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暮长叹口气,拿出宗门弟子联络用的玉牌,攥在手心里拇指摩挲,如今已经快入子时,明日谢云书也该回来,这时候应该处理完事情吧。雾渊离天岚宗千里,他如果想明天回来,必须要早早准备。 萧子暮翻身对着墙壁,双手捧着玉牌,轻轻呼出一口热气,洒在玉牌上,小声念道:“小师弟……” 玉牌微弱地亮了一下,如顶着寒风而行的萤火,下一刻就要被扑灭。 萧子暮瞅到玉牌微弱的反应,紧紧盯着玉牌,心脏如坠入深湖,不敢跳出湖面。等了一刻,玉牌迟迟没有发出声音,微弱的光芒逐渐黯淡。 小师弟应该收到了,但没回应。 萧子暮失落地把玉牌放在床里的书上,挥过去一道灵力灭了烛火。 * “我说!我说!天玑长老的确和无渊有交易!”张伍跌倒在地,双腿狂蹬地,拼命地往后退。 他被谢云书砍断了手筋,毫无反抗之力,在地上徒劳地爬行,惊恐地看着身前的恶煞。 地上沙砾磨手,张伍在地上爬行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眼前的恶煞犹如从修罗地狱而归,长剑染血,鲜血沿着剑锋汇成小溪,一滴滴地砸到地面溅开血花。 “什么交易。”谢云书冷冷道,视线黑沉,压在人心口喘不动气。 张伍狠狠咽了口,喉间颤抖道:“我、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听说无渊经常给他被灭门门派的法宝,至于具体交易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只是一个小卒,怎么可能知道多少,要不然我怎么能活下来……” 谢云书淡淡扫了眼张伍两只脚,缓步走近,张伍见到谢云书的视线,顿时明白了什么,惊恐地尖叫一声,如被拽断脖子的家畜,哭嚎道:“大人饶了我,我真不知道了,天玑长老那小子、我、我就是靠知道点法宝的下落和他那龌龊事才敢张狂,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谢云书停住步子,审视地看向张伍,眸光沉沉,“他有跟你说过席家吗?” “席、席家?”张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到席家,左右转头飞快地想,乌鸦从空中飞过,落到地上的血迹低头吮吸。 张伍脸色越来越白,犹豫道:“他说的不多,就、就是修真界流行的那套,罪有余孽、以死抵罪……” “唔!” 银剑瞬间被捅进张伍口里,犹如绞肉机,碎肉掺着新血,哗啦啦从张伍嘴角流出。 张伍瞪大了眼珠,凸出眼眶,死死地盯着谢云书看。 谢云书眼白漫上血丝,瞳仁漆黑不见底,犹如看不见的夜路。身上魔气愈发浓烈,猩红的心魔缠绕在魔气中,扭曲狂舞。 张伍疼得下一刻能昏死过去,却又如回光返照般,脑子转地出奇快,蹦出天玑长老当初一段话。 “张兄,你知道吗,我最近收了个亲传弟子。” “天岚宗会给有亲传弟子的长老额外灵石,我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另一方面啊……嘿嘿,你不知道他有多像席风林,但他比那个人乖多了,每次我指使他,就好像在指使那不可一世的席家家主,哈哈哈哈!” “席家又如何,最后竟是落了个以死抵罪笑话。” 张伍仰视着谢云书的容貌,幡然醒悟,猛地用血淋淋的牙床咬住剑尖,唔唔凄厉地叫道。 谢云书见张伍挣扎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如玉的面孔好似悲天悯人的神佛,垂眸看着张伍,朱唇轻启:“怎么,你也觉得席家死得物尽其用?” 谢云书拔出了剑,黑眸中浸着一点猩红,缓缓插进张伍狰狞的yan睛里,癫狂的笑意渐渐扩大,“我们既然死得那么好,为什么你们不死呢?说不定你们死了,一切会更好。” 张伍彻底明白自己毫无生机,他瞪大剩下的眼睛,粘在荒无人烟地空谷里,在漫长的施虐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小师弟……”玉牌传来千里之外的声音。
