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哼一声,贺兰摆着不屑的样子,却也没有出言反驳。 可甘霈就像是听不懂她们言下之意似的,反而有板有眼地端着杯子答,“竟是如此麻烦吗,那母亲真是受累了。不过母亲向来最为聪慧,定然会比若菡做得更好的。” 被噎了噎,贺兰也顾着面子回道:“那是自然,过几日我还要办一场宴会,把洛阳城那些夫人们都叫过来,让她们看看。” 低眉一笑,甘霈并不多言,“这当然好,届时有需要帮忙的,都可以叫我和若菡。” “我可不麻烦她。”谁知贺兰一撇嘴,看向赵嬷嬷,“你告诉他,夫人今日都做什么去了。” 心下一紧,甘霈不自觉地坐直身子,望向赵嬷嬷。 苦笑一声,赵嬷嬷难堪地开口,“夫人她,今天去斗蛐蛐了,刚才回来。” 骤然松下一口气,甘霈重新坐回去。他还以为是宁若菡又去青楼喝花酒,结果被母亲捉住了呢。“不过是去斗蛐蛐嘛,我昨日就知道她买了。” 这下不仅是贺兰,赵嬷嬷也惊讶地瞪大眼睛,问询般地看一眼贺兰。这可是从小就不爱玩乐,昨天还赶走了玩蛐蛐小厮的侯爷啊!反应过来后,笑着摇摇头,不再多言。 “子沐!你可真是明里暗里地护着她。”贺兰又被气到,直接唤起了他的小字,“当初你就是,跟我商量都没有的就去找陛下求了圣旨,要娶……” “母亲。”似乎不愿她再提这件事,甘霈皱眉打断她,脸上笑意浅淡,“儿子并非偏袒于她,可前两年,这些事不都是若菡在做。如今得了几日清闲,她去玩玩也属正常。” 不乐意再和他多言,贺兰摆摆手,“行了,懒得说你。赵嬷嬷,去准备把晚膳上来吧。” “那母亲慢用,儿子回杜若院中去吃。”想起昨日的晚饭,甘霈眼中藏着笑,站起来行礼道。 撇嘴看他一眼,贺兰忍不住嘀咕,“她那里的饭又不好吃,明明你也吃不惯。” “儿子觉得还好。”浅笑着,甘霈声音不轻不重地反驳。 这下是彻底没了和他说话的心情,贺兰摆两下手,让他离开。 “公主,那咱们吃?” “吃什么!”带气说一声,贺兰指向那边的账本,“去拿来,我再看看。就不信,我还弄不清楚这些了。” 贺兰说完后又不死心地看看甘霈离去的方向,心中忍不住嘀咕。“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心悦人家的吧,十天半个月不去她房中一次,见面也客气得和陌生人一样。说是不喜欢,又什么都护着纵着。” 踱步回了杜若院,甘霈这次直接没带成文。本以为会看到昨日那样兴高采烈的宁若菡。谁知只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灰头土脸的人。 “你这是,怎么了?”忍着笑意,甘霈故意板着脸问她。 没忘记自己最终的目的,宁若菡强撑着打起精神,满脸期待地看着他,“我今天,去斗蛐蛐了!” 坐在她的旁边,甘霈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嗯,我知道。” 眨巴几下眼睛,宁若菡忍不住问出声,“那你,就没有想说的?比如很看不惯我这样的做法?” 若有所思地皱起眉,甘霈撑着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她,眼神也真的变得不满起来。 挺直了脊背,宁若菡做好了被他斥责的准备,还没忘记掩盖自己内心的期待。可是眼睛却亮得跟什么一样,压根藏不住心思。 “你……没有玩尽兴吗?为何不太高兴,身上也灰扑扑的。” 等了半天,就来了这么一句认真的问话,宁若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好一阵子。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不说,还被激起了伤心往事。重新往桌子上一趴,宁若菡声音发闷,“足足输了一两银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斗蛐蛐还要赌钱的呢。” “咳。”拳头抵在唇边,甘霈嘴角弯了弯。放下手后,却似乎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 “侯爷,夫人,该用晚膳了。”小福此时带着丫鬟们,上前禀道。 猛地坐起来,宁若菡让她快布菜,出去玩了半天,输钱不说,还饿了肚子。心中的防备一卸,对着甘霈,她也无心像之前般约束着自己,瞅准了一块肉就想下手。 “啪”的一声,旁边默不作声的甘霈却突然横插过来,拍开她的手,“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再来吃。” 