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希望周挽商能醒过来,什么秘密,什么隐瞒,他通通不想知道,他只想要……周挽商活着。 两人沉默着,直到助理拎着早餐上来,周景之才道:“去吃饭,挽商醒过来不希望看到你病蔫蔫的样子,敢辜负他我第一个不答应。” 梁钧尧点点头,却没动作。 周景之也没多说,转身去吃早餐,跟沈云吕通了电话,把事情处理完。 看梁钧尧还杵在那儿没动,周景之直接揪着对方的领子把人按在椅子上,神情严肃,“我话只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 “挽商喜欢你、爱你,他这人占有欲重,是他的谁都夺不走,他一定要自己守着,他放不下你,就一定会醒过来,你有空在这儿难过,不如好好想想谁要害你们。 “不想去查也没关系,该吃饭吃饭,把自己熬垮了让他醒来看着你再担心吗?梁钧尧,这就是你爱他?” 梁钧尧愣愣地看着周景之,对方并没有吼他,只是冷冷淡淡说着,他却心里直发颤,声音支离破碎,“他本来不赞成……我去参加、昨晚的宴会,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去他也不会陪我去,那就不会有事……” 周景之不清楚里面的一层,但是听到梁钧尧的话,略一停顿,“他不会后悔自己在危险发生时护着你,你不用说这种话,别人有心,早晚会出事。” 梁钧尧却沉默了,这是他害的,周挽商本来跟许博裕有什么过节? 没有,一点都没有,根本就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 现在却因为他被牵连了进去。
第66章 你好狠的心呐! 看梁钧尧这样,周景之的神情平静下来,缓缓道:“从挽商性格大变开始,我就察觉到他有自毁倾向,但是他拒绝跟我、跟任何人沟通,我拿他没办法,无从下手,不知道问题在哪儿。
“只是,挽商在跟你缓和关系、接触变后那种感觉又淡了,我一开始想不通、但是不得不承认是你把他从悬崖边缘拉了回来,我不在意你之前做过什么,只要以后好好对挽商,其他一切既往不咎。 “梁钧尧,挽商……很爱你,你必须相信他会回来,会醒过来。” 梁钧尧猛地想起了,在昏过去之前……周挽商的话倒像是在交代遗言,然而,对方……是想活下来的啊。 不然、不然为什么要说能醒过来就跟他坦白? 梁钧尧看着周景之,半晌,点了点头,苍白的唇边甚至有一丝上扬的笑意,“他确实会醒过来,他说要跟我坦白一件事,我等着他告诉我。” 周景之心里微松。 周挽商的状况不算好,不算糟,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帮他的弟弟处理好这些事情,其他的都可以等人醒过来再说。 梁钧尧将周景之的话听了进去,喝了点粥,食不知味,他现在全部心神都系在周挽商一人身上。 他告诉自己应该理智,公司那边遇到这样的事情根本捂不住,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他做不到,在确定周挽商脱险之前,他没心思做其他的事。 他只嘱咐了李嘉歆先做公关,先稳住,余下的稍微缓缓。 下午,沈云吕带着资料回来,一点没有避讳梁钧尧,直接把文件递给周景之,道:“车祸调查的结果出来了一部分,完整出报告至少还需要一天,货车司机当场死亡,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刹车痕迹,不是醉驾,初步判断是故意买凶。” 说着,沈云吕扫了眼梁钧尧,继续道:“那个十字路口是必经之路。” 梁钧尧想起那晚在停车场遇到的吴思招,基本有了猜测,低声道:“许博裕。” 沈云吕点点头,“他是嫌疑人之一,但是现在我们没有证据,这只老狐狸真要买凶杀人,不会自己亲自动手,一定经过了几重关系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想指认他很难。” 周景之自然清楚,“敦促警方那边加紧调查,只要做了、总会存在或大或小的漏洞,许博裕不是神,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错不犯。” 梁钧尧说出一串数字,脸上冷淡得没有一丝表情,“给这个号码发消息,能联系上吴思招,我之前在许博裕家里的佣人中安排了人,她会帮吴思招把证据拿出来。” 周景之虽然意外,但不算太诧异,“好,这件事我们去办。” 沈云吕匆匆来又匆匆离开,病房外又恢复安静,梁钧尧身体上不是不疲惫,然而精神紧绷,一点睡意都没有。 周景之说过两次,说不动,就任由梁钧尧去了。 在一天一夜又一天后,昏睡两天的周挽商终于清醒过来。 医生做了检查,告诉他们脱离危险时,梁钧尧才察觉出一阵一阵涌上来的疲惫。 周挽商没清醒多长时间就又昏睡过去,在转了病房后,梁钧尧亦步亦趋跟在旁边,周景之没待多久就出去了,将空间留给劫后余生的两人。 梁钧尧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盯着周挽商毫无血色的面颊,想碰又不敢碰,最终只能双手捧住对方打点滴那只手,轻轻揉着僵冷的手指。 到底,他弯了眉眼,“挽商,谢谢你回来。” 没有留下他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在病房外等待的那些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梁钧尧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那些以秒计算的时间里,他明白了一件事。 周挽商说他是世间唯一的念想,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穿越而来,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周挽商,不管对方已开始接近他是什么目的,终归是让他有了一份难能可贵的归属。 