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想起什么,她眯起眼“呵”了一声,“听说,这毒名叫醉美人。你瞧我现下,像不像这名?” 见她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双颊绯红如朝霞晕染。 “挺像,”杨恣赞同地点点头,“猴儿屁.股。” “……”白妗觑着师兄冷峻的脸庞,忍不住捂着眼睛哀叹,教主怎么偏偏派了这货,若是其他分舵的弟子该多好呀!这木头眼里可只有师父一个,根本调戏不动,往后得少了多少乐趣啊。 “谁下的毒?” “你劈晕的那个人,”白妗揉揉额头,“你可知那是谁?当今太子殿下。没想到他手中竟有‘咽欢’,改天弄到手玩玩。” “咽欢?江湖排名第三的兵器,虽是笛子式样却暗藏机关,不是早已失传在十年前的动.乱之中。”杨恣拉她起来,往她手中倒了一粒丹药,“这是教主赐的解毒丹,应该能延缓一些你体内的毒性。回去取点血给我,解药改日配给你。” 白妗咽下解毒丹,这才觉脸上热度褪去了些,眼睛不由得围着杨恣打转。杨恣冷睇她一眼,“别看了,教主只给了一粒。” “这么小气。” 白妗嗤笑一声,停在一处阁楼前。但见飞甍黛瓦,红墙高阁。树下寒虫隐约,窸窸窣窣交织成一片。白妗摆了摆手。 “好了,到我住的地方了。” “你在宫中是何身份?” “司经局的掌典。”白妗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抽出一条青色佩巾,系在额前,“你瞧,是不是极具文人风流。” 杨恣对她的媚眼视若无睹,也直接忽视她的问话:“明日还要再去?” 白妗嘀咕一声“瞎子”,天真道:“不然呢?” 杨恣皱了皱眉,“你不用找了,丹书玉令不在芳华宫。” “为何?” “既然你我都能混入宫中,里边自然早就安插了潜伏的探子。贵妃薨逝以后,她的身份暴露不过在两日之间,这两日,难道就没有我们的人去搜查过么。既然没有任何消息,那便证明丹书玉令并不在芳华宫中,甚至不在陆贵妃手里。” “那……”白妗讶异,“可若被大昭皇帝得到,必定有所风声。你说不在陆惜玉手里,又会在谁手中?” “假如你有至为珍贵之物,而命不久矣,会将此物托付给何人呢?” 白妗:“你。”添上一句,“或师父。” 杨恣:“不错。” 白妗转过眼,却心说,才不会给任何人呢,留着在棺材里当个睡枕不好么。到了下面还能拿来贿赂一下阎王爷,换自己下辈子投个好胎。 虽这样想也不影响正常思考,福至心灵脱口便道:“陆惜玉有个儿子。” 杨恣点头。 白妗不解,“可我听说他因犯事被他老爹关起来了。你确定会在他手里?那,究竟在何处?” 杨恣吐出两个字:“诏狱。” 诏狱,是为皇族关押罪大恶极的天潢贵胄之处,又有另一个名字——天字一号牢房。 俗称天牢。 白妗惊讶地挑了挑眉。 * 寅时,东宫侍卫长挺剑下跪,正跪于青年脚边。 青年乌发披肩,衬托脸色愈发雪白,如镀一层寒霜。坐在榻上,望着自己最得力的下属,神色瞧不分明。 “太子殿下,属下来迟。”斩离请罪。 姜与倦垂目,后颈隐隐作痛。 他沉吟片刻,目光安抚,“无妨,今夜外出本就秘密,不宜引起骚动。你带人守在外面,做的没错。” 说起昨夜的刺客时,神色转冷,“此人于禁地来去自如,更有人里应外合,已成隐患,务必派幽均卫严查。” 斩离:“是。” 太子眼神静而冷,手中捏着一幅白绢,染点点血迹如红梅。 * 日头正好,白妗抱出顶楼有些发霉的书卷,去往院中,置于铺好的青布上晾晒。 她一身深青色粗布衣,头系同色佩巾,寻常宫人打扮,却不知为何一举一动,皆有种别于他人的韵致,数位共事宫人与之擦肩而过,更显出她的不同来。 过路的掌事嬷嬷冲这少女看了几眼,样貌普通,无甚过人之处啊。偏偏背影瞧着,便觉这妮子腰这般软,身子这般细,骨肉匀称,行走端庄。 嬷嬷在宫里待了许多年,早就练就毒辣的目光,看人不会错,这不大像个干粗活的奴婢,许是家里落魄不得已才卖身入宫吧?心一动,一合计,扭身向屋里喝茶的司经局掌事询问去了。 白妗潜入宫中已有半月,顶的是个商家女的身份,她平日不喜与人往来,旁人都觉得她不大好相处,是以也不怎么搭理,她自个儿也乐得清闲。 