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回过神来,罗文琪已经走出了门,清逸的背影如惊鸿一闪,丰姿俊雅,犹如璧人。 “够厉害……”先反应过来的人咋舌不已,这龙骧将军外柔内刚,机敏过人,随机应变,看来不好对付。 “你们不去校军场操练,聚在这里鬼混什么?想要明天输得难看吗?”声音不高,可谁不知这是英明神武的大将军?吓得众人忙不迭作鸟兽散。 这是西北都护府,不是大内皇廷,他绝不会容那些前来混功名的庸碌之徒搅乱军心,尤其是那种以色事人的佞臣! 厌恶地哼了一声,高靖廷径直去了校军场。 ※※※※ 虽然只有短短的半个时辰,罗文琪带来的飞羽军在柳星的部署下已全部安置妥当,将军府定在了离都护府不远的一所小宅中,连补给的军需也领回来了。 等罗文琪回来时,这三进的小宅院已打扫得干干净净,小厅上居然还摆了一壶茶,两样小点心,温馨备至。 心中一阵温暖,这两年来,是精明细心的柳星一直照管着他和飞羽军的日常用度,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使他能安心在疆场拼杀。 不是亲兄弟,却已胜似亲兄弟…… 咬了一口香甜的点心,仍然是自己爱吃的木樨糕。难为柳星特意从洛阳带了许多糖渍木樨花,在羹汤点心中不时地加一点…… 过去的繁华就在这萦绕不去的木樨花香中时时浮上心头,怅然不知今昔是何年。 还有那个永远铭刻在心底的身影……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回过头,就看见了柳星秀丽无伦的容颜。 “见到高靖廷了?这个人和传说的是不是一样?”柳星倒了杯茶递过来。 “名不虚传。” 敏锐地发觉罗文琪神色中的异样,“怎么,姓高的为难你?” “没有,你别多心。” 多心?柳星心中冷笑,不用问也知道罗文琪受了什么气,离开皇宫之后,这些闲气受得还少吗? 罗文琪个性温柔,即使受了气,通常都隐忍不语。他柳星可是恩怨分明,睚眦必报,谁敢对他的主将不敬,他绝不会放过! 深知柳星的脾气,换了个话题,“制好的药草送往京城了吗?” “已经派人送了,我还买到了两枝难得的紫灵芝,应该可以延缓毒性的……” “你又乱花钱,你家里人还等着你的钱过日子。要买药,拿我的俸银。” 柳星嘿嘿一笑,“你的俸银已全变成药了,平时的赏赐全分给了属下,你又不肯学其他人吃空额、卖军需,哪有那么多钱支撑?” “那也不能用你的钱,你娘和你哥嫂都等着你寄钱回去养家……” “假如不是雨南和你,我恐怕早已埋在关外了,哪还能养家?”柳星凝视着罗文琪清俊秀雅的面容,“所以,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也要维护你们两个。”
罗文琪心头一热,在塞外艰苦的日子里,柳星和他一直互相安慰和支持,走过了那些最初难熬的时光。 含笑道:“明日校军场操练人马,必有一场比试,你要小心准备。” 柳星冷笑,“又是下马威,听说那姓高的向来狂傲自负,目中无人,这次我非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到底是他黑豹军厉害,还是咱们飞羽军无敌。” 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否则,从此就别想在西北都护府立足! ※※※※ 清晨,大漠碧空万里如洗,劲风猎猎,寒透身心。 校军场上,双方列阵而对,军马整齐,旗帜翻飞,人人斗志昂扬。 远处,一杆标旗迎风独立,静待争夺。 白色的飞羽军与黑色的黑豹军都是汉军中的精锐之师,各自闻名已久,如今有机会对决,上下将士都十分兴奋,早已蓄势待发。 两军阵前,一身白色战袍的罗文琪横枪立马,从容淡定。高靖廷身披黑狐披风,长戟横空,冷毅傲然。 黑白对峙,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突然,战鼓齐鸣,震撼了大漠! 将士们顿时齐声呐喊,纵马狂驰,冲向标旗。 哪一队先夺到标旗,就是胜利者! 罗文琪梨花银枪空中一划,映着朝阳,反射出点点晶光。 飞羽军立刻分成三股,左右两股向黑豹军返身包围过来,中间一股在柳星地带领下,片刻不停,驰向标旗。 高靖廷一声令下,黑豹军一字排开,强行突破,硬生生冲开缺口,一道黑流急涌,逐渐抢在了前面。 奔在最前方的柳星回头一看,心中暗喜,猛然一回马,所有的飞羽军全部包抄回来,将黑豹军团团围在中间。 只听战马长嘶,众人眼前一花,但见白马神骏如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旋风般扑向标旗! 高靖廷心知不妙,万想不到罗文琪竟然出任最后冲锋的主力,急忙纵马急追。 差了这短短的一瞬间,在十里之内,任何马都别想追上神驹雪光! 一白一黑似两道利箭冲开人流,追逐来往,离标旗越来越近。 无论黑豹军如何死命冲击,都无法撕开飞羽军的防线,反而被压得直向后退。 就在此时,雪光疾如狂风,冲过了标杆。刹那间,罗文琪拔旗在手,迎风一展,火红的旗帜如骄阳怒放在大漠上! 高靖廷不禁勃然变色,罗文琪谋定而动,出其不意,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带兵多年,还从来没输得如此彻底过,气得脸色铁青。 