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还是不愿意跟我好?” 宋珂对虞洮说这种话,向来不脸红,今日愈发变本加厉。 他眼眸闪动,沉默不语,表情错综复杂的让宋珂读不懂,他像是生气了,又像是痛楚挣扎。 “你还是不愿意,不愿意?” “真的不愿意么?” 梅苑很大,一眼望去空无一人,宋珂毫不顾忌,敞开了死缠烂打,揪得他板正的龙袍发皱。 “别乱动,小心伤!” 他手上用力,将她箍得更紧,防着她瞎折腾,脚下步子迈得更大。 宋珂仍不饶他,口中喋喋不休质问:“就这么顾忌名声?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愿意?” 虞洮手上泛起青筋,“阿珂,如今,和从前已大不相同!” “哪儿不同了? 他喉结上下滑动,“那时,朕以为,南岭宋氏有意将你许给朕。” 宋珂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新奇的看着他,美目中涟漪点点,素手抚上他的大掌,环住他的臂弯。 “所以表哥,你并不欢喜我,而是为了顺阿耶的意、顺姑母的意,才要我的?” 她眉眼轻挑,语气中没有半点疑问,尽是笑意。 没有缘由的,宋珂就是知道,他对她不是无情,他定然是欢喜她的。 虞洮薄唇微动,并未发出声音。 见他不作声,宋珂攀上他的脖子,像一只慵懒调皮的小猫,对着他的寒如冰霜的脸颊上,“吧唧”就亲了一下。 霎时,冰霜便暖化了。 “表哥,那只是一纸婚约而已,这天下都是皇帝的,只要你开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她一语双关,言语间带着暗暗示意,这一纸婚约,不只是束缚了她宋珂,也束缚了他这位高高在上的天下之主。 虞洮声音终于含了怒气:“阿珂!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我怎么了?”她明晃晃笑的绚烂,“表哥。你也愿与我相守,便如我也愿与你白头一样。” “可那是诚,是信,是法,是礼,是不可轻废的仁义礼智!” 宋珂笑道:“表哥,你活这一世,难道就为了枯守这些道德礼数?” 他抬眼,直直看向她明亮传神的眸子,其中有固执,有坚持,有牢牢攥住他的魔力,有往常从未在她眼眸中见过的灵气。 她见他不语,便独自继续说: “既然你不愿我回南岭成亲去,自然是想叫我长长久久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守着你。我俩人携手白头,难道不好么?” 她如今仿若一个祸国妖姬,吹着耳边风,说着满嘴的歪理。 可就算她满心满口都是违背仁义,不顾礼教的荒谬,他却偏偏厌恶不起来,只觉得那样子肆意坦荡,灵动鲜活。 世间所有仿佛都在这一刻停下,他胸中纵有星辰明月,有万顷山河,却远远敌不过眼前的一抹倩影。
第38章 烧糊涂
快出梅苑了,虞洮扭头将宋珂放下来: “梅苑外头人多嘴杂,你既然还有力气说这些话,就自己走回去。” 宋珂看着他紧抿成一条线的唇,一张俊脸绷得死紧,就像她平日做女红用绣花绷子绷出来的绣布,既好看又死板。 忍不住继续逗他。 “我也不想叫你为难,今晚我叫绿萼早点熄灯,也不要人守夜,你记得夜里来偏殿偷偷看看我。” “阿珂想你……” 她眸含秋水,情意拳拳的邀请克己守礼的皇帝与她半夜私会。 虞洮不搭理她,“好好治伤。” 步伐匆匆,转身又深入梅苑—— 宋珂一步步独自走回到偏殿的时候,胸口的伤处是真的锥心的疼,她冷汗沿着额头滴下来,心里道:老祖宗说得真没错,这大概就叫害人害己。 