做完活,想着去南边的膳房“讨”几块点心来吃,几个宫女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议论些什么,白妗装作路过,不太巧地耳力极好地听见了一切。 “太子殿下挑选初礼宫人?”这是个脸上有雀斑的姑娘。 “何为初礼宫人?” “就是那个,那个,”头戴一朵黄色绢花的少女红了脸,“教授殿下敦伦之礼的宫女啦。” 说着深深垂下了头,一朵小黄花在风中不胜娇羞。 正值芳龄的少女们纷纷脸红的脸红,捂唇的捂唇。偏偏雀斑姑娘胆子大,憧憬道:“太子殿下会亲自来挑选吗?” 旁边少女推推她:“听说殿下今日辰时便出宫剿匪去了,你别想了。” 其余女也垂头丧气。 太子殿下?白妗回想昨夜,那立于寒风中被她错认成女子的吹笛人,长得那样斯文秀气,放在江湖上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没想到肚里坏水还样多。自己还被他摆了一道,想到这白妗就觉得心头有股气梗着。 她冷笑一声,不小心踩碎脚下枯枝。 “谁?!”窃窃私语的少女们惊呼,作鸟兽散。 半个时辰后,白妗,雀斑姑娘,小黄花站在院子中吹着寒风面面相觑。还有两个不认识的,搓着袖子一脸惴惴不安。 相熟的姑娘们咬起了耳朵,白妗则冷脸蹙眉,房门吱呀一声,一个两鬓斑白,笑眉慈目的嬷嬷走了出来,她在五个姑娘前站定,清了清嗓子说: “今日起,你们会被调到通明殿伺候。待下月冠礼,殿下会从你们五个当中,亲自指定初礼宫人。” 身边一个富态可掬的公公忙以眼神示意: “哎哟,这可是你们天大的福气呀。还不快谢谢常嬷嬷?” 白妗错愕。
第3章 入侍 少女们醒过神来,或凝重或欣喜地纷纷行礼,白妗也规规矩矩福了福身,口中道:“谢常嬷嬷大恩,奴婢终身难忘。” 福气,真是天大的福气,让人消受不起。 嬷嬷笑眯眯地点头,领着五人出了司经局。 “进了通明殿,你们会先做一些普通宫人的活计。待殿下回宫,再由老身寻个机会,将你们引荐到殿下跟前。” “这几日,皇后娘娘或许会来相看一二,万万记得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哪些话说得,哪些话说不得,切莫乱了规矩,否则,老身也保不了诸位。” 她说话慢条斯理,却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众人忙答“是。” 一路来到东华门。 东华门内便是东宫,大昭太子的居所。 常嬷嬷一路给她们说了些毓明太子的事迹,无非就是容貌好、性情好、文武双全,似乎天底下没有比她主子更好的男子了,白妗琢磨她许是毓明的奶娘吧,听说在自个膝下抚养长大的孩子都是这般,怎么看怎么好。 就像师父看她师兄。 “进了这道门,你们便离奴婢这个身份远了一步,相当于多了个当主子的机会。不过,切忌一朝飞上枝头,便把尾巴翘上天了去!殿下宽宏,也许不会计较,但老身,还有崔常侍都会时刻盯着你们。皇后娘娘对殿下也一向关注,时不时也会派人过来,你们的所作所为逃不过娘娘的眼睛。” 她一字一句皆是告诫,众女不由噤声。 “还望各位姑娘,谨记老身今日所言。” 常嬷嬷说着,向五位少女行了个礼,把她们吓了一跳,光是这副谦卑的态度,便很出乎意料了,怎还称起“姑娘”了呢。 连忙还礼。 白妗却觉得她说话很有方法,先把姿态放低,给足她们面子,却又把靠山端了出来。 纵是后面真有人被太子看上,想恃宠而骄,惦念着提携的恩情,还有她背后的皇后,约莫也不敢太过火。 威慑便很到位了。 “你们三人,既然是司经局出来的,便暂时在弘文馆领个差事罢。”弘文馆是东宫专属的书馆,偶尔殿下会到馆中读书,或是办公。常嬷嬷此言正是对白妗等人所说。 另两位出身司植,同样的安排到苑中照料花植。 翌日,一大早,白妗等人就被叫醒,常嬷嬷说为了早做准备,她们五个,这几天需得学习如何伺候主子。 第一天,学习脱靴、叠被、穿衣,其中还颇多讲究,比如为殿下脱靴时需得平跪,以双手捧足,脱袜时不得触碰到殿下肌肤,神色需时刻恭敬,眼睛不得乱瞟,以及穿衣时,要根据情况挑选玉带或是金带,殿下的书案要时常拂拭,殿下喝的茶必须七分烫,殿下起夜要随身侍候…… 白妗嘟哝一声:“是不是还得给他刷夜壶?” 