依依不舍地看一眼那块肉,宁若菡垂头站起来,正打算带小福离开,却又突然凑过来。“你是不是,看我这样满身脏兮兮地去吃东西,会不高兴啊?” 斜睨她一眼,甘霈施施然舀汤,语气平淡地开口。“你身上的这些脏污,是斗蛐蛐时一堆人凑在一起身上的汗,说话时的唾沫星子,飞扬的尘土,甚至还有可能是蛐蛐的……”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这就去洗漱更衣。”抬手止住了他,宁若菡果断带着小福离去。 只等她走远了,甘霈才无声轻笑,方才盛好的那碗汤,也落在了宁若菡的位子上。 重新换好了衣服回来,宁若菡从心底里盘算好了不再和他说什么蛐蛐的事,刚一坐下来,就看到自己面前的一碗排骨羊肚菌汤,下意识一笑。 纵然和甘霈没什么感情,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却也是真的。哪怕是出自丈夫的责任,亦让宁若菡动容。想到这里,她投桃报李地夹起之前看上的肉,放在了甘霈的碗中。“侯爷多吃点。” 做完这些,宁若菡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全然没有看到,甘霈错愕的愣了愣,才分了三口吃完那块肉。 牢记昨晚的覆辙,宁若菡一早就锁好门去睡了。可还是翻来覆去了大半夜,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只是这一晚,倒是安静的很,仿若甘霈前两夜真的只是一时起意。 第二日起床,宁若菡倒是哈欠连天,逗得小福都忍不住说:“小姐,你昨晚上干什么了?” 摆两下手,宁若菡不答,四下看了看,“蛐蛐呢?” “小姐,你不会今天还想去斗吧?” 一连沉痛地拍着小福,宁若菡点头,“昨日输了那么多钱,我怎么也得赢回来。总不能这个蛐蛐什么事都没做成,还害我丢了一两银子吧。” “您自己不会,干嘛赖人家蛐蛐。”撇着嘴,小福跟上她,显然不相信今天能赢。 宁若菡却不管她,满怀斗志地出门去,谁知刚到了大门口,就被一个人堵住了去路。 “成文?你不是该跟着侯爷去忙吗,为何在这里?”奇怪地问一句,宁若菡心中的小火苗突然又窜了起来,难道是甘霈其实也生气了,只是没有表现,特意派了成文看住她的?
第7章 茶社 “夫人,小的就是奉了侯爷的命令,来等你的。”成文笑眯眯地回道。 这话让宁若菡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乐呵呵地点头。 “我不会再去斗蛐蛐了!” “侯爷让我把这个给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成文呆了呆,伸出去的手上挂着竹笼,里面的蛐蛐耀武扬威。反应过来宁若菡说了什么,成文又苦了脸,“不是,夫人,你怎么能再不斗蛐蛐了呢?这可是我拖着斗蛐蛐的能手,挑了一晚上的啊。” “你说,侯爷让你给我送来一个蛐蛐?”嘴角抽动几下,宁若菡满脸不敢置信。可是那笼子里的蛐蛐一下叫得比一下欢实,有着不容忽视的架势。 成文重重点头,“正是侯爷让小的去办的,还说这个蛐蛐,一定得让你把钱赢回来。” “侯爷他,是抽风了吗?”小福来不及捂住宁若菡的嘴,就听到她这么说道。 谁知成文也煞有介事地想了想,“看着应该不像。” “什么叫应该不像啊?”小福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个人,“这定然是侯爷为了让夫人开心,才这么做的啊。是侯爷给夫人开的特例呢,别的人玩蛐蛐,早被侯爷赶出去了。” 宁若菡的脸上写满不信,“你还不如说他觉得我输的钱可惜。” “甭管是为了什么,夫人,这蛐蛐您可得收下,还得把钱赢回来,小的才好交差。”冲小福挤挤眼睛,成文一把将竹笼递过去。 嫁来两年,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要求。抱着肩膀琢磨,直到成文都一溜烟走远了,宁若菡一拍巴掌,“我明白了!” 小福和笼子里的蛐蛐正大眼对小眼呢,听到她这么说,回头问道:“小姐,你明白什么了?” “侯爷这么做,就是为了我把斗蛐蛐的瘾给过完了,让我从此没了兴致,从根本上杜绝我以后再斗蛐蛐啊。”摸着下巴,宁若菡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不过这么看来,就算侯爷不喜欢我玩,可也确实不能让他讨厌我。” 歪头盯着自己手中的蛐蛐,小福伸出手指想要拨弄它一下。