第二十七章 平淡的一章 谢云书漆黑的眸底亮出一点星光,他骤然停住手里的动作,魔气中缭绕的心魔如遇大敌,缩了回去。 他握紧剑柄,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里的焦躁,低头看向张伍。 张伍的眼球几乎全凸了出来,嘴角流着搅着碎肉的血,死死地瞪着这位席家少主。 剑尖抽离眼珠,谢云书反手甩出剑上的血,视线透着彻寒,睨着张伍。 “告诉我,天玑长老和席家的事情。” * 早上醒来,萧子暮不放心地又用玉牌呼唤了次谢云书,但这次和昨晚一样,只亮了一会光,没有声音传出。 明明已经过去三天,但谢云书丝毫没有回来的迹象。 萧子暮有些气馁,席家蒙冤一直是谢云书心底的伤疤,他一踏上这条复仇的路,好像什么都不再留恋,他也找不到对方的踪迹。 萧子暮落寞地把玉牌收进储物囊里,洗漱吃完后,带上木剑,去见楚秋晚。 晨光熹微,楚秋晚站在洞外等着萧子暮,初日的金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如高耸的青松立于千仞之壁。 萧子暮走到楚秋晚身侧,躬身行礼,“师尊。” 楚秋晚听到声音,回头看了萧子暮一眼。 曦光落到青年柔和的脸廓,敛去了破夜的锋芒,温柔地晕上淡淡的柔光。 楚秋晚抚上腰侧的剑柄,转眸移开,看向万里之远的天际,铮地一声,金戈之鸣中一道白光划过,在萧子暮的视野里割开赤红的太阳。 地上未扫的松针同时被出鞘的剑风卷起,簌簌吹下山崖。云雾吹开一条宽路,露出对面的崖壁,崖壁上一排树冠向后泛起波浪,如潮水层层推开,直至深山。
萧子暮被这一幕惊住,他不由重新看向楚秋晚手中的白剑,剑身通白,剑首挂着白色的穗子。 “师尊,这是什么剑?”萧子暮问。 楚秋晚淡淡道:“名如其身,白剑。” 他看着萧子暮钦慕的眼神,顿了一下,补充道:“我的师尊留给我的。” 萧子暮想,那就是师祖留给自己师尊的。天岚宗规定,只有在上一任长老去世或被逐出后,才能由亲传弟子接任。 上一任洞阳长老品性端正,自然不可能是被逐出,应该是已经去世了。原文里提过,楚秋晚对自己师尊牵绊十分深厚,所以肯留在天岚宗接任长老。 萧子暮怕触及楚秋晚伤心事,便没有再询问白剑,问:“师尊要用这把剑给我演示吗?” “嗯。” 楚秋晚应道,然后转过剑尖,演示了一遍剑法。 一遍后,楚秋晚收剑回鞘,让萧子暮自己练。 萧子暮一上手剑法,虽然招式都记住,但一下来生硬得像各个关节都生锈了一样,看得楚秋晚直皱眉。 不一会,戒尺已经被拿出来,楚秋晚二话不说照错处打。 到了晚上,太阳落山,看不到一丝明亮,楚秋晚才让萧子暮回去。 萧子暮忍着疼,弯身告辞。 楚秋晚在上方俯视着萧子暮,忽然开口:“萧子暮,为什么你在最后半个时辰分神了。” 萧子暮忙朗声澄清:“没有,我只是有点累。” 楚秋晚拧眉,不悦道:“前三天你练习挥剑,累的时候和今天不一样,难道今天有什么值得你牵挂的?” 楚秋晚前三天怎么知道自己练剑的样子,难道一直都在看着他吗? 萧子暮苦恼不堪,只好坚持认定道:“没有。” 楚秋晚轻呼出一口气,原本去拿戒尺的手在又收了回去,冷声道:“比试还有两个周,上一次我罚了你一百个打掌心,这是第二次,如果我再看到有谁打扰你,你和他一块进刑事堂。” 