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能感觉到揽着她腰的手在发烫,她受不住地缩了回去,用被子把自己全部裹起来,只留下一双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这样便能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小的如蚊子一般,却带着不自知的颤意:“我要睡了。” 江逾明低低地应了一声,却没放手,看着她,一错不错。 姜辞忍着心跳重重,后知后觉这句话里自荐枕席的意味,却又在这一眼里,被他越看越热。 她抬手捂住了江逾明的眼睛,同他说:“你也要睡了。” * 次日,相看的事传到江娴的耳朵里,江娴又是大怒,可林氏已经不买她的账了,她如今落到这般境地,全是拜江娴所赐,但她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她还有一个儿子。 江娴见林姨娘的目光越来越凉,忍不住心下忐忑,连骂声也渐渐小了。 林氏看着她:“明日你便带着礼物到大姑娘那赔礼道歉,从前拿了人家的东西,收拾着还回去,大姑娘若是愿意要,你便还,若是不愿,折成银两也是要还的。” 江娴手里还握着之前偷来的那对耳坠子,如今握在手里,夹着林氏这番话,就像是握了块烙铁在手里,烫得她生疼。 林氏看着女儿红着眼眶,微微缓了声,却依旧凌厉:“姨娘只希望这次你能长长教训……府里有两个人,你千万得罪不得,一个是江逾明,另一个便是江素卿。” 江娴哭得嗝声都止了。 “如今府里正在给你相看亲事,这些时日,你给我安分点,若是再出什么岔子,到时侯爷把你送到庙里,便是你舅父亲自来,也没人救得了你!” 江娴被林氏这番话吓得浑身一颤,脚下一软,直直跌坐下来,终于是安静了,也彻底明白,她与萧睿大抵是无缘了。 因着中秋的事,侯府维持着热闹的安静,直到中秋前夕,八月十三日一早,淮安伯府的马车迎着夏末晨阳,停在了侯府门前。 云霜亲自去迎,把人请到了偏殿。 林婉仪一身清水蓝夹白的对襟襦裙,头上戴着帷帽,打眼一看,可不就是个清新甜美的丽人?她走在轩廊道上,见不少丫鬟下人在看她,忍不住挺直了腰板,一脸神气,好似她才是侯府的女主人似的。 云霜领着人,穿过九曲回廊,西转从月洞门过,带着人对姜辞行了礼。 顾晴眉眼上带了三分笑,还没等姜辞开口,便亲昵上前扶住了她的手,端是一副姨慈侄孝的模样,温声开口:“上次诗会一别,到如今,快余半月,阿辞倒是出落得越发明艳了,若是同婉仪站在一块,真是一眼便能让人看出是亲姐妹,只可惜上次婉仪恰巧有事,你们姐妹二人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真真是可惜。” 姜辞像是没听着她话里的贬低,实话道:“我同表姐素日也算不得有多亲近,见不见面的,其实也不打紧。” 林婉仪没想到姜辞这么不给她面子,面色有些不好看,顾晴却已经开了口:“阿辞话里怨气好生大,怕不是姨母有什么不妥之处,开罪了世子夫人?” 她这话说得委屈,好似姜辞如今成了世子夫人,架子大了,看不上她这个姨母似的。 姜辞笑笑:“姨母哪里话?我们方归奉京不过半年,府里的事还乱成一锅粥,阿辞也是怕连累姨母……当初还在家时,姨母不来问候,我还以为这是默契,今日姨母拜访,着实让阿辞心惊,我也是不敢言语太过亲近,教旁人听了去,坏了姨母的名声。” 两方见面,才说了不到两句,便已是腥风血雨。 顾氏的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几年不见,她倒是不知姜辞这张嘴竟这般厉害,短短一言,话里藏刀,表面上说姜家落魄,怕连累她,可却又实打实地说他们归京半年,她这个姨母从未过问一句…… 究竟是谁架子大,一目了然。 旁边已有丫鬟低语,猜这林夫人是见着侄女嫁进侯府,身份权势不同了,才想着来巴结讨好。 “是姨母不对,提起旧事,惹阿辞伤心了。”顾晴堪堪稳住心神,“姨母今日过来没什么要紧事,便是快要中秋了,府里做了些月饼,想着两家难得团圆了,怎么能少了你的一份?” 如今姜府的当家主母是周氏,顾晴去姜府确实不合适,来侯府寻她也还算说得过去。 姜辞早便做了准备,两家交换月饼。 林婉仪见娘亲给她使了眼色,柔柔开口:“除了中秋团圆,我与娘亲今日来,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同表妹说……” 云霜心头一跳,便听林婉仪说:“先前端午,若非江世子出手相救,婉仪只怕会有大难,此次登门,便是想同世子妹夫道声谢。” 姜辞睫毛轻颤,随口道:“不知表姐说的是何事?” 林婉仪一脸娇羞:“那日端午,长安街人多,人贩子便想趁机拐卖孩童,我本想着上前帮上一帮,却险些被歹人掳走,多亏江世子在,才能化险为夷,这事本是君子大义,可传着传着,却变成了英雄救美……表妹,你说这好笑不好笑?” 原来那事的来龙去脉竟是这样,姜辞有一瞬的愣神。 就在这时,绾妈妈端了茶来,温声接过林婉仪的话:“自是好笑的,林姑娘名声清白的事,任着满城风雨的说,也不怕嫁不出去。” 林婉仪面色一僵,抬眼瞪着这嬷嬷,刚想开口训斥,话到嘴边,却生生停住了,此处是侯府,还不知江逾明在不在,还是不要惹事生非的好,林婉仪故作温婉:“妈妈是哪位?” “奴才只是小夫人院里的管事嬷嬷罢了。”绾妈妈笑着给顾晴斟茶,“方才只是奴才一些浅见,还请林姑娘莫要往心里去。” 红脸白脸都让这妈妈唱了,林婉仪只得尴尬道:“……自是不会。” 一旁看热闹的下人可算是听出不对来了,正经人家的姑娘,谁愿意自家女儿传出那样不清不白的名声?