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尖地发现荀礼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正是心疼不已,却突然发现身后马车上坐着的谢珩—— 荀母笑容一滞,瞬间消失不见。 “母亲……”荀礼自然也发现了母亲的视线,他有些惊慌,僵在了原地。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荀母只是用那盛满失望厌恶的眸子撇他一眼,转身就回去了。 谢珩没有发现二人之间的怪异,他只一心盯着荀礼的背影,等他一一与家人打了招呼,才提高了声音对荀礼道:“少敬,我先回去了。” 荀礼回过神来,往后走了两步凑近马车去与谢珩说话。 有他挡着,身后的人看不见他们的动作。谢珩从车窗子里伸出手,小心地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子:“换身衣服,一会儿我们一起进宫述职。” “好。”荀礼点头答应,目送马车离去,这才和大哥一起进家门。 “你怎么惹母亲生气了?”做生意的人最会察言观色,荀平更是其中翘楚,他早就察觉二人神色不对,将荀礼拉至一旁询问。 荀礼嘴唇抖动半晌,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是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别跟母亲怄气。”荀平道。 “我知道,大哥。” “你还要去述职,赶紧去换个衣服洗把脸。”荀平笑着推了他一把。 荀礼换了衣服,先同谢珩和温熠景一起进宫述了职,今上似乎面色不太好,声音都不似原先那样洪亮了,但还是强撑着精神夸奖了他们几句,特意准了几天假让他们好好休息。 等回到家中时天色已晚,荀平知道他劳累许久了,便没有让荀父张罗摆席。等到次日荀礼歇足了,才好酒好菜摆满桌子。 荀父早就等不及与两个儿子畅饮,早早坐上桌子等着了。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荀母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只是还是不愿意正视荀礼。 “对了,你从江安回来,可知道襄城的情况?”荀父问道。 荀礼道:“回来时我专门绕路去看了看,襄城也被冲毁了大半,一时半会儿恐怕是回不去了。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先安心在京城住着,等那边修缮完了再回去也不迟。” “唉,这不知要等多久啊!”荀父惆怅道。 荀礼有些不解,笑道:“难得你们进京,不巧我又得了今上派遣出京,这样阴差阳错,也没怎么在你们身边伺候。现在我差事已了,怎么父亲却不愿多住些时候陪陪我,就急着要走?” “你这说的哪里的话。”荀父被说的老脸一红,解释道,“只是年前给你哥哥说了亲事,本来定好了下月的吉日迎娶人家过门,谁知道竟发了洪灾,这不就给耽搁了么。” “大哥的亲事定了?”荀礼惊讶道,“定了谁家的?也不告诉我。” 说起自己的婚事,荀平也难得有些害羞:“你认识的,是临昱孙伯父家的女儿,小时候曾在咱们家住过一段时间。” 他这么一提,荀礼确实记起幼时家中住过一个温温柔柔的姐姐,便笑道:“恭喜大哥好事将近。” “你可别恭喜他了,你大哥就是个榆木脑袋。”提起这喜事,荀母也有了笑颜,“我就说我怎么替他说媒他都不肯,原来心里早就有人了!若是早早与我说了他喜欢你孙伯父家的姑娘,我不就去提亲了,哪至于白白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我怕她不中意我,不想她为难。”荀平笑的有些憨厚。 母亲肯与自己说话,荀礼也开心了不少:“江安洪灾,襄城的老宅子估计也被大水冲的不剩什么了,此时让大嫂嫁过来,只怕委屈了。还是等家中一切都安好了再谈婚期,孙伯父能理解的。” “小弟说的对,婉柔她们家与我们是至交,定能体谅的。别再说我啦!父亲母亲还是多操心操心小弟的婚事,看看京城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荀礼的笑容一僵,他不安地看过去,对面荀母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我……我不急的。”荀礼推脱道,“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荀母却突然道:“你大哥说的有道理,他的婚事怎么说都已经定下了,就差你了。” “母亲……”荀礼哀求地看着她。 “你走的这些天,我也托京中的媒婆问过了,我们也不要想着攀附权贵,都事吴家是正经的清流人家,他家女儿与你年岁正相当。母亲也看过画像了,相貌端正,听说脾气也好,与你很般配。” “不,我......” “你若不喜欢,还有京中的李家,也是读书人家……”荀母不理他,自顾自地说下去。 “母亲,别说了!我真的没有成亲的打算!”眼前满桌的美食都失去了吸引,荀礼顿时有些食不下咽,神情渐渐沉了下去。 荀母看他一眼,冷道:“自古以来,婚事都由父母做主,哪由得你反对?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想要——” 她一想到荀礼和那个人就气结于心,直接摔下筷子:“你想都别想!” 荀平见气氛变的剑拔弩张起来,虽然听不明白母亲说的“想都不要想”是什么意思,但此时根本不是细究这个的时刻。 他充当着和事佬,两边劝解:“母亲,小弟说不定只是有些害羞,你就别打趣他了。小弟,你怎么能这样顶撞母亲,快些向母亲赔个不是!” 