萧子暮活有种临近考试,老师抓人的既视感,但他还没答应谢云书,如果被楚秋晚逮到,就算他没谈,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萧子暮连声应了好几下,保证不再犯,才被放回去。 回到洞外,萧子暮没想到看到一位不速之客,是李青。 李青提着灯笼,手揣在兜里,在寒冷里瑟瑟发抖,见到萧子暮回来,如同终于被从牢里放出来,冲到萧子暮前面,喘道:“萧师兄,谢师弟叫我过来找你。” 听到谢云书回来,萧子暮震惊,急追问道:“小师弟他回来了?” “是啊。” 说不上来是喜大于忧,还是一直没有联系上对方的喜忧参半,萧子暮匆匆把剑收回储物囊里,丢下李青,赶去芷兰居。 芷兰居窗户里透着烛光,在黑夜里十分明显,萧子暮快步走过去,推开了屋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萧子暮闻到一瞬,心慌了一下,想起这几天杳无音信,担心对方真出什么事。 他把门阖紧,然后往里走,揭开绣线薄帘,看到坐在床边换药的谢云书。 谢云书唇色浅淡,束发的玉冠不知所踪,洒落下一后背的青丝,白色的绷带从青丝的遮盖中穿出,绕到腹前,腹前的白带漫开血色。 床边有一水盆,盆里的水已经被染红。 萧子暮从没见过谢云书受那么重的伤,过去坐在旁边,低头细看着伤势,发现除了腹部,上身其他部位都有伤痕,但那些已经过去很长时间,只留了疤。 萧子暮盯着伤口,轻声道:“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没打过他们?” 从萧子暮一进来,谢云书就注意到对方脸上的神情,现如今又听到轻言轻语,心里不由涌上点高兴。雾渊魔气重,他又使了魔气,为了及早赶回来,便故意弄出点伤口和面色,糊弄过宗门口驻守弟子。 他搂过萧子暮的腰,把头轻轻靠在肩膀上,有气无力道:“打过了,就是废点力气。” 萧子暮低眸看着腹上的伤口,没有说话。 谢云书低声道:“你还生我以前的气吗?” 萧子暮依旧低着头,酸声道:“生气的话,为什么还要担心你呢?” 谢云书转过去脸,埋在看不到的地方,唇角勾起微小的弧度,声音从阴影里发出,黯淡道:“之前是我轻视你,你生我气也是应该的。” 说罢,谢云书及时病弱地咳嗽两声,藏在阴影里看不出神色。 以为对方还在过意不去,萧子暮无可奈何,视线扭向谢云书耳侧,手臂勾上谢云书后背环住,柔声争辩道:“书郎,我没有……”
第二十八章 小谢不急,妈妈我给你想着呢 “书郎?你叫我书郎?”谢云书冷笑道,以退为进,把萧子暮微微推开,牵动了伤口,轻轻喘气。 谢云书垂眸敛去神色,淡声道:“如果你真觉得叫‘书郎’令你不堪,我也不必热脸贴你。” 虽然这声音淡然无波,但听者有心,萧子暮品在舌尖,竟有几分难言的苦闷。他看着谢云书,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日他说的真的只是气话,气谢云书故意摆弄他。 谢云书轻叹口气,复抬头看向萧子暮,漆黑如墨的眸子浸着两三分透亮,“私下还能喊你几声暮暮,只望你不要介意。” 萧子暮被谢云书带动情绪,觉得双方都在认错,涩声道:“只是私下话,我让你几寸口舌之利呗。又不是只有夫妻间才能唤郎君……我当你是贴心的知己,插科打诨几声也可以,你不要想多。”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9 首页 上一页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