还是同个已经定了亲的男子,这英雄救美里头,只怕龌龊不小。 姜辞接过话声:“算算年岁,表姐也十八了,这般年纪,早是要许人家的,怎么到了今日也没听着什么动静?难不成是前阵子的事,坏了表姐的名声?” 林婉仪还没开口,姜辞继续道:“这几日,阿辞恰好在帮府里的三姑娘相看夫婿,若是表姐还没找到属意的人,我倒是可以帮忙留意一二,说起来三姑娘同表姐也是表亲,若是亲事说到一块去,那还真是好事成双。” 林氏是庶女,江娴自己也是庶女,这和林婉仪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姜辞竟把她们放在一块等而论之!林婉仪笑不出来,忙又要开口说话。 顾晴却连忙拦住婉仪的话头,急急开口:“也有不少女儿家是十六之后再出嫁的,婉仪如今□□不了几岁,相看这事不急,就不劳阿辞挂心了。” 这话说着,顾晴心中微沉,上次诗会,萧夫人说姜辞有顾老将军风骨,已是让她有所警觉,如今再听姜辞这话,不由得让她想起自己和顾青思也是一道相看人家、一道出嫁的——两人一个嫡出,一个是捡来的,与婉仪和江娴不同,但又何其相似——姜辞怕不是知道了什么! 姜辞的目光在顾晴和林婉仪面上来回打转,不知为何顾晴突然鸣金收兵,但既是对方主动升了降旗,她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难看:“既然如此,还希望表姐能觅得一段好姻缘。” 几人在殿中说着话,没一会儿,云秋匆匆往里来,同她说:“世子回来了。” 这声音不低,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姜辞只得去迎他,不想顾晴也跟着起身:“想来中秋,都察院提前休沐,所以世子才会在这时候回来吧,既然阿辞要去迎夫君,我们也不好在此闲坐,一道去迎一迎吧。” 顾晴这心思还真是应了云霜的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她这话说得客气,姜辞也不好拦着不让去,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去了府门前。 马车刚停,江逾明撩开车帘看到姜辞时,还愣了一下,问:“今日怎么出来了?” 姜辞没答,浅浅抹开扇子,腕上露出一个红玉镯,她半遮住脸,微微偏头同江逾明说话:“不去看看吗?” 江逾明垂眸看她,今日,她额上描了个花钿,衬得她颜色更艳了:“看什么?” “你的旧情人。”
第36章 几分姿色 “你的旧情人。”姜辞轻声道。 江逾明一愣, 问道:“什么旧情人?” 姜辞扑了扑扇子,没继续说。 顾晴已经带着林婉仪过来了,林婉仪对江逾明行了一礼:“表妹夫万福。” 江逾明略略颔首:“林夫人, 林姑娘。” 林婉仪往前半步,柔声开口:“过两日便是中秋, 我和娘特意备了些月饼到府上叨扰。” “两家本是亲戚, 不算叨扰。”江逾明应付着林婉仪的话, 目光却追着姜辞跑。 姜辞打着她那把小竹扇,眼睛胡乱地看, 心不在焉。 江逾明还没见过姜辞般模样,她向来脾气干脆, 要么走要么留, 鲜少这般不耐烦,像是在忍受什么……江逾明看她皱眉, 忍不住跟着皱眉,心头是难得的不耐, 连带着旁人同他说话, 都没怎么听。 林婉仪还在说,面上带着几分羞涩:“表妹夫中午便回来了, 可是因为都察院提前休沐?”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自觉有几分没话找话,但又不想放过同江逾明说话的机会——上次在湖山别院, 还是他们两人第一次说那么多话,江逾明虽是个石葫芦, 言语里还有意同她划清界限, 可也正因如此, 林婉仪反而对他更上心了。 林婉仪自知家世优渥, 又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从小到大都不缺追求者,那些人里不乏皇子公卿、官绅富豪,可她一个也瞧不上,她心气高,越是籍籍追求,越是不喜——直到一次听禅会,她遇到了江逾明。 她是在方山书院念的书,一次,他们书院组织禅会,前来听会的人颇多,她被杨子蒹拉着去看热闹,一回头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江逾明,他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如琢如磨,濯如静月,光是站着,便让人移不开眼。 见过江逾明后,林婉仪更是对先前那些追求者看不上眼,他们就好像是涧底砂石,而江逾明则是庐边长月,见过天边月,谁还会想与石同尘? 然而,还没等她与江逾明见上面,奉京城中便传出了修远侯府世子同姜家大小姐定亲的消息。
顾青思嫁得不如顾晴,顾晴更是常在家中暗暗贬低,连带着林婉仪也对她这个表妹颇看不上眼,可就是这么一个她看不上的表妹,同她喜欢的人定亲了。 林婉仪不服气,只觉得江逾明之所以会娶姜辞,定是因为先前没能认识她,两人不是无缘,而是错过。 江逾明随口答:“只是有事需要回来,待会还要去官署。” 话音一落,姜辞心不在焉的神色更浓,江逾明便先一步开口:“进去吧。”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进了门,不到偏厅,在园中小亭赏花小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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