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拽一下甘霈的袖子,宁若菡小声问:“他们刚才说,你也会骑马?” “京城之时的虚名罢了。”附耳解释,除了宁若菡见过的文官,他还请了别人,大方地带着宁若菡同所有人见过了礼,才让成文和小福跟着宁若菡去了女眷坐的二楼 甫一坐定,宁若菡就听见了王夫人小声的抱怨。 “侯爷可真是,办个马会,还让我们这些女眷也来。我们又不会骑的,就只能干看着。” 藏在桌下的手僵了僵,宁若菡敛眉不语。 今日这些武官的夫人们也在,倒是没多顺着王夫人的话,其中一个便回嘴道:“王夫人这算是什么话,虽说我们不会骑马,但众位大人们都把自己的儿郎们带上了,相看相看不是好事嘛?” “可不是,王夫人家中没有女儿,便想不到这些吧。” 僵硬都传到了脸上,宁若菡扯着一丝笑,“也不止是相看少年郎,众位夫人小姐们若是愿意,也大可下去跑一场啊!” 可她的话一落地,便是万分静默。 良久之后,才听到了王夫人的阴阳怪气,“瞧瞧,到底是侯府夫人,从边境而来,不知道我们中原长大的姑娘,自小学的都是刺绣书画,怕是没有骑马的本事呢。” 今日陈夫人并没有来,一时间,却是连个给她解围的人都没有。只有一个武官的夫人直愣,好奇发问:“难道说,侯爷夫人真的会骑马?” “这是当然了,瞧瞧,还穿了骑装呢,可真稀奇。”王夫人摇着扇子轻笑,嘴快地说道。 小福在后面看得心急,却又不敢妄自说话,只好伸手掐一把旁边的成文,想让他想想办法。可谁知成文硬生生捱着她的手,也不多做反应。 “我也不会骑马。”僵硬地捏着拳头,宁若菡听见了自己的的声音,“我也不太会骑马,今日这么穿,不过是应景罢了。边境的女子们,绣花作画不见得比中原女子差。” 嗤笑一声,王夫人到底顾忌着楼下的甘霈和众位官员,也没有多言,转而带着别的夫人们聊天。只是像是无意识地,处处把话题阻在了宁若菡的前面,硬生生把她孤立开来。 垂眸默了默,宁若菡转过头,万幸她的座位临窗,倒是方便看马场内的情况。 最先上场的是一批武将,他们虽然官职不低,但也年纪大了,坐在马上很是生疏,少有几人才算得上是矫健,却也不敢夺得第一,故意放慢了速度,避让那些将军。后面的少年郎们,倒是没有多少顾忌,互不谦让。 其中为首的就是王滕,少年们劲腰贴着马背,高举的马鞭迎着太阳,恣意地挥洒汗水,即便是隔着这么一段距离,也能听到他们爽朗的笑声。除了没有丝毫女子的身影,仿佛这里天然是,那些男子的天地。 看得咬牙,宁若菡攥紧拳头转回来,垂头不语,同里外的嘈杂环境都隔开。 小福一直看着她的表情,此刻更觉心痛,恨恨在心中想,她怎么就忘了,跟着侯爷就得过这种日子。处处都要被比较打量,甚至还要守着中原的狗屁规矩。 成文则是揉着刚才被掐疼的地方,心里念叨,侯爷算得可真没错,把所有人的表现都猜到了,夫人果然推说自己不会骑马了。 也不知默坐了多久,宁若菡心不知都沉到了哪里去,突然听到了楼下的争吵声。再一回神,竟发现二楼的女眷们也都不再说话,屏息听着楼下的声音。 “逆子,你是怎么跟侯爷说话的?”王立迩皱紧眉头,手指着面前的王滕。 王滕浑不在意,反而紧盯着甘霈,“这可都是侯爷自己说的,不让我们拘着身份,可以同所有人赛马。如今我别的人都赢了,就想跟侯爷比一场,也不可以吗?” 成文偷瞄一眼宁若菡的神色,伸手捣一捣小福,“这可怎么办,侯爷压根不怎么会骑马,一定会输的吧?” “输就输呗,谁让他自己说那些话的。”小福轻哼一声,低声回道。 这倒是让成文呆住,半晌才小声道:“那可是侯爷啊,输给一个纨绔?” “怎么,你们又看不起女子,又看不起纨绔啊?”小福憋着气,蛮不讲理地冲他一句。 眉毛轻挑,宁若菡嘴角抿着,继续听楼下的动静。 “我并不擅长骑马,王公子不如另找他人。”毫不恼火地噙着笑,甘霈坐着回道。 昨日母亲都告诉了他,自己在侯府受的委屈,王滕本就是故意找麻烦,又怎会这么轻易饶过他,“我朝堂堂一品侯爷,竟是连个骑马的比赛都不敢应的吗?既然如此,那不如侯爷就亲口应承我,说你输了。” “荒唐!你怎可……” “王大人先莫急。”抬手拦下了王立迩,甘霈笑着屈指敲一敲桌面,“王公子若是执意要比的话,那我可否让另一个人来替?只要她是我侯府的人,赢你就好。” 叉着腰嗤笑一声,王滕抱着胳膊,“这样也好,只是侯爷可别夸大了,侯府果真有随便找一个就能赢我的人吗?” “是啊,随随便便,就能赢你。”抬眸看他,甘霈收敛的气势全开,朗声道,“成文,还愣着做什么,请夫人下来!”
