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是来救他的?】 沐色的宫殿内。 云容沐浴后换上干净的衣物,身上的伤口也有大夫替他处理好了,静静地在在院落里,周边站着几个伺候的下人。 沐色就坐在他的对面。 有个两鬓斑白的年老宫人一直瞧着云容,随后对沐色道:“殿下,这位公子同皇室传闻中的那位先辈很像啊。” 云容抬头,知道他说的就是自己。 他从这里离开被带往宗门,已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凡界时认识他的人也都去世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皱眉问道:“你见过他?” 宫人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他费劲地想了想,最后终于一拍脑瓜: “老奴见过他的画像,你同皇室的那位先辈长得真的像啊,太像了,不过他的神色比你冷多了,从前宫里有关他的传闻,说那是个没有心的人,而这样的人,最适合成仙,所以被过路的仙人看中带走了。” 云容有些不解,他被带往万剑宗时才七岁,这宫人在哪里见过他长大后的画像? 等他再问时,这宫人却怎么也说不出,毕竟年纪太大,脑子不太好使,能记得这么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沐色见云容难得开口,似乎对此很感兴趣,便问道:“那画像在哪儿你可还记得?” 那个老宫人立刻往一个地方跑去,随后捧着一张卷在一起的画喜滋滋地走了出来,递给沐色道:“就这么一副,还是我偷偷藏下的。” 沐色将画展开,里面所绘之人正是一袭红衣的云容。 云容用手抚上去。 画中的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在白色花雨中练剑,衬得那红色分外艳丽夺目,而画中人背对着,只微微偏头,露出半张惊艳的脸,眼中的神色带着几分被窥视的不悦和全然的冷漠。 画这画的人对画中人定然偏爱的很,一笔一画毫不掩饰地勾勒那人的美,笔触细腻至极,每一缕发丝仿佛都要写尽这人在心中的完美。 唯独画那双眸子时似有停顿,只用了寥寥几笔提过,一双淡漠无情的眸子跃然纸上,似乎是不悦那人的冷漠。 “这地方怎么有些眼熟?”沐色盯着画皱眉道,“像是……万剑宗?” 沐色没认出来,云容却是对那里极其熟悉。 “是长明峰。” 不过是前世的。 那时谢锦城不知从哪里得知他喜欢栀子花,为他在整个峰上都种了一片雪白的花海,每每他练剑时,谢锦城就在不远处看着,见他望过来,便道:“你继续,为师在这里赏赏花。” 但云容其实并不喜欢栀子花。 他没有任何喜欢的人或物,后来谢锦城是他第一个喜欢过的。 等他这一世喜欢上这栀子花后,想在长明峰上种满花海,却如何也种不上。 那花本就不适合长在那里,一落了根便死了。
也不知道当初谢锦城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那么一大片的栀子花,为他开遍了。 种不上栀子花,换了别人也许就会想着既然如此,便种别的吧,顺势而为,何必庸人自扰? 但云容偏不,种不上想要的,他就干脆什么也不种,就那样任由它贫瘠下去。 所以沐色只觉得画中地方熟悉,却认不出来是哪里。 云容细细抚摸着那张画,指尖擦过泛黄的纸张,似乎跨过了时间的长河,感受着另一个人停留在这里的温度。 “这是谁画的?”云容问的是那个年迈的宫人。 沐色听云容说画中所绘的是长明峰,又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还真是。 “皇室中人除了你我二人,便再没人有根骨拜入万剑宗,怎么可能会画这样一副画?会不会是宗门内哪位弟子画的,然后将画带来了这里?” 云容却只是看着那个宫人,等着他开口。 他心中有答案,但这个答案还不够。 年迈的宫人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犹豫了一下,随后苍老的声音中带了些许感慨和无奈。 “是很多年前隶园中的一个奴隶画的。” 隶园就是云容之前一直住的地方。 “那个奴隶听说原是敌国的一位世家公子,才貌双全,画技一流,亡国后被掳来做了奴隶,每日都会偷偷画上一副,画中的都是同一人。” “我们也是很久后才知道画中人便是皇室中那位传奇的先辈。” 云容怔怔道: “每日一副…十年时间,那得画了多少?为何如今只剩了一幅?” 云容摩挲着手下的画问道:“那个奴隶后来如何了?” 问道这里,宫人的面色有些古怪。 “十年?他……” 说到一半,声音突然顿住,望着云容身后瞪大了眼睛,目露惊恐。 “你!你……” 后面那话再也说不出口,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云容和沐色同时回头。 谢锦城冷冷地站在那里,一只手用灵力掐着宫人的脖子。 “你废话太多了。” 云容却看着不远处的他,呆呆地问道:“你那时为何要画我的画像?” 那时他明明方才自爆重生。 谢锦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直言不讳道: “因为那时我还是喜欢你。”
