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我娘说:“为什么我会得这种怪病?” 娘说:“这不算是病,只能说是一种奇怪的征状!也许,是因为你父母是世上最出色的剑客的缘故,你继承了我们的资质!” 娘亲后来还告诉我,不用我刻意去修习,仅凭着我的天赋和对剑的感知,日后我也会成为一代名剑客,甚至毫不逊色于我的父亲! 而我的父亲梅缺楼,是上一辈中最有名的剑客! 我对娘说:“我还要超越剑道神话万剑王,成为继他和我父亲后第三个剑道神话!” 当时娘亲微笑着抚mo我的头,说:“魂儿,你的未来太过沉重,现在就尽可能地快乐吧!” 那个时候,我根本不明白娘亲这句话的意思,可是我可以看见在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透出来的闪亮的光芒!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身上的剑气却是越来越浓重了! 我的父母开始担心我的身体受不住霸道的剑气,他们开始考虑如何让我不受剑气的影响健康地成长! 如果不是那一次受伤,也许我就不会离开生活多年的落花谷! 因为受伤后我的身体抵抗力变得出奇地弱,父亲说只有至寒至冷的事物才能帮助抑制我体内骚动的剑气,于是娘亲带着我千里迢迢回到了她出生的地方,寒冷的外域! 我曾经对娘说过我不想拥有这身剑气,因为它让我离开了我至爱的父亲和最好的朋友,离开了我从小生长的落花谷! 娘亲当时无奈地说:“傻孩子,这可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啊!而且你还记得吗?它曾经救过你一命!” 我没有忘记,也因为这样,每当我看见自己小腹那个穿腹而过的剑痕时我就会想起缘雅,想起流雪,还有我的父亲! 而我的父亲名叫梅缺楼,是中原最好的剑客! 蓝色天穹,白云苍狗,日子依然一天一天很有规律地成为过去! 娘亲仍旧被宫里的事务缠身,而且好像愈加地忙碌了,有的时候我甚至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她的身影! 其实我并不清楚娘在忙些什么,偶尔我会在娘与天铃地筝的谈话中听到一些奇怪的词语。 譬如说什么黑域,什么创派祖师,什么影幻神镜,什么寒魄冰晶,什么忘心泪! 听得我是一脸的茫然,我想等见到冰释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问一下她,她那么的冰雪聪明,一定能够告诉我那些东西是什么! 只是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冰释了,我已经好久不曾听过冰释的琴声了,不知道她的娘亲是否依然在逼着她修行!! 从幻镜山那边吹过来的寒风穿堂过屋地在幻冰宫里四处流窜,屋顶上垂下来的老长老长的白幔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如同一面面空白巨大的旌旗!
以前娘亲有空的时候会陪着我,我喜欢听她说中原和外域发生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 但更多时候我只是一个人! 我喜欢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幻镜山,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寂静得像个与世无争的好孩子!我这样子跟娘亲说的时候,她微笑着对我说:“我的魂儿,你本来就还是个孩子啊!” 我说:“我已经十三岁了,已经长大了,可以喝雪魄梅魂了!” 雪魄梅魂是幻冰宫秘酿的醇酒,芳香异常,一旦启封香气会溢满整个的幻冰宫,还没有喝嗅着那不同凡响的香气人就已经醉了! 娘听了我的话就笑了,她的笑容像极了幻镜山上初融的雪水,清冽透凉! 我忽然想起了冰释那双澄澈的大眼睛,还有她脸上一微笑就会凹下去的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我记得在落花谷的时候自己也喜欢笑,但是到了外域后我的微笑明显少了许多! 连娘都觉察到了,她说我越来越像我的父亲!娘说她第一次看见父亲时,父亲手中就握着一把缠香软剑,可是那个时候娘觉得父亲更像一把剑,一把沉默寡言世上无匹的绝世利剑! 我知道父亲一生爱剑如命,如痴,如狂! 这应该是每一个真正的剑客都有的通病,或者说是每一个真正的剑客都有的信仰! 我曾经问过娘亲,她和宝剑二者之间父亲爱谁多一点,但是娘亲没有回答我!我看见她美丽的脸红得像胭脂,嘴角荡漾着幸福的微笑!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因为父亲把视若其命的缠香软剑送给了我的娘亲! 有一次我忍不住告诉娘说我好想父亲好想落花谷好想回家! 娘亲脸上的笑容突然之间消失了,片刻之后,两行清澈的泪水从娘亲的脸上无声无息地淌了下来,砸在寒冷的冰面上,很快地合二为一! 那次是我第二次看见娘亲哭的样子,是那么的让我觉得心痛!在我的记忆之中,唯有三年前和父亲分离离开落花谷的时候,娘亲在父亲的怀里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而当时父亲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把娘亲身上的幻冰剑解了下来,换上了他的缠香软剑,然后父亲把娘亲抱得好紧,好紧! 想不到我不懂事的一句话,让娘亲第二次流下伤心的眼泪,这是我始料不及的!因为在我的眼中,娘亲一直很努力地要让人觉得她是个坚强的实至名归的幻冰宫主,但是同时我也知道了,娘亲肩上的担子比任何人都要重,然而她的内心实际上比谁都要脆弱! 从此我不再在娘亲面前提起过我的父亲! 幻冰宫外突然响起泉水叮咚般悠扬的琴声,从很远的地方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冰释!一定是她又在片冰崖上弹着她的无忧琴了! 我说:“我好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我还是一个人走出了幻冰宫,当我一步一生地走下那条笔直向下的一千零三级汉白玉台阶时,我回头仰望,我看见石级尽头两个白衣如雪的身影,那是天铃地筝!