可是宁若菡的手却突然伸过来,拿走了笼子,小福忙提裙跟上,“夫人,你要做什么?” “先把钱赢回来再说!” 芙蕖茶社里,不复往日清幽的样子,反而喧闹至极。几个桌子周围,都站满了人,紧盯着桌面举拳呐喊。里面的战场上,都是身披黑甲的蛐蛐战士。最中间的那桌,似乎战况最惨烈。周围的人都神情紧张,这一场是最后的决战。 王滕抱着罐子,盯着对面的女子。她手里的蛐蛐,可是打败了除他之外在场的所有对手。目光移向了她手边的一推银两,他倨傲地仰着下巴,“这位姑娘,你若是现在认输的话,说不定还能保全你的那些钱。” “对啊姑娘,这位王公子手中的骠骑将军,可是威名远扬的,之前赢过好几家茶社了。”身边的几个人也跟着起哄。 对着王滕的,正是宁若菡,听到他这么说,也跟着高昂下巴,“大话可不要乱说,我刚才也一直没有败绩啊!” 嗤笑一声,王腾摆足了架势把自己的骠骑将军放入场中,随后拿出二两银子押注。那骠骑将军也是威猛的,上场后来回巡视几圈,拍着翅膀就开始叫唤。 宁若菡被激起斗志,同样把自己全部的钱押下去,对着自家的蛐蛐默念几遍争气,也放了过去。 暂时分开那两只蛐蛐,记录的小二看向宁若菡,“姑娘,它的名字是什么啊?都到最后一场了,总得有个名字。” “那,就叫他,常胜将军!”宁若菡拍板定名。 可她的话音一落,周围的人们却忍俊不禁,王滕更是捧腹。“常胜将军?多土的名字啊,我爹还说我读书少,肚子里没墨水。” 不耐烦地看着他,宁若菡手叉腰,“这名字怎么了,蛐蛐本就都该叫常胜将军,就像是狗都该叫旺财一样。你小心哦,待会输的笑不出来!” 足足笑得喘不过气,王滕才挥手,示意开始。众人皆放慢了呼吸,低头看去。 只见骠骑将军最先动了,围着常胜将军绕了几圈,突然试探性地冲上前,咬住它的头。常胜将军猛地一甩,往后一翻挣扎开。两只蛐蛐暂时对峙,须臾之间,又同时冲上前,撕咬开来。伴随着“唧唧”的叫声,打的火热。 一方死死压制着另外一方,所有人都以为常胜将军要输了,可它突然翻起来,扯着骠骑将军的翅膀,又咬住它的脑袋。它挣扎翻滚着,也没将常胜将军甩下去,直到片刻之后,竟然都不动了。 “常胜将军赢了!”也不知是谁最先喊出声,所有人惊喜地叫嚷,冲着宁若菡道贺。 一直悬着的心,此时才终于放下来,只是宁若菡的脸色一直没变,仿佛向来稳操胜券。如今看到这样,让小福先去把常胜将军带回来,笑吟吟地朝着王滕伸手,“愿赌服输呀。” 死咬着牙关,面前的这二两银子,可是自己接下来一个月玩乐的花销。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一个姑娘赖账,也实在丢脸了些。脸色变了又变,王滕还是把钱交过去,“你等着,我一定会赢回来的!” 撂下一句狠话,他便拨开人群离去,只留下一阵唏嘘声。 茶社的小二此时走过来,对着宁若菡竖大拇指,“姑娘可真厉害,你的常胜将军也厉害!本来斗蛐蛐的女子就少,我可从未见过,还有像你能赢这么多的!” “那你们现在见到啦!”洛阳城对女子的约束,总是比边境更多,见有人又说起这种类似的话,宁若菡这次没有低头谦虚,反而笑着抬头。 众人会心一笑,有几个胆大的主动问,“那不知,姑娘是哪家的人,往后还会来玩吗?” 这个问题,就让宁若菡有些犯难了。小福眼珠一转,抢先拉着她的手,“小姐,时间差不多了,必得回去了!” “那今日就先到这吧,众位仁兄,有缘再见!”有模有样地抱拳,宁若菡把钱两收好,带着小福出来。 直到走出了这条街,宁若菡才放肆大笑,把钱拿出来又数一遍,“小福,我们这次真的赚了不少啊!又加上这些钱,以后可以给你找个更貌美的小郎君了。” “小姐!”娇嗔一句,小福又啰嗦道,“这斗蛐蛐可不能再玩了,你可不能上瘾,久赌必输的!” 自从嫁过来,宁若菡就没有这么畅意的时候,如今小福虽然劝诫,她倒也没真的放在心上。“好,以后再说。小福,你把常胜将军拿来,让我看看它。” 心知她没有听进去,小福无奈地把笼子递过去,旁边的官道上,几辆马车来往。 单手拎着蛐蛐笼,宁若菡也不懂它听不听得懂,夸了好久,才心满意足地还给小福收好。 正要去接,脚下却突然多了一个石子,小福趔趄了一下,手指触到了笼子却没拿稳。那边宁若菡却已放了手,落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笼子门被撞开。常胜将军头昏脑胀,顺着门爬出来。 “不要!” 马蹄声,盖住了宁若菡和小福的哀嚎,一辆马车慢条斯理地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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