绿萼远远迎出来,搀住脚步虚浮的宋珂问道:“陛下呢?” “别管他了,你家娘子就快要疼死了。” 太医署徐盛已经到了,查看了伤口,果然胸口的刀伤快要结痂,今日一摔又有了裂开的迹象。 “宋娘子,你,唉……”徐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伤势反复很是伤身的,怎样也不应该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儿啊!” “徐大人,阿珂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宋珂披着外裳,靠在床帷上,苍白着一张脸苦笑。 “唉。” 徐盛叹一口气,“一会儿给娘子开一副消炎的方子,并着先前的药一同吃了。今天晚上也要注意些,可能会发温烧,往后再不可这样了。” “是,多谢徐大人。” 宋珂弯了弯眼,顶着一张煞白的脸对着徐盛心虚的笑。 宋珂方才摔得时候倒不觉得这么疼,如今大夫看了她的伤势说了严重性,宋珂才觉得真是太疼了。 也顾不得许多,绿萼送走了徐盛,她便仰头倒在床上睡了。 睡得混混沌沌地时候,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喊她,“阿珂,起来把药喝了!” 她睡得睁不开眼,闭着眼迷糊中被人从床上扶起来,背后靠着软软乎乎的一团,药碗儿送到嘴边,耳边的声音小心翼翼而又温柔:“阿珂,张嘴。” 药汤缓缓流进嘴里,宋珂别过脸,“…苦。” “乖,良药苦口,喝了药伤病才能好。” 那声音在她耳畔温柔宽慰,宋珂头脑昏昏沉沉喝了药,一颗蜜糖被塞进嘴里,棉被拢在身上,炉子里熏得更暖了—— 宋珂发了整宿的温烧,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日光从窗帷照进来刺得睁不开眼,她嘴里尚且还留着点儿蜜糖的余味,浑身黏唧唧的出了一身的汗。 “娘子,可算醒了。” 绿萼听见屋里有了动静,便端着食盘走进来,“烧刚退,娘子先喝些粥垫垫,福禄去煎药去了,一会儿再把药喝了。” “嗯——” 宋珂小脸皱着,闷声闷气的。 她整个人被烧的晕晕乎乎,由着人将一勺一勺的白粥喂进嘴里,听着绿萼在耳畔絮叨:“昨天就不该跟毕家娘子冲突,抢什么梅枝,给她就是了,害得娘子烧成这样,还好今儿早上烧退了,伤口也不知会不会发炎……” “别告诉姑母。” 烧了一夜,宋珂嗓子喑哑。 “知道娘子的心意,瞒着太后娘娘没让她知道呢。” 又舀了一勺白粥,绿萼想起来什么道,“哦,娘子,你可还记得高总管认得那个干儿子,叫做元禄的一个小内官。” “嗯,他怎么了?” 高泽是大内总管,事多繁杂,他干儿子元禄经常在旁边帮衬,宋珂去崇德殿送糕饼的时候见过几次,名字跟她这的小内官福禄就差一个字,因此记得。 “昨儿夜里,说是高总管还记得娘子喝药怕苦,就托了元禄跑一趟,特送来了一盘蜜果子。”绿萼解释着,又叹道:“高总管真是八面玲珑,连娘子的喜好都记得一清二楚,怪不得能久居高位,在陛下近前伺候着。” 宋珂推开又喂过来的一勺粥,“他一个人来的?” 绿萼放下粥碗,点点头,“是啊。” “是么?” 宋珂模糊记得昨夜好想听见虞洮的声音。 绿萼是十分确信的口气,“真的!就元禄一个人,我亲眼瞧见的娘子还不信?再说了,大半夜的,高总管年纪不小了也熬不住啊,跑个腿儿的事叫元禄送来,难道娘子就不领高总管的情了么?” “自然领情,也不是因为这个……” 或许真是她烧迷糊记错了吧。 宋珂叹了口气,喝完粥她感觉精神好些了,微微笑了笑道:“好了,快把药端来吧!” 