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摇风:“?” 白初一晕乎乎地转过身,看了玉摇风许久。玉摇风一开始还与他对视,后来就低下头去继续调他的琴了,噙着笑意,偏不说话。 白初一忽然嘿嘿嘿笑起来:“大师兄……嗝,我想要——一个……”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往前倒,差点一头栽进汤锅里,玉摇风把汤锅向后一撤,扶他一把,白初一软绵绵地挣开,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玉摇风知道他喝醉了,垂着眸子不甚在意笑道:“你想要什么?” 白初一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认真道:“玉摇风。” 玉摇风先是“嗯”了一声,嗯到一半觉得不对,尾音便微微一挑,手上动作也停下了,抬起眼睛看他。 夜色沉静,月光流转着亮银,雪色平铺着皓影。 白初一眼睛亮晶晶的,重复道:“我想要玉摇风。” 一时四野寂静。风声簌簌而响,雪花穿过山堂。 玉摇风眼神漾着克制的温柔,小心翼翼,仿佛太过珍重而不敢用力。他看了白初一许久,忽轻笑道:“好。” 白初一慢了半拍才呆愣愣道:“啊?” 玉摇风拉过白初一的手,把自己的手掌放在他的手上,再让他合拢手指,抬眼道:“你的了。” 他神色认真坚定,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白初一拉着他的手,醉眼迷离地看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醉晕了。 大师兄一把捞住他,不等发表什么意见,就听见许多声震天响的叹息。 叹得还挺齐。 他微笑着抬起眼睛,望向高树的树顶。他的师弟们挤在枝杈上,接触到他的目光,齐齐往后缩。谢千秋那衣服太耀眼,缩和不缩没什么区别。 玉摇风把白初一打横抱起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记了一遍树上的人,溜溜达达走了。 谢千秋表情凝重道:“不好,今晚回去都保护好自己的脸。” 众人面色都凝重,霜降战战兢兢问:“为什么?” 谢千秋叹息道:“我们看了这么久的戏,大师兄是会揍人的。” 霜降下意识去找师尊的身影——他就站在树顶最尖的枝上,隐藏都不屑,抱着肩垂眸看,感应到霜降的目光轻轻侧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霜降顿时知道师尊是不会包庇他了,决定无论如何先去师尊房里蹭一晚上住再说。 ———— 白初一醉得太过,一觉醒来头痛欲裂,一睁眼就看见一张掺杂着青紫两色的白脸,白初一一哆嗦,差点没嚎出来,惊魂定下之后一乐:“老二,你这脸是被谁揍了?昨夜勾引师尊未遂?” 谢千秋幽幽道:“老三,你记不记得你干什么了?” “我给你揍成这样了?”白初一想了半天,昨夜的记忆已经混成一团看不清的色彩,他努力无果,于是笑道。 谢千秋评价道:“你梦怕不是没醒。”等了片刻,忍不住再问:“真想不起来了?” 白初一用力晃了晃脑子里那团浆糊:“真想不起来了。” 谢千秋叹息:“哎,可怜呐。” 说完他背着手溜溜达达从白初一房间里离开了,一步迈进万顷天光。 抱着剑倚在门边墙上的沈冬在从阴影里侧头看他:“你不告诉他?” 谢千秋笑道:“为何要告诉他?” “为何不告诉他?”沈冬在立起身子,挑眉问,“大师兄不是主动的人,若等老三自己去踏那一步,要错过多久?” 谢千秋勾着眉眼看他,似笑非笑:“你觉得他们在错过吗?” 沈冬在愣了一下。 谢千秋迎着阳光眯起桃花眼,伸了一个懒腰,像一只晒太阳晒舒服了的猫:“我倒是觉得,他俩现在挺好的。” 沈冬在若有所思,谢千秋招呼他:“走了。” 沈冬在提剑跟上:“前几天有个姑娘来叩山门,说非你不娶。”他似笑非笑,把“娶”这个字咬得很重,“花孔雀,出息了啊,几年不见,浪出花来了?又穿着裙子去祸害小姑娘了?” 谢千秋咳了一声:“胡说,莫要污我清白,我只是夸了她几句——” 沈冬在已然拔剑:“给我去跟姑娘道歉!!” 谢千秋笑着逃窜,两人一追一逃,都闯进了九重山晴朗冬日的明亮天地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山与歌》完。
第30章 启程 修真无岁月,一晃眼,五年光阴似水。 方相乘鹤来到九重山时迷路了。 这不能怪他,中州地辐辽阔,平原广大,御剑可见百里外城镇,云雾之下视野好得很。方相生于中州,长于天问,山丘都没见过几个,一头扎进崇山峻岭,不迷路都对不起他的故乡。 他知道他应该降落在定钧峰,也知道定钧峰是九峰最高的,但放眼望去大部分山峰都直入云海,他哪里知道哪个是最高的? 他和仙鹤晕头转向地飞,最终决定先降下去找个人问问路。底下山峰上有一棵参天巨木,树身通透如玉质,他正要往那峰头上落,忽然听见有人道:“别过去。” 方相回头,看见对面山上站着一个人,白衣,袖角滚着金红色的云边,肩上落着一只红色的鸟,黑发束成马尾,发梢隐隐带着火一般的色泽,被风一卷,张扬飞舞。 那人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面容清秀,虽已经有了分明的棱角,稚气却仍旧未脱。但修真界的面相与年龄是最没说服力的东西,方相礼貌地行礼:“方某唐突,敢问为何?” “不是九重山的人,进不去那里。”那人道,打量了几眼他的衣物和仙鹤,“中州来者是客,何故不去定钧峰?” “惭愧,在下迷路了。”