第五十四章 没有十年 他说这句话时,看着云容的目光是冷漠的,平静的,毫无波澜,眸中没有掺杂半丝温情,仿佛在说一件同他无关的事。 而那句“当时还是喜欢”重重砸进了云容的耳膜,发出震颤,又被他放进心脏里,敲打出更强烈的颤动。 云容分明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随着这句话话动荡地愈发猛烈。 跳到最后,开始隐隐发疼。 谢锦城却只是淡漠地看着他,然后勾唇给了他一个不达眼底的笑,似是嘲弄。 “但,也只是当时。” 他忽而一挥手,白光闪现,一柄长剑浮现在空中,落在云容面前。 云容抬头看他。 谢锦城将剑柄递向他,语调漫不经心,说的话却是藏了刀子。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你自己自裁,就当还我前世一命,我们从此便两不相欠了。” 他继续道:“二,你想继续你的赎罪,就自己回隶园去,十年的折磨、凌辱,一样也不会少,你也别期望我会心软,十年结束……” 顿了顿,他看着云容的眼睛道: “我也许会给你想要的,也许会玩腻了这个游戏,直接杀了你。” 选一无疑是最轻松的,死了一了百了。 选二会经历什么,云容无比清楚。 他还没开口,沐色已经听不下去了,厉声质问谢锦城:“你为什么非要他死!你都已经坐上了梦寐以求的位置,整个宗门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他!” 随后赤红着眼睛,将云容挡在身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 “你当初不是想要我陪你一夜,想要我的修为吗?好,我答应,但是——” 他目光坚定。 “我要你把他给我。” 两人同时皱眉看向他。 谢锦城望着沐色,少年脸上写满了坚定,一双眸子中带着小火苗,满是为爱不惜一切的冲动,直白果敢。 “你对他倒是情深义重,不过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在我这里比他重要?” 谢锦城轻声嗤道:“一个你不够换,十个都不够。” 沐色憋地脸色通红,正要再说些什么,云容已经绕过他,在谢锦城身前站定,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 “我选二。” 沐色一急:“我虽然打不过他,但是还有纯钧啊!我们联手还是能跑的,你不要听他的……” 谢锦城却只眯眼,看着云容道: “你可想清楚了,死可比活着舒服多了,这是我对你唯一的仁慈,其他的再没有。” 那双眸子中携着的冰冷,同云容指尖下抚着的画卷中,那个红衣人的眸子一般无二。 云容伸出手,碰了碰谢锦城的脸,见他没有躲闪,抚摸上他的眉眼,然后偏头凑过去,缓缓靠近,闭眼吻在了谢锦城的唇上。 “我选你。” 我只选有你的那条路。 不愿用死亡作为你我几世纠葛的终点,想用尽最后的尊严再赌一次。 赌你喜欢我。 赌你最终会心软。 赌我们最后的退路。 谢锦城在他吻上来的刹那,心口空荡荡的地方突然传来很轻很轻的刺痛,痛感不强烈,也很短促,却如绵密的蛛丝一般,在那空荡荡的地方缓缓地结起一张网。 【宿主!】 系统的声音骤然响起。 谢锦城忍不住皱起眉头,眼中那丝凝滞瞬间消失,恢复冰冷。 他用指尖缓缓地推开云容,睨着他勾唇道:“师尊,投怀送抱对我不管用,做都做了无数回了,你还没死心吗?” 云容低头,淡淡看着他抵在自己胸前的指尖,后退了一步。 “我若死心,就不会选二了。” 谢锦城的那句,当时我还是喜欢你,还有日日精心绘制的画像,都仿佛在以一种无言的方式告诉云容—— 我等你了,我选择了被伤害后继续喜欢你。 等了你十年,可你没来。 就那么遗憾地错过了。 云容不想遗憾第二次。 所以哪怕谢锦城如今表现地再恨,他都坚信谢锦城凡界所说的那些话,坚信他曾经毫无保留的喜欢。 为此,他可以承受谢锦城对他所做的一切。 赌谢锦城的那一句—— 也许我会给你想要的。 “既然你选了这条路。”谢锦城毫不留情地对他道,“那就应该知道,回了隶园后今天的事依旧可能会发生,而这次,没有任何人会来帮你。” 他靠在云容的耳边,如同蛊惑般道: “他们会像我对你那样对你,将你压在身下,肆意玩弄。” 本想从云容脸上看到害怕,抗拒,恶心,绝望的神情,结果那人只是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笃定地说了一句。 “不会。” 随后伸手,拿起了悬浮在他面前的剑刃,在谢锦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在沐色来不及阻止的时候—— 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几下划下去! 那张绝美的容颜就如破碎的镜子一般,再也拼凑不起来。 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鲜血染红了整张脸。 沐色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喊道: “云容!” 谢锦城眸子微张,瞳孔中映着血淋淋的脸庞,眯眼说了一句: “你还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 云容默默道: “我说过,只要我不愿,谁也不能逼迫我。” 回答他的,是谢锦城重重的一声冷哼,意有所指道: “那可未必,你总是这样,自信得过了头。” 说完这话,便一个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沐色依旧想怂恿他和自己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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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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