宣政殿上 春节休沐日刚过,上朝第一日,工部尚书就在朝堂上将昨日陛下与群臣共商定的治水之策整理完毕,做出通报:“水利根本乃淤塞疏导,《礼记》有云,季春制约,雨不反泛滥之际,命司空修堤防,开通道路;兴修水利利于抗灾、利于兴农、利于万代。蒙陛下天恩特批修河款项,新建库区,种木固堤,现颁布方略如下,…… “……因地制宜,推行全朝,各地上报修河预案,即时兴工。” 工部侍郎在殿上洋洋洒洒通读着。 虞洮却不自觉出神,他想起两个时辰前—— 他承认自己确实口是心非,一整夜虞洮都闭着眼翻来覆去左右睡不着,子时过了才带着元禄到了长寿宫,那会儿已经是凌晨时分,夜深人静,偏殿里的灯火却还点着。 在长寿宫门口徘徊了半晌,他实在担忧她的伤势,便独自候在门外,命元禄悄悄进去瞧一眼。 元禄身手敏捷,蹿进夜色里都看不见生硬,他摸出来的时候急咧咧得向虞洮禀告:“陛下,宋三娘子似是还发起了温烧。” “她身边人还在伺候着?” “奴才扒着窗沿瞧了一瞧,宋娘子的贴身侍女趴在床沿上累得睡着了,睡得很沉,奴才就凑到近前仔细看了看,宋娘子烧得都说胡话了,说什么‘怕苦,不喝药,不喝药’。” 元禄说着眯起眼儿,心里强忍着笑。 干爹同他说过,往后但凡宫里有与宋小娘子相关的事都得小心谨慎,办得妥当周全些。因为,皇宫里真正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人,而皇上心上有的人才能被称为主子。比如太后,比如这位宋小娘子。 只看一眼…… 真的就只去看她最后一眼。 ——这是虞洮给自己下的最后通牒。 当进到殿中时,她身上熟悉的零陵香的味道从炉中飘出来,虞洮脚步放轻来到床前,他想起来阿珂之前曾随口同他说过:“绿萼这丫头,心中装不下事儿,所以每次睡着了就跟死猪一样沉,天雷打下来都叫不醒。” 那时,她笑得眼睛弯弯像月亮,说起绿萼的趣事心情十分愉悦,而如今却因为他,失去了所有活力,只得沉沉躺在床上。 元禄轻手轻脚把绿萼移到外面胡床上躺着,只留下虞洮在屋内。 “阿珂,醒醒,朕来了。” 他凑到她耳畔轻声唤她。 宋珂迷蒙这双眼,嘴里嘟嘟囔囔道:“你?你怎么来了?”说着,还抬起手来捏虞洮的脸,“哦,我知道了,这是梦啊!” 她顶着一张发烧烧红得病态的脸,笑了两声:“是梦,是梦!” “阿珂,你烧糊涂了。” “你才烧糊涂了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喜欢我了!” 她抬手抚上他的眉眼,虞洮修长的眼睫闪烁着,在她指腹上摩挲,宋珂瞪圆大眼凑近,煞有其事一脸认真的对上男人的星眸。 仔细端详,忽而她绽开笑颜,“你看,这里面有我!” 虞洮喉结滚动,摘下她不安分的手,冷峻深邃渐渐融化为柔情:“是么,被你发现了。” 宋珂的眸子仿佛被璀璨星光顷刻点亮,“看,我说的没错吧!” 她笑了几声,又直委屈得撇嘴,明眸泛起泪光,“可你还是不要我!负心汉!负心汉!” 又抬手,软绵绵得打他胸口。 虞洮一把握住柔荑,眸中染上层层氤氲的欲,薄唇微启他道:“是,朕是负心汉。” “咦?你居然还承认了?” 宋珂被烧得晕乎乎的又哭又笑,因发烧而滚烫的唇瓣如夏日枝头饱满的红石榴花,在他心上开开合合,“承认了有错误,那知错就要改,要改知道么?” 虞洮眼眸深邃,倾身凑近,“嗯,朕知道。” “乖~” 他凑得紧了,宋珂一个得意,就顺手把他头上簪发的青簪拔下来,墨发披散,两人眼中只有彼此,室内地暖温度升高,暧昧的气氛更甚。 宋珂懵懵懂懂的眼神勾着他,“你干嘛啊?”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5 首页 上一页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