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陌衍微微蹙眉，为什么她的语气比他装的冷漠还要更冷漠。他抿抿唇，“你……还在生气？”
“没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对你生气呢？你赶快下来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盛陌衍还想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盛陌衍握紧手机，心情很郁闷，只觉得笼罩在身上的那团阴云又出现了。他快步走出宿舍。
秦时瑾看到他，主动用天师徽章开启一个异次元空间，将手里的二十枚桃木牌递给他，“你赶快吃了吧，我急着走。”
盛陌衍抓着那些桃木牌，脸色有些发青，“怎么会这么多？”
“你迫不及待想要尽快结束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我想了想确实应该这样，所以我打算会争取在这一周就把一百只恶鬼捉齐，等到这次雇佣结束，希望我们能恢复之前的陌生人关系。”
盛陌衍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秦时瑾的眼神带了几分委屈，他想说自己没有那么想撇开她，可是她的拒绝这么明显，他根本拉不下脸先低头。
秦时瑾看他抓着桃木牌不放，催促他，“你赶紧吃了这些恶鬼，我还急着要走。”
盛陌衍垂眸，“太多了，我一下子吃不完。”
“那桃木牌先留在你这里吧，四天后我再来送剩下的恶鬼。我先走了。”
秦时瑾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她身后站着的盛陌衍，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可是更多的是委屈。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他看到秦时瑾突然停了脚步，拿出手机做了什么。下一刻，他的手机响了。
盛陌衍怀着一点微弱的希望点开手机，却发现那是转账信息。
秦时瑾把之前他给的配送费都转了回来。
【我想了想，不应该拿你的配送费，我本来就答应过帮你捉鬼。简单的雇佣关系，不应该牵扯更多的金钱交易。】如果拥有穿越时间的能力，盛陌衍真的很想穿到几个小时前，把那个说雇佣关系的自己打一顿。
他点开聊天框，想说些什么，却不小心点了确认收款。
他有些慌张，赶紧重新把钱转回去，没想到，秦时瑾立即退还这笔钱。
盛陌衍还要再转账，只迎来一行通知加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被秦时瑾拉黑了！
·
常佑上课回来，看到盛陌衍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盛哥，你这幅丢了魂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盛陌衍像是找到了帮手，赶紧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常佑，一字一句不缺少一分细节。
常佑听他说完，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
“盛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恶语伤人六月寒,良言一句暖三冬’。秦学妹脾气好只是和你冷脸，要是换成暴脾气的人，非和你打起来不可。”
盛陌衍满脸不解，“我只是觉得我真实的想法太丢人了，不想落了下风，让她得寸进尺。”
“盛哥，你的想法有点太傲慢了。如果在秦学妹和面子之间做选择，你觉得谁更重要一些。”
“当然是面子了！”
常佑啧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盛哥，我帮不了你了，给你推送一首歌，你自己去感悟吧！”
常佑在手机上鼓捣了一番，给盛陌衍发了一个音乐链接。
盛陌衍看他一眼，半信半疑地点开，这首歌的名字叫《烂人》。
【……
做一个花言巧语欺骗着你的烂人好过一个直言不讳伤害着你的好人……】
盛陌衍越听眉头越紧，“我之前说的话很伤人吗？她不应该是这么脆弱的人。”
“就算一个人再坚强，也没有理由无条件忍受你的内涵啊。”
盛陌衍抿了抿唇，满眼迷茫，“那我要怎么办才能让她不要再那样冷脸对我？”
常佑活了几百年，说真的，第一次看到盛哥这样迷茫的表情。
盛哥是魇魔之王，学东西很快，什么知识看几眼就能学会，因为出入各种噩梦，对于人性看得十分透彻，更厉害的是，他无论去过多少噩梦，都不会沾染其中的消极情绪。
常佑常常怀疑自家的王是不是没有长心，现在他终于明白，天道给了盛哥强悍的实力和学习能力，没有给他的心开窍。
“说话的时候，面子不要放在第一位，一定要顾及对方的自尊心，不能存在贬低、厌烦、侮辱这类情绪。如果得罪了，下次见面的时候态度要好一点，最好能送点小礼物让她消消气。”
“要怎样说话才算好听？”
“大道至简，将你最真实的想法用最朴素的语言说出来就可以了，不要做任何伪装。直球的率真很圈好感的，还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真的？”
“真的！”
“那我试试。”
“话说，盛哥，你这么在意秦学妹，有没有想过，她会不会是你的真爱之人？”
盛陌衍愣在原地，真爱之人？他会爱上那只小蚂蚁吗？他摇了摇头。
“我的心坚如磐石，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打动。”
常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忙自己的事情了。
盛陌衍躺到床上，却在思考常佑刚才提出的问题。
他对秦时瑾产生爱意了吗？他并没有感受到嫉妒、折磨、酸涩，他的喜怒哀乐还全部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秦时瑾能让他心有波澜，但是，也仅仅只是波澜而已。
