云从风斟酌了许久回道:“做一个丞相该做的事。”
司永望摇了摇头:“你回去吧。”
拒绝来得如此突然,云从风有些意外,不可避免的又有些失落,隐隐的难过。
他强压下纷繁复杂的情绪点头:“那我走了。”
他走出归海阁,司永望忽然又说:“你要是真想当官的话,书院出来的高官不少,随便拜访哪个都能提携你一把。”
云从风不知怎么的,酸气涌上眼眶:“多谢院主。”
出了归海阁,他有些茫然。
是哪句话说错了?是因为他想当丞相吗?不应该是,应该是后面那句:当上丞相之后呢?
当上丞相之后呢?
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他为什么要当丞相?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庭院深深,花木扶疏间坐落着小小圆桌椅,他坐下来胡思乱想。
他最初是为了……为了证明自己吧?在抱璞山压抑得太久,也想证明自己不差吧?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当上的人应该是世上顶尖的优秀人物了。
只是为了自己。他猛然间如醍醐灌顶,是因为这个吗?
似乎是想通了。他抓抓头,长叹了口气.
虽然想通了,到底意难平。
意难平。
在得知刘怜冬居然当上了院主弟子后,意难平的情绪强化到了极致,那口气始终堵在心口上下不下去。
尽管他竭力保持镇定,但是每每走在学堂的路上,似乎总能听到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
他们都在笑他。
一个走文会直入书院,文试第一,连跳三次学序,事迹如此耀眼夺目的人,到头来还是比不上一个文试第五的。
他以为自己足够优秀了,优秀得没有人能与之相比,也不可能有其他人能行了。
他以为。
他不知道怎么排解,唯有借酒浇愁,借酒消愁愁更愁,他醉倒了。酒馆小二是只小妖,认得他,差人把他送回了如家客栈。
他一醒来,映入眼帘的是胡宴倒着的脸庞。
“哎呦,醒啦?”
第16章 射金花
云从风胳膊搁眼睛上,不想说话,浑身都不得劲儿。
“云大才子今天是怎么啦?还学会借酒浇愁了呢?”
胡宴卷起一簇头发挠他鼻子:“嗯?跟我说说?”
“院主不愿收我做弟子。”他长长地叹气,心又绞痛起来,他以为自己当上关门弟子是十拿九稳的事,到头来却成了他人的陪衬和笑话。
不愿回忆,那种被人在后指点的感觉,如芒刺在背。
胡宴知道,上世云从风被院主拒绝,情绪抑郁了很久,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丧气的很。那时他不得其解,也不知道怎么排解他的情绪,放任自流。
有些事他过了很久才知道,云从风那个时候经常会想到去死。
他曾那么脆弱,却还是笑脸迎人。
“你个傻子。”他小声说。
云从风撇过头去,听到胡宴说:“你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师傅吗?”
“那不一样。”
胡宴真想揪他耳朵:“你觉得司永望认识抱璞山山人的几率有多大?”
云从风怔了一下:“说这个干什么?”
胡宴没忍住,敲了他一下:“你想!”
胡宴敲的力度不小,云从风揉揉脑壳,迷惑:“院主学识渊博之名确实名满天下……但是我印象里山人好像没下过山啊。”
“假设,假设懂不懂!这天下两个学识最渊博的人,怎么可能素不相识?司永望跟山人早就认识,在知道你是抱璞山弟子的情况下。你站在司永望的角度上想想,你会怎么做?你是收还是不收?”
云从风这次躺了很久,突然坐起来,依然有点迷茫:“可是我是抱璞弟子和是归海弟子两者不冲突啊。”
胡宴气坏了,抬起手猛敲他脑壳:“你要做的是司永望的关!门!弟!子!他一收你,你就等于叛!出!师!门!”他使劲拍了八下,“懂了吗!亏你还是个状元呢!怎么连这点关窍都想不明白!”
云从风揉着脑袋瓜,好像明白过来了。
抱璞山有很多负责教习传知的人,但是师傅只有一个。
在抱璞山上,是没有关门弟子这一说法的。所有人有疑惑了,都可以向山人问。在山人不忙的时候。
云从风茫然了半天,忽然哈哈傻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胡宴倒了碗水:“喝这个解解酒吧,省得一身酒味。”
云从风不疑有他,接过来饮了一大口,立马喷出来:“咳咳咳!怎么是铁梗衰荷……”
胡宴大笑着跑了。
云从风咳嗽了好几下,肺都快咳出来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那口堵在心口上的气顺下去了,说不出的畅快。
虽然付出了失眠一晚的代价。
次日他高高兴兴上学去,心情愉悦得很,把先生布置的三天的作业都一气写完了。再自己背书,写策论,顺畅无比,效率高得吓人。
他这么拼命,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自他被院主拒绝后再未露面的白玖也跑来找他喝酒,语重心长地说:“云兄啊,那事我早听说了。我就想着让你独处几天,省得让你尴尬,你今天是这个状态,让我很担心啊。”
“不高兴就不高兴,别压在心里憋出病来。院主收弟子的评判标准不是成绩,这个全院的学生都知道!就算你被院主拒绝了,你连跳三级,纵观书院千年历史,有几个比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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