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从未见师父露出过这样的神色,心直口快的他便询问道:“师父为何如此害怕?” 林大正忙掩住他的嘴,见四下无人后才低声训斥他道:“你这冒冒失失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我为何害怕难道你这榆木脑袋竟想不明白?这苏相公是何人?他是如今权势无量的新贵,又是陛下的情敌,王贵妃又受那狐媚子牵连被陛下药傻,这宫里啊,只怕是要变天了。” 小林子只是傻笑道:“我看那公主十分和善,并不像个狐媚子。” “她只能是狐媚子,她若不是狐媚子,那便是陛下耽于女色,痴迷一个亡国公主,世人敢这么说吗?”林大正冷笑着反问道。 “罢了,不与你胡扯了,去叫太医将那哑巴医好吧,她这颗棋子也快无用了。” 小林子便领命而去。 是夜。 天公不做美,一瞬间夜色便黑如墨汁,而后便是一阵倾盆大雨随柱而下。 许莲只望着窗外连绵的雨水出神,如今已到了戌时,再迟下去,皇宫便要落钥了。 她自嘲地一笑,清泪从眼眶滑落。 是了,那人怎么肯让自己见苏清端呢,他恨不得亲手杀了苏清端。 只是天下的女子如此之多,他以皇帝之尊去寻觅,何尝遇不到比自己更貌美更有风情的女子,却为何要将自己逼到这个田地? 可那抹素白色的身影曾满身是伤地俯在地上,咬牙挺直脊骨后,一字一句地对自己说:“公主,好好活着。” 她不敢死,她还没有亲眼见一眼苏清端,告诉他,自那日小荷莲池初遇起,她便将他纳入了心间。 此情若作伪一分,从此不敢见观音。 “公主何故流泪?”一道林籁泉韵般的悦耳声音自许莲身后响起。 许莲心跳一顿,这道声音太过熟悉,她便是化成灰也不敢忘。 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缓缓自夜色光晕中迈步而出,他如墨般的长发湿了一大半,眉目清疏如高山静川,屋内昏黄的光线将他与这世俗相隔而开,他便宛如崎岖山巅上千年不化的冰雪。 “苏……苏清端。”许莲的泪水似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这是梦吗?”许莲伸出那双柔荑,却只敢僵在半空之中,生怕眼前出现的男子只是南柯一梦。 若是梦,只盼着这梦永远不要醒来才好。 只见苏清端满是情丝的双眼克制又隐忍地敛起,而后便撩袍缓缓下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是如此的风雅成画。 “臣有所求,还望公主成全。” 许莲忙拭去脸上的泪水,哽咽着问道:“苏相公所求为何?” 苏清端扬起自己那张清隽莲华的脸,眉眼里的清冷顷刻融化,他望了望许莲清瘦憔悴不已的面容,只紧紧攥住双拳说道: “臣愿做青云梯,载公主扶摇直上,重登凌霄。”
第3章 后宫之争 许氏皇朝建立的第二年,建国…… 许氏皇朝建立的第二年,建国皇帝崇明帝便下令招还流民,减轻赋税徭役。 平民百姓久历劫难,前朝灵帝不理政事,宦官当道,权贵欺人,百姓苦不堪言。 许湛揭竿而起后,灭灵帝,杀宦官,清奸臣,重农业。 百姓便从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捱了出来。 举国民众皆将许湛这盖世英主奉为真龙天子,恨不得建个几十座功德碑来铭刻他的功劳。 所以,前朝公主沈菀宜被破格封为长公主这事并未激起什么风浪。 就连几个平日里最爱挑刺的文人都未敢作几首酸诗讽刺崇明帝。 盛世平清,便无人在意皇帝这点私心。 只是王贵妃近来的日子颇为不好过,她的嫡亲哥哥乃是许湛的心腹,并为许氏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前些日子刚被许湛封为镇国公,一时风头无两,她王贵妃也随着母家的权势而水涨船高。 再说这许湛,对她虽没有椒房独宠,却也是怜惜有加,从前许湛没有称帝之时便罢了,一家子妻妾吃住都在一块,也分不出什么高低贵贱来。 只是许湛一朝称帝,李氏那个农妇出身的粗笨女子竟成了后宫之主,自己不但每日都要起个大早去她的凤阳宫请安,更是要遵循宫制事事以她为尊。 这叫她如何能忍? 昨日,她不过乘了一驾凤纹翠辂轿撵,就被那李氏狠狠申斥了一遭,且义正言辞地教训了自己一遭,并称贵妃只能乘坐翟舆,而她逾制坐了凤撵,理应罚没半年的俸禄。 