旁边有人噗嗤笑了出来,是那个雀斑姑娘,见白妗看她,有点惴惴不安地低声说,“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白妗摇头,听她介绍自己姓杜,名相思,便也礼尚往来:“我……” “白妗。”杜相思笑了笑,“我知道你,做什么都一个人,瞧着冷冰冰的,都不敢跟你说话。”小心地瞟了她一眼。 白妗露出一个笑容,轻声说,“我只是不太擅长与人相处。” 杜相思看白妗,惊讶她笑起来竟然有很浅的梨涡,为原本平凡的脸蛋增添了几分生动与甜美。 她偷偷观察过,这五个姑娘中,白妗的容色并非上乘,只身量与气质很是不俗——也许是她看走眼了。 杜相思一脸若有所思。 常嬷嬷示范完,便让几人学她模样做一遍。 白妗抖开一件天水青双莲云纹袖衫,手臂忽然被戒尺打了一下。 “方才老身是怎么说的?殿下平日里只穿素色常服!你这小蹄子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 “妾觉得这件好看。”白妗瞥了眼屏风上挂着的一排白衣,眼睛看着常嬷嬷说。 “妾”也是嬷嬷要求她们改换的自称。 “你觉得?你觉得就可以了吗?一切要以殿下喜好为先!”嬷嬷挥起戒尺,狠抽了白妗一下,神色尤其严厉。 充作衣架子的杜相思憋笑憋得花枝乱颤。 “是。”白妗忍气吞声,重新挑了一件雪色襕衫,披在相思身上,蹲下身,为她系带。 “好热闹啊,”此时一道明亮的女声传入耳中,“这是在做什么呢。” 嬷嬷往门口福了福身:“杜姑娘。” 那着红裙,戴南海明珠簪的少女倚门而立,抿唇笑道:“嬷嬷不必多礼。我到此处来,不过是奉姨母命,给殿下送及冠的贺礼。顺便来看看嬷嬷为殿下新选的侍婢。” 恐怕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常嬷嬷低眉顺目,应了声“是,”对白妗等人道: “这位是杜大人的千金,你们需得称一声‘姑娘’。” 杜茵闲步,走到屏风前,手指摩挲过件件细腻冰凉的白衣。 嬷嬷笑道:“这些都是殿下归置的旧衣,不碍事的。” 杜茵轻轻抚过那被白妗放回去的青色袖衫,“若我记得不错,这件乃是江南出任营造司监的姑父,在殿下十七诞辰之际,选用绣工最精细的绣女,连夜赶制,快马加鞭送至宫中的,” “即便是旧物,也当珍重才是,嬷嬷难道不懂心意贵贱?被人随意触碰,有所损坏可怎么是好。” 她说着,眼光掠过五名宫女,特意在白妗身上停了停,又转开。 送衣者贵,着衣者贵,而抚衣者贱。 嬷嬷脸色微变。 白妗拿肩轻轻碰了下杜相思,“你本家?” 杜相思神色有些奇怪,摇了摇头。 说:“我们虽都姓杜,可那是御史大夫的嫡长女,皇室内定太子妃,何等尊贵的身份,我岂配与之相提并论。” 听出讽刺,白妗看了她一眼,神情微妙。 复看向那红衣少女,她也看来,视线交接之时,杜茵启唇赞道: “不过你这奴才,眼光倒是不错。” “叫什么名字?” 白妗一讶,见她唇角虽带笑,眼底浮动着凉意。将目一垂,细声道,“奴婢白妗。” 杜茵:“好名字,你我以后都是在殿下身边伺候的人,不必如此拘谨。我见你第一面,便觉得颇合眼缘,来,这是见面礼。”说着褪下了手里的镯子,二话不说要塞进白妗手中。 来自生人的触碰,让白妗下意识后退一步,余光一扫过众人。 全程被无视的嬷嬷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同伴三名少女,见到这样的场景,眼光也有异了起来。 此举何意昭然若揭,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看来这个内定太子妃不简单,一来就给了一个下马威,很不幸她成了靶子。 白妗使了些巧力,避过她。 杜茵不慎脱手,上好和田玉的手镯落在地上,碎成两截。 杜茵一愣。 白妗也二话不说跪了下去:“奴婢该死。” 心爱的手镯被毁,仅仅错愕一瞬,这少女再开口时竟然一副歉疚的神情,和气得不得了: “唉,都是我不小心。没伤到妹妹吧?” 说着要去将白妗扶起来。 白妗忽然想起小时候去山中玩,在土里有一种虫子,喜欢爬到你的虎口上,软绵绵的很好欺负,可是冷不丁就会咬你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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