我还看见在天铃地筝的身后,幻冰宫那高屋建瓴般磅薄的气势! 走上片冰崖的时候我没看见有人,琴声也不知何时停止了,片冰崖上空荡荡的只有卷来卷去的寒风! 冰释呢? 我在片冰崖上站了很久,可是冰释依旧没有出现。我转身想走的时候,便看见了纭绚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其实在外域幻冰宫除了我娘和冰释,所有的人都是冷漠的,连天铃地筝也是一样!可是纭绚脸上那些冷漠却比谁都要来得捉摸不透!看着她那一对如漆黑的夜般深邃的眸子,我可以感觉到里面所蕴含的高深莫测的神秘! 事实上纭绚的修为比起娘亲犹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我不明白的是上一任的宫主络绵为什么硬是把宫主之位传给了我的娘亲而没有传给她!据说当时纭绚的神情大定得如同结了冰的死水! 纭绚一点都不介意我身上的剑气,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我的面前。 我定定地看着她。 在纭绚的手上,就是我的娘亲送给冰释的忘忧琴。 “你是不是以为弹琴的应该是冰释而不是我?”纭绚说话的时候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即使有也只有一种,冷漠! 我说:“只有冰释才适合弹奏这把忘忧琴!” “是吗?”纭绚凝视了我片刻,突然盘腿坐在崖边,把忘忧琴横搁在膝面上,然后十指如飞,空气中再次响起一阵阵高山流水般的天簌之音! 我不得不承认,纭绚的琴技比起冰释来真的要高出许多,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练的,甚至她可以把琴弹得和冰释一模一样诱导我的到来! “你知道冰释为什么没有来吗”,纭绚的目光只是停留在面前的无忧琴上,口中说道,“因为我要她乖乖留在听雪轩中练武,你是不是应该猜到了?” 我不禁替冰释感到难过,我说:“你是冰释的娘亲,你应该知道练武不是她想要的!” “我是她娘亲,正因为如此,我知道应该给她什么!你知道吗?梅香魂,我答应了她一个要求她才肯开始练武”,纭绚突然抬头望着我问,“你知道她提了什么样的要求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冰释要求我在你满二十岁前不能够伤害你!梅香魂,她可是我的女儿,可是为了你这么一个外人,她竟然敢顶撞她的亲生娘亲!” 我黯然不语!冰释,你这又是何苦?你不是说过最厌恶打打杀杀的吗?可是你为了我竟然会作出这样的选择,选择你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答应她了!这把忘忧琴是你娘送给冰释的,可惜她日后再也用不着了!”纭绚手一挥,几声清脆的弦断声,夹杂着琴体迸裂的沉闷声响,忘忧琴一断为二! “以后也不要再来找冰释了!我答应过她不会亲手伤害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在我们母女二人面前出现!叫你娘带你回中原去吧!”纭绚随手丢掉无忧琴的残骸,转身优雅地离去。 我看着她身后翻来卷去的雪花,还有雪地上那把断了的忘忧琴,良久说不出话来,我用手在片冰崖边篷松的雪地上挖了个坑,把那把破碎的忘忧琴埋了下去,我的心情突然之间黯然一片,就像我的心也随着埋了下去一样! 冰释,以后你的脸上还会有那好看的微笑吗? 冰释,我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听你用忘忧琴弹奏美妙的音乐了? 从片冰崖上回来后,我坐在幻冰宫大门的汉白玉门槛上,看着天空上的云卷云舒,我想这天还真是变幻无常,本来还是好好的镜蓝色,一转眼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我没有向娘亲提起过片冰崖上的事情。在幻冰宫里依然很少见到娘亲的身影,即使见着了,也是来去匆匆,连多聊一句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娘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了皱眉,好像有了很大的心事放不下似的! 我说:“娘,您怎么啦?” 可是她对我说:“没有什么,魂儿你别担心,没事!” 有一天娘亲在我出外散步的时候召见了她的贴身御卫天铃地筝。当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见天铃地筝已经跪在娘亲的面前,泪流满脸!娘亲背对着她们,一袭雪白的纱衣是那样的一尘不染圣洁高雅。但是我在娘亲的侧面却看见了她脸上那遮掩不住的忧伤。娘亲转身望见我的时候挥手示意天铃地筝退出去。在她们与我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我看见她们脸上往日冷漠如霜的表情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双哭得红肿了的眼睛! 我呆立当场! 娘亲拿出一个白玉酒瓶,斟出来的酒落入杯中时,整个幻冰宫就溢满了醉人的芳香!娘亲端起一杯递到我面前说:“魂儿,陪娘亲喝一杯,这是雪魄梅魂,外域乃至世上最好的酒!无论是谁,只要喝上一口,就会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接过酒杯,看见清冽芬芳的酒水中荡漾着娘亲那张平静地微笑着的脸,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扑鼻的酒香,我知道自己已经长大!因为娘亲告诉过我,只有等我长大了的时候,她才会让我喝雪魄梅魂。 她说:“香魂,这是英雄的酒!” 雪魄梅魂是英雄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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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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