第20章 赛马 “夫人,请!”楼下的甘霈一出声,成文就蹭的一下站起来,对宁若菡恭声说道。 小福连同所有的夫人们都呆住,傻傻看着成文和宁若菡。 同样没反应过来,僵直的拳头却是一瞬间松开,宁若菡指一指自己,“我?” “自然是夫人!”笑着点头,见她还是不动,成文暗道一声失礼,俯身就把宁若菡拉了起来,直接引着她往楼下走。 小福此时才慌忙跟上,到楼梯口时回看一眼,那些夫人们个个表情怪异,讥讽与嘲弄,惊讶与期待,一时都有。匆匆收回视线,她跟着跑下楼。 “噗哈哈哈,侯爷,你所说能随便赢我的人,不会就是她吧?”王滕看到宁若菡的瞬间,就捧腹大笑起来,手指着她的鼻子问。 看到甘霈的一刹那,宁若菡的心就定了下来,刚才听到的所有闲言,仿佛都一一扫空,只留下他不断说过的,“只要你愿意,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毫不在乎王滕的笑,甘霈迎着宁若菡的视线往前,牵住她的手轻声说:“若菡,你可愿帮我赢他?” “侯爷,你没必要为难一个女眷吧,承认自己输了很难?这样吧,若是你执意让夫人上场,那我认输,总行了吧?”站在他们后面,王滕继续嘲讽道。 压根没有分神看他,宁若菡直直望着甘霈,“不少的中原人都觉得,女子就该在家安静的相夫教子,你让我去赛马,不怕遭人耻笑?” “王公子不是已经在耻笑我了吗?”垂眸看着她,甘霈竟是难得调皮。 他们的对话压根没有压低嗓音,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不少武将好奇地放下手中的酒,修史时请教过宁若菡的文官则是兴致更高,唯有王立迩的脸色却难看至极。 “那你就相信我,一定可以赢他?”心不自觉地软了,宁若菡眼中只有甘霈。 “嗯,我说过了,相信夫人。” 他的话没有丝毫迟疑,却恍若一道光劈开了宁若菡方才的沮丧,启唇一笑,宁若菡绕开他在王滕面前站定,“怎么比?” “夫人,马场之上可不是儿戏,稍有不慎,便会受伤。而且你也看到了,我方才在马上是何等身姿,你不可能赢的。”王滕抱着胳膊,肯定地说道。 “马场之上如何,本夫人自幼在边境长大,用得着你说?”昂着下巴,宁若菡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嗤笑一声,“而且,你马上身姿如何,我刚才可没兴趣看到。” 简单两句话,说得所有人一惊。站在他们面前的女子,一身劲干骑装,脸上的神情是他们鲜少在别的女子身上见过的自信洒脱,即便站在身高八尺的王腾面前,气势也没有矮上半分。 方才在二楼坐着的夫人们,现在则是顾不得其他,全部靠着栏杆观察下面的情形。 王滕立马被激起了怒火,握拳上前一步,在宁若菡的耳边恶狠狠地说:“你可别后悔,昨日你是怎么为难我母亲的,我都知道。今日,我一定让你颜面扫地,不只是你,还有甘霈!” “那就,恭候着王公子片刻后的风姿了。”勾着唇角,宁若菡回头看向甘霈,对他重重点一下头,扔开王滕就去选马。 牙关咬紧,王滕快步追上她,故意在经过她的时候用力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侯爷,你就真的让夫人去和小儿比?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不知轻重,万一伤到了夫人可如何是好?”王立迩此时又皱着眉对甘霈说道。 没等甘霈做回应,楼上就传来王夫人的声音,“不过是玩闹罢了,王滕他也不是傻的,定不会让夫人输的太难看。再说了,侯爷夫人可是自幼边境长大的啊,这种女子,总会些骑马的,不会真的受伤。只是刚才她还瞒着我们说不会骑,也不知是为何。” 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坐好,甘霈低着头玩弄手指,并不对他们的话做出反应。 “侯爷,如今赛场还没开始,不如叫夫人回来吧。无论如何,她现在作为你的夫人,去骑马比赛,也实在是有损声名啊!” “你这是什么话,侯爷夫人骑个马就是有损声名了?要我说,这场比赛,只要夫人能够跟着一起骑下来,就算得上是赢!” 