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明扫过一眼,发现了个平安福,上头写着:平安顺遂。 他握了半晌,小心收好,又找了一圈,发现没有,把各个礼盒打开看了一遍,没过一会儿,又挨个合上,全都收了起来。 一下午,书房都是静悄悄的。 晚膳前,姜辞从素卿那回来了,一转弯,见云霜和长笺凑头在那说话。 “世子可喜欢夫人送了礼物了,看了许久,样样都收得仔细。”长笺兴致勃勃,“我看世子的徽墨快用完了,想起夫人有送,便说拿来用,你可知世子说了什么?” 云霜被他说得好奇:“说什么?” “不许!”长笺说完就笑,“然后他自己起身,去拿了一块新的出来,说先用这个。” 云霜偷笑,她就说世子可是喜欢夫人了。 “毕竟是夫人第一次给世子送礼,还送了这般多,世子自然是高兴的。” 姜辞听到这话,倏然一愣,什么叫她第一次给江逾明送礼?
第40章 你洗好了 姜辞悄声上前。 长笺正说得开心呢:“今个儿我忙了一下午, 都是在书房,世子让我把夫人送的那些东西用册子记下来,省得到时缺了、丢了, 麻烦……” 云霜边听边跟着笑,世子性子看着淡, 心思却很细, 想来是真喜欢夫人送的东西, 所以才会吩咐长笺要仔细对待——世子对夫人是上心了的。 长笺面上带着笑,准备跟云霜继续调侃, 一垂眸,黄昏下, 轩廊里多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倏然噤了声,一回头, 见是世子夫人,连忙收起一身散漫, 规矩行礼:“夫人万福。” 姜辞免了他的礼, 问:“你不在世子跟前伺候,跑这来作甚?” “世子在书房忙, 嫌我太吵,让我……走远点。”长笺面色尴尬,话声越来越小。 江逾明的书房确实轻易不让人进, 就是因为怕吵,姜辞点了点头, 问他:“你方才说, 这是世子第一次收我送的礼物?” 长笺挠了挠后脑勺, 偷偷睨了云霜一眼, 不知夫人是什么意思,讨好的话张嘴就来,面上是奉承的笑:“那不一定,夫人和世子的事,奴才哪能件件都知道?小人眼福薄,只见过这一次见罢了……” 姜辞被这奉承话绕得头晕,问他:“你在世子身边伺候多久了?” 长笺规矩答:“快五年了。” 比她认识江逾明还要早。 姜辞淡淡扫了长笺一眼,知道他没有说谎的必要,挥挥手,让他退下。 谁知长笺刚松了一口气,转身要走,姜辞又把他叫了回来,低声同他道:“方才我问你的事,不许告诉世子。” “……好。”长笺不明所以,但夫人说这句话时,眼神挺凶的,他便点了头。长笺心里有数,就冲世子对夫人这态度,如今和往后,不论是侯府还是世子,做主的,都是世子夫人。 姜辞哪知道他心里那些花花肠子,还威胁了一句:“你若是说了,我便把你今日编排世子的话,一五一十地同世子说。” 长笺吓得微微后倾,眼睛瞪了大,乖乖点头。 得了长笺的再三保证,姜辞才把人放走。 回去的路上,细篾把日光分成数段,晚风荡起枫叶,四处静谧,姜辞却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次生辰礼不是她第一次给江逾明送礼物——她第一次给他送礼物,是三年前,她要离开奉京了,给他送了一个自己亲手绣的荷包,虽然绣得很一般,但也算得上一件礼物吧。 江逾明竟没收到吗?姜辞不大相信,有没有可能江逾明其实收到了,只是长笺不知道? 当初家中逢难,一去荆州,归京遥遥无期,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来退婚。 庚书和信物是她亲手交给侯爷的,可兴许还是有几分不甘,毕竟是喜欢了那般久的人,好不容易定亲,却因为旁的原因分开——话本上如何说?这叫有缘无份。 姜辞心中凄然,只想着反正都要走了,送个荷包又如何? 芍药既是相思又是离别,江逾明若是不喜欢她,她便说是离别,若是喜欢她,她便承认是相思。 退还婚书后,姜辞特意到院门等他,只可惜江逾明不在,无奈之下,她只得把荷包交给了管事嬷嬷。 按理说,若是那嬷嬷想把东西转交给江逾明,必是要经长笺的手,可长笺却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夫人给世子送礼物…… 难不成江逾明竟真的没收到? 姜辞步子一顿,眉心却越蹙越紧,冥冥中觉得这个荷包背后藏了不少事。 至于荷包究竟去了哪?只能把当年那个帮忙转交的管事嬷嬷找来问一问了。 “你这两月行走府中,可有见过一个管事嬷嬷……”姜辞边说边回忆,毕竟要数起来,那人只怕是六年没见了,而且当初也只有匆匆一面之缘,她想了一下道,“她下巴中间有一颗痣,个头不高,大抵四十岁。” 云霜跟着回忆,到最后却是摇头:“好似不曾见过……” 姜辞心想,毕竟三年已过,这人如今不在侯府也是可能的:“这几日你在府里打听打听这人,若是已经去了别处,问清楚是去了哪儿。” 云霜没多言,也不多问,得了令便放在心上了。 *** 秋分之后,奉京的热度不降反增,凡井水处,皆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各茶楼酒肆,三五成群,拍案而唱者不在少数,茶一点、酒一喝,胡言乱语便断上了案。短短数日,大理寺近几年办过的不论是有名有姓,还是无名无姓的案子全被拿到明面上来指点了一番。 萧睿自打皇上天坛祈雨后,便没消停过,这会儿刚坐下,上头又说要查案宗,刑部和都察院的人都来了。 “这几年奉京城算得上大案的,便只有先前雷呈狭技杀人了,可如今涉事人员全都死光了,这让我们上哪查?查谁去啊?那些个平头百姓张嘴就来,也不想想自己是吃什么屁呢!”面上带着刀疤的狱卒吐着粗气,后背冒着热汗,这是跑案宗跑的,他一个管犯人吃喝拉撒睡的狱卒,碰上这种文邹邹的事,可真是难为他了。 这会儿,路重刚提着糕点匣子进官署,听到石破这话,便道:“不是还有个技子吗?” 石破抹了一把脸:“那技子都快临盆了,查她?万一把她胆吓破了,她能生在牢里头。” 路重当然知道,不过说说罢了,目下雷勇护那技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想把人提来大理寺,根本不可能,一定要提,等她生了再说吧。 “这案子审不得,不还有旁的案子可查吗?” 萧睿匆匆进门:“毒刺案不能查,雷呈案不能查,视线往地方看看。” 众人倏然回首—— 萧睿直接道:“今日钦天监算了天相,说潮州大旱,不是天灾,而是人怨,人怨不在奉京,而在潮州。” 事情一下子变得有趣了。 路重忽然散漫起来,接过话:“祈雨的事,就该按着祈雨查,逮着我们大理寺查个什么劲儿啊?” 萧睿点了头,低声说了句:“刑部的人来了。” 路重心领神会,但该说的话还得说完:“如今各方都在等皇上圣旨,只怕这回,除了都察院,大理寺也得去。” 几人走到门外,便看到刑部和都察院的人来了。 大梁以来,凡遇上重大案件,责由刑部、都察院及大理寺同审,如今三法司皆在,可见皇上对此事颇为重视。 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雷勇今日一身暗色官袍,长发用玉冠束得一丝不苟,倒是看不出刚经历过大怮,跟萧睿说起话来也是声壮如钟:“萧大人,我们刑部也是按旨办事,还请你理解。近来潮州旱灾严重,皇上幽居云台,已是拟好了罪己诏,我们这群食君之禄的朝廷命官,万没有看着圣上一人吃苦,而不去分担的道理啊。” 石破听不懂他话里的文邹邹,直接把近十年的案宗甩到雷勇的下属手里,他手劲儿大,差点把那人甩一跟斗,萧睿便笑:“那如今便靠雷大人,替圣上排忧解难了。” 雷勇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带着刑部的人先走了。 江逾明他们留下来,与萧睿他们同行了一程。 “如今百姓议论纷纷,说潮州旱灾定是冤案所致,皇上祈雨幽居,赤忱可见,但上天依旧没有降下祥瑞,宽恕我朝,人们只得又猜——不是圣上之过,乃是人之过。”杜衡说着自己都笑了,“这话刚传了没两日,今晨钦天监一算,潮州冤案就出来了,百姓们乐得高兴,都以为自己道破了天机,还让皇上顺道挣了一波好名声。” 萧睿也是不解:“皇上让钦天监选了祈雨吉时,我这几日看日头都知是晴日,基本下不了雨……如今这事,只怕是皇上有意为之。” “潮州紧挨着两大粮仓,却已路有饿殍而不自知发,潮州自有问题。”江逾明沉声道,“皇上想把众人的视线引向潮州,却又不只是旱情。” 萧睿清楚江逾明说的是什么,当初雷呈那事查到最后,草草收场,那是因为成败已分,皇上主动让出一子。 “如今的潮州,怕是皇上为自己找的,下一个机会。” 杜衡长叹一声,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皇上这招倒是干脆,就是不知能不能打中蛇之七寸了。” 路很短,几人也没能多说什么,到了岔路,各自分道扬镳。 萧睿回头看路重,这人路走得慢悠悠的,方才在众人身后也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还偷着打开糕点匣子,萧睿睨了他一眼:“很饿?” 路重便把盖子合上了:“那倒也没有。” 萧睿是路重表兄。 路重家是史官出身,读书人管得都严,却偏偏出了他这么个没正形的,家中又不止他一个儿子,路大人对他,便多半是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后来路重进了大理寺,这个烂摊子便交到了萧睿手里,到底是鲜被人关注过吧,路重虽放荡不羁没正形,但多多少少,还是会听萧睿的话。 “赈灾要做,冤情也要查,想来不日,皇上便要派三法司到潮州查案,都察院应当是江逾明,刑部便是刑部员外郎雷同,我们大理寺也要有人去。” 路重把盖子合了紧,盖子上露出小春茶的字样,他擦了擦手,听出萧睿这话是叫他去:“……别吧。” 只可惜萧睿说完那句便走,根本没给路重拒绝的机会。 江逾明在外奔波了一日,回到府里,直接进了净室。 姜辞后脚回来的,见江逾明的鞋已经在了,便到处找他,直到听到净室有水声,才寻声摸了过去,闷头撩开纱幔找人,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背影。
她试着叫了一声:“江逾明?” 水声停了一下。 姜辞便知道是他在:“怎的这么早便沐浴?” “今日在外面跑了一日。”江逾明声音闷闷的,像是夹了水声,带着一点低沉的好听。 姜辞又道:“那你洗吧。” 其实这两日,她心头乱糟糟的,但这会儿听到水声,却觉得不那么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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