此时的盛陌衍还不知道爱情的威力有多么巨大。
一滴水要经年累月的滴坠才能穿透石头，但是爱情，或许只要一眼、只要一秒就足够让磐石碎成齑粉。
·
秦时瑾回宿舍，和阮糖借装鬼的桃木牌。
阮糖是捉鬼的老手了，常年都靠抓鬼赚钱，天师协会发的那种桃木牌完全限制她的实力，所以她专门在拍卖行买了能批量装鬼的桃木牌。装鬼的容量从10只到100只不等。
秦时瑾和她借了四个25容量的，放进自己的背包里阮糖问起她的情况，“小瑾，你那只念鬼给了你什么因果钱？”
“税前两百万。”
阮糖瞪大眼睛，“你怎么这么欧！接受一份委托就得到那么多钱！你这个都是暴利了，我得好好攒攒运气，下周也去试一试。”
秦时瑾看到阮糖甜甜的小圆脸，心情就不错，主动去抓她的手，“给你多蹭蹭，希望你下次接受的委托也是百万起步。”
·
第二天，秦时瑾没有课，她特意上了闹钟，七点就起床坐车直奔黄老板的文具店。
她斗志昂扬，来到文具店，用问鬼符纸问了一个低价穷死鬼之后，转移因果，开始完成相关委托。
不过，这一次就没前两次那么幸运了。
招惹的这只穷死鬼是赵家赌业的受害人，生前欠债连累家人，死后也让家人陷入贫穷绝境，根本没有资格委托天师生成契约线。
秦时瑾通过天师徽章查看了他的生平，发现他生前就是家里的蛀虫，死后的忏悔也和家人无关，只后悔当时赌钱的时候没有做出正确选择，他的执念没有一丝情意只有冷冰冰的金钱。
倒是可怜被他牵连的家，房子都卖了，妹妹无钱治病离世，只剩下老弱的父母苟活在脏乱的城中村，靠着捡垃圾为生。
没看到就算了，既然看到，秦时瑾就不忍心让这样的苦难无望地持续下去。
秦时瑾来到那个城中村，见到了这只穷死鬼的父母，他们生活的角落就是一个简易的棚子，堆放了无数杂物，这个地方如此阴暗，连慈善的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秦时瑾借着穷死鬼的因果查看老夫妻生前有没有做过恶，发现他们就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如果不是儿子好赌，他们或许和其他普普通通的家庭一样拥有幸福生活。
秦时瑾还在想怎么接济这对老夫妻，突然注意到棚子外飘着一只灰白色的念鬼。她上前查看，发现这只念鬼是这家老夫妻的小女儿，病死之后因为牵挂父母化成念鬼，徘徊在他们的住处不愿离去。
可惜，念鬼停留在人身边，不仅会对人的健康有害，还会有损活人的财运气运。
秦时瑾看着这一幕心酸得很，拿出天师徽章唤醒这只念鬼，“我是一名天师，你有没有什么想要让我帮忙的事情？”
念鬼：“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爸爸妈妈在往后的日子里过得轻松一点，寿寝正终。”
第二十六章
秦时瑾接受了这份委托，她找到两位老人，将手里的契约线分给他们，让他们和死去多年的女儿重逢。
知道女儿这些年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老两口眼里全是光，一家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上一次的奶茶店事件过后，秦时瑾专门给郑叔打电话，知道了更多和委托相关的冷门知识，其中一个就是，只要给念鬼建立足够深厚的因果，就可以让念鬼安全无害地留在人间。
等到一家人平息下来，秦时瑾拿出几张问鬼纸钱，雇佣念鬼照顾这对老人。
念鬼欣然又感激地接受了这份雇佣。
秦时瑾通过契约线查看两位老人剩余的寿命，估算了一下所需的救济金，借助天师徽章的力量从自己的存款里拿了十万，化作一张银行卡递给念鬼。
接下来的时间，念鬼可以每月从这张卡里取一千块当做两位老人的伙食费和生活费。
天师徽章是天道赐予天师的基础法器，借助天师徽章的力量，这一千块会以合理的方式送到两位老人手中，或许是捡到了高价值的垃圾，或者是得到了好心人的帮助……总之，在余下的时光里，他们的日子可以过得好一些。
念鬼没有一技之长，生前也没有留下财产，天师徽章便用功德抵消了这笔因果钱。
天师手册里提到，功德积攒到一定程度可以成为防御武器，抵抗恶鬼的攻击。只是，这个一定程度到底是什么程度，说得含糊其辞，似乎天师自己都没有研究透。
秦时瑾招惹这只穷死鬼的时候需要破财【50000】，十万已经超出限额，赌鬼顺利消除执念之后，他对父母、妹妹造成的恶失去执念的压制将他转化成恶鬼。
秦时瑾不客气地将他收进桃木牌，桃木牌显示的金额是【500】。
处理完这只穷死鬼的事情，秦时瑾回到文具店，如果她之前的初衷是赚钱，那么经过刚才的城中村事件，她的心态开始发生变化。她知道自己不是救世主，但是在她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她能帮一下还是帮一下吧。
文具店里聚集的那群穷死鬼，如果有特殊委托，她可以赚钱，如果没有特殊委托，她还可以收服那些恶鬼，怎么算都不亏。
接下来的三天，秦时瑾一有时间就来文具店报到，剩余的这些穷死鬼里除了偶尔的几只念鬼是特殊委托，大部分都是让人憎恶的赌鬼。
秦时瑾筛选出没有作恶的家庭，以救济金的方式破财，帮助无辜的可怜人，至于那些作恶的家庭，她全都冷眼旁观，要是附近有恶鬼停留，顺便收割进桃木牌。
等到秦时瑾解决完文具店里的所有穷死鬼之后，她收获了大量的功德，九十六只恶鬼，以及越来越少的银行卡金额。
周五的时候，阮糖来文具店买画符工具，正好遇到收工的秦时瑾。
阮糖好奇询问，“小瑾，你这几天完成念鬼执念，赚多少钱了？”
秦时瑾最近忙得晕头转向，听阮糖这么问，才想起去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这一看，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李英虹和高律师给她的因果钱，加上后来几个特殊委托的因果钱，还有卖驱鬼符的钱，大概有四百多万，但是短短三天之内，她就挥霍得只剩一万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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