别的官员们也不甘安静,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言谈之间,对宁若菡的输局,已经下了论断。 “看来大家,都觉得我夫人必输啊。”抬起头,甘霈总算出声,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淡下半分。“那不如我们赌一局?看看到底谁赢?我就押我夫人,若是我赢了,几位大人答应我个事情可好?反之亦然。” 没料到甘霈会是这样的反应,楼上的王夫人暗哧一声,同身边的人小声嘀咕。“你们看,我就说了,侯爷绝对没有那么在乎那宁若菡。如今把她推出去丢人不说,还拿她做这种赌局,不就是把她当个逗乐的玩物吗?” “这么说,还真是呢!可怜了那宁若菡,怪不得被安排穿了一身骑装。” “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王夫人,你家儿郎一定会赢吗?” “你这是什么话!”大声地嘲讽刚才说那话的人,王夫人撇下这些人,又望向楼下的动静。 成文已经拿出了纸笔,挨个找官员签字据去了。没想到甘霈真的会这么做,那些官员们反倒是有些无措,拿着笔不知该不该下手。 “罢了,若是侯爷执意如此,今日不过是闲暇玩乐,这个赌局也只是增些乐子,我们不会麻烦侯爷的。”王立迩此时长叹一声,第一个站了出来,落笔在押王滕的那里写下名字。 见到一向对王滕严厉的亲生父亲都这么做了,那些官员们对视几眼,也没多推辞。除了几个实在无心这场赌局的,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绕了一圈后,成文把字据拿过来,垂眸看了一眼,甘霈噙着笑在宁若菡的名字下面落笔。吹干墨渍,抬眸看了一圈他们。 “王大人说错了,既是赌局,便是说一不二。”起身负手走到外面,甘霈轻笑,“快要开始了,不如一同出来看看?” 走到选马的地方,宁若菡还没看几眼,就有一个小厮牵着一匹枣红骏马过来。“夫人,这是你的马。” 看他一眼,宁若菡绕着那匹马转一圈,毛色油亮,马首高昂,浑身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感,确实是匹好马。又仔细检查了马蹄,宁若菡满意地接过缰绳,正要翻身上马,却又突然看向小厮问:“这匹马,莫非是侯爷安排好的?” “夫人说得是。” 心下怔了怔,宁若菡抿唇,压下所有思绪上马。动作敏捷,重新坐在马背上,她才发现,在自己身上,从未消散边境的脾性。迎着太阳一笑,她原地转了两圈,随即策马入场。 “哟,看起来倒是还有几分样子嘛。”王滕早已在赛场上等着,见她来了,吊儿郎当地说一声。 不耐烦地撇撇嘴,宁若菡用下巴指着前面,“就只是比谁先到终点?” “夫人这小身板,这么比已经很为难你了,何必多些花哨的马术?”漫不经心地绕着手中的缰绳,王滕回道。 压根不再理他,宁若菡眼睛微眯,没有丝毫分神地盯着前方。在前面指挥的人,已经举起了旗子。 瞬间,王滕脸上的不屑也一扫而空,俯身夹紧马腹。 旗子挥下来的一瞬间,两人宛若满弓的箭一样瞬间冲了出去,不过两人,却各成千军之势。 裹着疾风呼啸而去,王滕很快发现不对劲。自己方才冲出来的瞬间卯足了力气,就是打算从一开始就拉开距离。可是宁若菡就紧跟着他旁边,连半步都没有落下,压着满腔的惊讶转头看去,只瞥到了宁若菡嘴角的一丝笑意。 而就在下一瞬,宁若菡再次挥鞭加速,轻松地就越过了王滕的身影,他的视线里,出现了她的后背,紧接着,是马的后蹄,再紧接着,是飞扬的尘土。那一刻,王滕心中只剩下了茫然,麻木地一次次挥下马鞭,却也没有追上分毫。 他预想的巨大差距拉开了,可是在前面的人,却成了宁若菡。绝对的压迫,不容质疑的胜利。 那小楼之中,却是鸦雀无声。站在前面的官员们揉了好几下眼睛,才确认自己不是错觉。楼上的夫人们,更是毫无形象地半张着嘴巴。而那些来了就坐在自己母亲身边,不敢随意多言的小姐们,此时却兴奋地笑着躁动起来。 败局早定,王滕到终点的时候,只看到了撑着下巴无聊等他的宁若菡。早就等在终点的小福,立马和指挥的小厮敲响铜锣,大声宣告着宁若菡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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