此时黑豹军被越压越紧,牢牢困在方圆里许的地方,动弹不得,无论怎样冲击,均无法突围,将士们都焦躁异常。他们向来骄横自大,又是打仗胜惯了的,几曾吃过这样的亏?恼怒之极,性情粗鲁的已忍不住咒骂出声。 柳星俊俏的双眉一皱,“打不过就骂阵?哼,咱们飞羽军最擅长的本事就是瓮中捉鳖,不服气的,再比试一次就是。” 高靖廷属下一个名叫沙近勇的将领正在气头上,也不想话之轻重,破口便骂:“你这小王八蛋有什么可神气的?不过是占了龙床的便宜,侍候得皇上舒服了,赏你个官做做,就在爷爷们面前摆谱?你在皇上那儿叫床的时候,爷爷们才是真刀真枪地在沙场上流血……” 顿时,哄笑声大作,见有人骂开了头,那些士卒自然不甘落后,跟着便骂。军旅中人向来粗野,哪有好话?满口污言秽语,有人居然还唱起了不堪入耳的小调。 柳星脑中似炸雷一样轰响,平生最大的痛苦竟然这样被赤裸裸撕开,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尽侮辱…… 罗文琪和柳星都是爱兵如子,手下飞羽军极为忠心,一看黑豹军竟然羞辱自家主将,当然不能忍,立刻便骂回去。一时间,校军场上骂声如雷,吵作一团。 “老子宰了你……”柳星突然大吼一声,跃马直上,一枪直刺那沙近勇。 众人绝料不到柳星竟突下杀手,全吓呆了。 沙近勇慌忙提刀挡驾,可是那长枪寒光闪闪,犹如灵蛇一样,不离喉咙上下三寸,嗖嗖冷风激得鸡皮疙瘩倒竖,只惊得魂飞天外。 柳星的枪法是罗文琪亲手所教,凌厉非常,三招便已将沙近勇的刀撞飞,胸口门户大开。枪尖映日一晃,对准沙近勇的心口猛力刺下! “住手!”罗文琪飞马驰近,梨花银枪斜刺里横伸一绞,撩开了柳星的枪。饶是如此,“刷”的一下,枪尖还是在沙近勇的肩头划开了一道尺把长的口子,鲜血直涌。 罗文琪一把擒住柳星手腕,厉声道:“你疯了?那是自己人!” 柳星怔怔地看着那清俊无双的面容,空白的大脑一下子恢复过来,心知闯了大祸,“罗大哥,我……” “好了,什么都别说,我知道……”罗文琪按下柳星的枪,一声令下,“归队列阵!” 飞羽军训练有素,马上便向后撤,散成道道白色羽流,转瞬就排成整齐的战队。 忽听“扑通”一声响,那沙近勇从马上一头栽倒,晕在地上。 黑豹军无不面面相觑,瞧沙近勇伤口也不算怎样重,自是吓晕的,人人都觉得丢脸,谁都装作没看见。 罗文琪飞身下马,迅速从外衣上扯了一块白布,取出金创药,将沙近勇的伤口包扎妥当,又在他人中、印堂等穴道上按摩数下,片刻之后,沙近勇悠悠醒来。 高靖廷也已赶到,冷冷地看了沙近勇一眼,喝道:“退下,速回将军府!” 沙近勇面如土色,适才的气焰早已丢到九霄云外,垂头丧气地走了。 罗文琪直视着高靖廷,眸子幽深如潭,“是我平时管教手下不严,以至惹出事端。大将军若要降罪,我罗文琪一人承担。” 高靖廷本已恼怒手下当众现丑,现在罗文琪又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分明是替那柳星开脱,更加怒气填膺。罗文琪乃一品龙骧将军,是他的助手,只有皇帝才能下旨降罪,他高靖廷可无权处置,再这样抢先一认罪,他连发作的机会都没有了。 越想越怒,“罗将军是皇上调教出来的人,我高靖廷岂敢降罪!罗将军太抬举高某了!”脸上满是不屑之色。 “你……”罗文琪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几欲炸开。高靖廷竟公然在无数将士之前,出言相刺,分毫不留余地。适才校军场为此大闹,人人都知这几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每一个人都用那异样的目光看待他们! 无论如何努力,不堪回首的过去就如同奴隶的烙印,永远不能消除。 罗文琪目光一掠,倏然之间,精寒如电,仿佛能刺穿一切,直透肺腑! 高靖廷征战多年,也不由得心下一寒! 校军场霎时寂静下来,呼啸的风卷过大漠,声如裂帛。 万般不能忍,也要忍…… 突然之间,胸口气血奔流,喉头一热,鲜血直涌出口。滴滴鲜红染上白衣,恍如雪点红梅,凄美绝伦。 高靖廷一惊,立刻冷静下来,微一沉思,便知言语有失。别的倒也罢了,牵涉到皇帝的隐私,便是犯了大忌。话已出口,无法收回,若是罗文琪因此记恨,在皇帝面前告上一状,他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罗文琪慢慢抬手,拭去嘴角边的血迹,苍白的脸宛如玉雕,光华莹润而又隐忍坚毅。 年年岁岁,多少磨砺,才有了今天,又何惧再多一次磨砺? 压下满腔翻滚的血气,罗文琪绝不会在对手面前示弱! 一眼就看出高靖廷顾忌的是什么,微微而笑,“文琪知罪,这就回去躬自反省,闭门思过。所有职务,请大将军暂时代理,并奏报皇上就是。” 竟然反将一军! 高靖廷凝视着罗文琪清丽的面容,风拂起了他的白衣,飘扬欲飞,眼前人俊逸出尘得不似世间人,是九华真仙谪落凡尘? 这绝世容颜,绝顶聪明,为何齐聚在他一人身上? “今日之事,高某也有管教不严之过,不必再深究。不过,请罗将军回去之后好生约束手下,休要再犯此等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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