方相一边说一边打量那只鸟,莫名觉得有点熟悉。那少年道:“这不怪阁下,云城本有通往各峰的传送阵法,只是近日左师兄在孤绝峰练剑,剑风太厉,毁了大阵的一个节点,为防事故,干脆全封了。”少年一边解释一边上下打量方相,目光坦荡,并不惹人不适,末了他轻轻一拍手:“我想起来了,你是天问派的那个——” 名字他实在是记不起来,少年笑了笑蒙混过关:“我们在云城见过,五年前,在墨家的府邸。” 这么一说方相也记起他来,顺便记起他师父轻描淡写乃至幸灾乐祸跟他说‘那只云雀跟个傻小子跑了’的情景:“鸣鸿刀主?” 他肩头的红色云雀闻言抬起了整理羽毛的头,大发慈悲看了方相一眼。 “我叫霜降,”少年笑着摆手,“可别那么叫我,鸣鸿才是大爷,我可管不了它。”顿了顿,他好奇道,“足下不远万里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要事称不上,不过是个送信的罢了。”方相驾鹤落到霜降的身边,不能免俗地多看了鸣鸿几眼,“天问的群英会,广邀天下豪杰,我来为九重山递上请函,万望赏脸。” “这我可做不了主,我带你去定钧峰。”霜降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走。” —————— 天问群英会算是盛事,九重山每次都不会错过,只是各峰名额有限,热血上头的愣头青们还要一阵子才能打出个高下。 当然,宿神峰依旧没有这种烦恼,再加上今年九重山领队是李疏衍,他把峰上所有人都带走都没问题——谢千秋去年就跑下山浪了,墨知年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龙吟不能离开剑身太远,也就离不了九重山,能选择的人也没几个。 定钧峰报时的钟声传遍九峰的时候,墨知年的卦正算到一半。钟声浩浩荡荡,他摇甲的手微微一停,古铜钱霎时落在了太极图上。 他看着卦象,咳嗽了两声,脸色苍白得像是瓷。他叹了口气,准备再算一卦,伸出去捡铜钱的手却被人握住了手腕。 握住墨知年的手修长有力,墨知年的小指不受控制地一颤,低着头道:“师父。” “别算了。”李疏衍没有放开他的手,说了一句便蹲下去捡铜钱,伸出去的手却一顿:“这是谁的卦象?” “二师兄的。”墨知年道,“师父,让我再算一卦——” “卜卦乃窥天机,我看你算了不止这一卦,再算下去对你身体有损,听话。”李疏衍紧了紧他的手腕,“算的可是运势?” “……是。” 李疏衍想了一会:“冬在的运你可算过?” “算过。是山地剥。”
“可有解法?” “弟子不才,未能算出。” 李疏衍看着卦面上的进退不得出的坎为水,收了铜钱:“为师来。” 墨知年起身让开,李疏衍站了片刻,随手一抛,铜钱纷落,却均在太极图内。 墨知年看过去,被遮住的眉梢微微一挑:“火水未济。” 引火入局,离上坎下,虽阴阳失调,上下不通,却有初凶后吉之象…… 那么,那个破局的离火是谁? “师尊,掌门师伯叫你去一趟议事堂——”霜降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御刀落地,站稳后微微一怔,“六师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 “无妨。”墨知年笑了笑。 李疏衍忽然问:“小七,你想不想去中州?” 霜降:“……?” —————— “大师兄大师兄!去中州吗去中州吗!”白初一呜嗷乱叫着闯进玉摇风的门,正在擦剑的玉摇风差点下意识一剑捅出去,好不容易收住,无奈地看着他:“你疯什么?” “中州那地方多繁华啊,东西也多,你去给我带点吃的呗?”白初一搓着手嘿嘿笑。 玉摇风笑斥道:“就知道吃,出息。我不给你带,你若真喜欢,自己去买。” “大师兄你好狠的心。”白初一可怜巴巴凑过去抱他的腰,玉摇风也不挣扎,只道:“大小伙子了,少来这一套啊。” 声音里带着快要溢出来的笑。 “大师兄,你多久能回来?”白初一问。 “说不准,每逢盛事必有变故,尤其是这种天下年轻英才齐聚的时刻,肯定有人想着一锅端,少不了魔修过来掺和。”玉摇风道,“你在山上别闯祸——”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现实,改了口,“少闯祸,有那闲工夫,把护山阵修一修。” “没问题大师兄,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 这倒的确是挺放心的。宿神峰大小事物,一般交予玉摇风打理,若玉摇风不在,则是交给白初一的。白初一不管事时不着调,但他其实有安排好一切的能力——不然闯祸时也动员不起来那么些人。 “大师兄,”沈冬在提着剑在门槛外象征性敲了敲大开的房门,“该出发了。”顿了顿,他窝心地说:“你别擦你那剑了,你除了把我们打得哭爹喊娘之外,对敌用过几次?” 玉摇风笑笑不说话,把剑收进琴匣里,摆了摆手作为告别,就要踏出门框。 “大师兄。”白初一忽然喊他。 玉摇风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半边身子沐浴在阳光里,他回眼,发出一个温柔的鼻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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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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