他调解半天,荀礼和荀母僵持着,谁都不肯先下台阶。 最后还是荀礼先败下阵来,他深吸一口气,不愿再与母亲较劲儿,叫人拿了一双干净筷子,双手递了过去,顺从道:“母亲,别与我生气了。” 荀母眼皮颤抖几下,终究是接了过去。 “你怎么回事?母亲也总归是为了你好,就算真的没有成亲的想法,还在饭桌上呢,就不能忍一忍?”晚饭过后,荀平将他叫到一旁,有些不满道。 “我知道错了,大哥。”荀礼眉眼低垂,静静地听着荀平的教训。 荀平也不知一向温吞的小弟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叹了口气:“我不是要训斥你,只是你知道母亲是多疼你的。她在家时常思念着你,总担心你在京城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苦,如今你有了时间能多陪陪她,就不要惹她生气难过了。” “是。” “另外,你与母亲……若是有什么争执,你做人儿子的,先认错才是对的。”荀平语重心长道,“百善孝为先,这个道理你总该懂得的。” 荀礼一时无话可说,只能点头。荀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先回屋去了。 只剩荀礼一个人站在晚风之中良久。不知为何,他茫然地看向半空中,寥寥几颗明星各据一方,孤独地闪烁。 这世间一切的正理好像都在此刻与他背道而驰,他不过是爱上一个人,为何浑身是错? 荀礼这样想着,竟有有些鼻酸。他深吸一口气,将眸中湿意逼了回去,在院漫无目的地转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门口。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抬脚出门去了。就是此刻,就在此时,他太想太想去见一个人。 “怎么了?” 谢珩从家中出来,一眼就看到门外的荀礼,眼睛弯了弯,径直朝他走来。他本来已经打算要睡下了,听见门房过来传话说荀礼找他,立刻就起身出来了。 荀礼忍不住笑意,方才茫然复杂的情绪一扫而空,看见谢珩只剩满心欢喜。 他伸手握住谢珩的手,喉结动了两下,磕磕巴巴道:“无事,只是有点想、有点想你。” 出乎意料的表白让谢珩猛的一怔,随即大笑起来。他鲜少这样情绪外露,看起来是真心的愉悦,荀礼一时也看呆了。等他止住了笑意,才轻轻柔柔地将荀礼圈进怀中:“我也很想你。”
第38章 “怎么突然要来找我。”两人拐了个弯儿,就当作饭后消食,来到了当日荀礼醉酒的桥头。 荀礼没有回答,他让谢珩背过去,不知道在干什么,发出细碎的响声来。过了一会儿才闷声笑道:“我来为我自己提亲的。” “嗯?”谢珩发出一个疑惑的声音。 荀礼摸到谢珩的手,将一个冰冰凉凉的小东西塞了进去,然后握着他的双手道:“这是一块双雁配,就当作我来......执雁问名,你、你许或不许?” 谢珩攥着那块佩玉,双眸紧紧盯着他,看他紧张不安的表情,良久才答道:“谢珩,永和十三年生。” “嗯......”荀礼呼出一口气,装模作样的拿一枚铜钱做卜扔出去,却看也不看,直接道,“吉兆,看来我们,我们很般配......那婚事就定啦?” 谢珩也笑了出来:“定吧。聘礼我出一只海虾,一盒桂糖,一包奶酥,一篮洛中樱桃,一壶杨梅酒......” 荀礼乐不可支,谁能想到谢家三公子谢珩的聘礼竟这样奇特,全是吃食!全是.....这些时候他们一起吃过的,自他递上拜帖开始算起,谢珩居然都一一记得...... 他笑的泪都要出来,最后竟不知自己到底是想笑还是想哭。 谢珩轻轻掐他一把:“你呢。” “我?”荀礼想了想,顿时有些愧疚,这么长时间他真的不曾替谢珩买过东西。 谢珩替他说了:“六年来为我的隐忍和你爱我的心意,少敬,这就够了。” 荀礼双眸闪烁,赶紧背过身狠狠吸了一口气,才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来:“会不会太少啊,娶你,多少聘礼我都觉得不够。” “少敬,若是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谢珩早就看穿了他今日的反常,却因为他不想说,装做不知,陪着他笑闹。 荀礼挤出一个笑容:“好。” 两人漫步在月夜之下,细细密密地说着日常琐碎,倒是颇有些老夫老妻之间温情脉脉的氛围。直到快要走到荀礼家门前,他陡然停了脚步,轻轻摇着头,握着谢珩的手紧了紧。 “不想回去?”谢珩微讶,他唇角扬起,挑眉凑近了荀礼,“去我那儿?” 荀礼被他笑的有些害羞,他往前走了两步,双颊绯红,声如蚊蝇呐呐:“……可以。”
谢珩朗声大笑:“我也想带你回去,可是你家中还有父母在,你外派出去的这些日子他们想必担心你的很。乖,多陪陪他们。回头我接你去别馆,让人给你准备好高阳楼的炙羊肉。” 邀请的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荀礼也是没想到他会拒绝,刹那间一张脸通红的好像要滴出血来。可谢珩给出的理由又那样贴心周到,叫他心中动容不已。但还是嘴硬道:“不去,炙羊肉有什么好吃的。” “这次就我们两个,我不跟你抢。”谢珩想到什么趣事,微微笑了起来,“高阳楼最近从西域请来一个厨子,用一种叫安息茴香的新作料,洒在刚炙好的羊肉上,味道很是特别。” “真的?”荀礼被说的有些心动,谢珩对吃食没有太多要求,对食物味道也不甚敏感,能让他说好吃,那必然是真的好吃了。 “自然。”谢珩笑着颔首。 荀礼听罢虽然高兴起来,但依然不是很想与谢珩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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