现在想想,尤其是在对章炳南失望……不,或者说是看清楚章炳南不可能成为自己弟弟、也不是他弟弟之后,周挽商对他来说真的、真的是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连接。 那天在天台上他说的可能还不够准确。 周挽商如果死了,他在这里活着确实没有意义,但如果真有那一天,他真的舍得放弃这个周挽商曾经活过的世界吗。 他没有确切答案。 死了,就是死了,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是未知数,他留恋这个地方,哪怕让他留恋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以前总觉得那些说“你要替我好好活下去”“你要带着我的份儿活下去”“你要代我去看看这个世界”云云的话没有意义。 毕竟人死如灯灭,不过是生者活下去的一个虚妄念想,甚至都不是为了死去的爱人、亲人,而仅仅只是自己想要活下去。 一个虚伪的借口。 但他从来没有意识到,活着确实是在追求一份念想。 他爱的人在这里存在过,看到会想起,从别人嘴里听到会有相似的想念和惋惜,如果真的有一天周挽商早他离开,他也愿意活到生命尽头。 不是为了替对方多看看这个世界,只是想在这个爱人曾经存在过的世界里多感受几分对方的痕迹。 他可以靠着这些活下去。 梁钧尧弯下腰,额头在周挽商的手指上轻轻蹭了几下,又亲了亲,然后头往旁边一歪,趴下来,轻声笑着,嘟囔了一句,“你都睡了这么长时间,我的小王子,是不是该醒了。” 而回答他的是周挽商轻缓的呼吸声。 床头花瓶里的百合与绣球相互依偎着,冬日稀薄的阳光从半掩的窗帘洒进来,将两人笼罩进去。 进入一月,离过年就不远了。 周挽商再醒过来时是下午一点,手指被人压着,有沉甸甸的重量,他的视线往下移,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他想翻身调整下姿势,腹部的疼痛却让他无声地倒抽了口气,他差点忘了这茬,看样子他运气不错,应该是没有伤到要害。 而周挽商轻微的动作也把梁钧尧扰醒了,只是毕竟身体精神都十分疲累,他抬起头,看着周挽商的双眼,扯了扯唇角,“醒了,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都老了,查理还活着,老得牙齿都掉光光,只能吃点湿罐头,我们有一座花园,种了很多花,还收养了很多小猫小狗……” 周挽商看出梁钧尧估计是还没清醒,就顺着对方的话头问道:“后来呢?” “后来……”梁钧尧握着周挽商的手指揉了揉,“后来你死了,死在我前面,挺好的,要是我死得早,你肯定不肯听人劝,我才不要你殉情,我也不会陪着你去死的。” 周挽商轻笑一声,又牵扯到伤口,他瞥了眼镇痛泵,得,看来这个贯穿伤挺严重。 “你笑什么啊,我认真的。” “嗯,认真的,你说。” 梁钧尧低下头看周挽商的手,声音有几分模糊,“再后来,我就一直生活在我们住的老房子里,照顾猫狗,照顾我们那些花,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你就来接我了,你跟我说—— “你说……宝贝辛苦啦,我问你要带我去哪儿,你说去看看深林深处有什么,去看看世界尽头有什么,你问我愿不愿意跟你一起去,我说……我愿意啊,我、等你好久了。” 梁钧尧说完,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他眨眨眼,泪珠子直往下掉。 暖热的水珠砸在周挽商的手指上,明明变凉了,却好像永远烧灼。 梁钧尧抬起头,眼神清明,唇边是满满的笑意,眼里却淌着泪,“你混蛋,谁让你救我的。” 周挽商蜷起手指,在梁钧尧手心里轻轻挠了两下,开口的声音干涩又沙哑,“你刚才还说呢,我得走在你前面。” “闭嘴。” “好。” 梁钧尧分出一只手按在床边,站起来,弯腰凑过去在周挽商脸上亲了下,“欢迎回来。” 梁钧尧脸上的泪珠滴落在周挽商干燥起皮的嘴唇上,湿润了唇缝,是咸的。 他抬起另一只手抚了抚梁钧尧的后背,“我不回来怎么办呢,我家宝贝这么好,又年轻,长得又好,还有能力,觊觎的人一抓一大把,我不回来岂不是要被别人抢走了? “我至少得再活五十年,等到我们都老了,都没人要,我就能放心走了。” 梁钧尧被这话逗笑,“胡说八道什么。” 周挽商给人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再哭我要心疼了,本来就够疼,你还来雪上加霜,宝贝,你好狠的心呐!” 梁钧尧这下彻底笑了,松开手,按了键叫医生过来,“别贫了,先检查,然后吃点东西,蔬菜粥吧,就能喝点粥。” “行,陪我吃点儿?” “嗯。” 检查完吃了饭,收到消息的周景之才赶过来,看到靠在床头精神状态还行的周挽商,他才真的松了口气。 梁钧尧站起身,给人家兄弟俩留了点空间,“我去给助理打个电话,你们先聊。” 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周景之也没坐,“没事就好,接下来这段时间好好修养,许博裕那边……钧尧把安插进去那人的联系方式给我了,我和云吕来处理。” 周挽商笑笑,“行,那我就不管了。” 周景之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到底没忍住叹了口气,“我以前只以为你对他有感情、但并没有那么深,如今看来,是我想得太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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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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