王贵妃当真是气得柳眉横竖,那黄脸婆如今满嘴里只会说规矩、仪制这几个字,当真是无趣的很,怪不得皇上不愿意去她那里。 她王怡欢自当上贵妃以后便没受过这样大的气,况且李氏娘家父兄不过是些大字不识的农户,哪儿比的过镇国公府的满门显赫? 早晚,这皇后之位会是她王怡欢的。 只见平日里最爱翠玉满头的王贵妃卸下了钗环,挑了一件最不显眼的素衣,红着眼圈跪在了御书房内。 许湛批了大半夜的奏折,太阳穴仍隐隐作疼,刚想休憩一会儿,便听见了自外传来的王贵妃哭哭啼啼声。 “陛下,怡欢自请入冷宫。” 许湛睡意便跑了一大半,只见他剑眉微蹙,这王怡欢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 当真是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脑,王一焕如此沉默寡言的性子怎会有个如此不安分的妹妹? “陛下,这贵妃……”林大正瞧着许湛极不耐烦的神色,心里也是直打鼓,这贵妃近来当真是闹的过火了,前几日才刚刚因为和沈贵人拌嘴,找陛下哭诉了一场。 “传她进来。”许湛一双眼里满是疲累。 王怡欢只哭了几句,林大正便点头哈腰地从御书房里跑了出来,将自己搀扶起来后,便笑着说道:“陛下正累着呢,贵妃娘娘可要仔细些。” 王贵妃虽骄纵,可并不蠢笨,她闻言便朝着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会意,立刻给林大正塞上了一包厚厚的银子,只说:“请公公喝点粗茶。” 王怡欢便独自走进了御书房。 她虽有些惴惴不安,可思及往日里许湛待自己的温柔体贴,她一颗心便又放了下来。 “陛下。”只见她嗲着声音缓缓跪了下来。 许湛略抬了抬眼,瞥见她与往日里大相径庭的打扮,耐着性子问道:“这是怎么了?怎得穿的如此素净?” 那王贵妇便立刻抬头,含情脉脉地望了许湛一眼后,便婉转泣道:“臣妾如今是不配做这贵妃了。” 许湛的脑袋疼得厉害,偏偏这王贵妃的哥哥正得用,自己少不得要好生安抚她一番。 只见他清咳了一声,装作担忧地问道:“你如何就不配做贵妃了?” “皇后娘娘她训斥臣妾,只说有些轿子臣妾不配坐呢,当年陛下征战四方,臣妾连战马都敢翻身而上,怎得如今连个轿子都不配了。”王贵妃嘟囔着樱桃粉唇,满脸委屈地说道。 许湛心内已是极不耐烦,就为了一个轿子,就在这拿腔作调地扮可怜,值当吗? “你坐的是什么轿子?”许湛说话时的声音已冷了许多。 王贵妃也察觉到了许湛的冷漠,她只当今日皇上有些疲累,并无多想。 “不过是坐了个凤撵罢了。” 许湛眉目顷刻间便寒如冰雪,若是旁的事便也罢了,如今这蠢妇人竟然肖想皇后的位子?当真是在痴人说梦。 只见许湛讥讽一笑,“那是皇后这品级才能用的轿子,你确实是不配。” 王贵妃错愕地愣在了原地,她似是没想到今日的许湛会对她如此不假辞色,她只喃喃道:“皇上……” “王贵妃不敬皇后,以下犯上,僭越逾制,罚禁足一个月。”许湛已是再没与这蠢妇人周旋的精力,说完这番话后便喊了林大正进来将人拖走。 林大正得了传唤,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可一进门却看见王贵妃满脸是泪的跪在地上,而陛下则板着脸继续批起了奏折。 “陛下。” “把她带走。”许湛丝毫不给往日里最为得宠的贵妃面子,只面色冰寒地吩咐道。 王贵妃已是吓得泪流满面,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许湛,明明往日里他总对自己包容有加,自己上月里打残了一个婕妤,也只不过被他白说了两句罢了。 为何今日陛下发了这样大的火? 难道是因为那黄脸婆的挑拨? 这边王贵妃前脚刚出御书房,后脚整个皇宫便传遍了她被禁足的消息。 凤阳宫内 “娘娘,您猜的没错,那王贵妃果真被禁足了。”秋兰面上喜色毕显,她十分恭敬地朝着窗边的静静伫立着的李皇后禀告道。 那李皇后约莫三十岁上下,身着端庄肃重的绛紫色锦袍,眉眼如竹,素如缟兰,只一双唇总敛起,瞧着便老气凶相一些。 “去,叫人将那凤撵送到长公主府上去。”只见她面上表情淡淡的,赏了窗外的迎春花许久,方才悠悠出声道。 “娘娘,那可是皇后才能用的轿撵…”秋兰平日里再沉稳,此时也是十分愤懑。 不过是个亡国公主,陛下将她封为长公主便罢了,怎么如今娘娘也要如此奉承她? “本宫一无子嗣,二无娘家权势,为何能稳坐在皇后的宝座上?”李皇后轻轻一笑,反问秋兰道。 “自然是因为陛下心悦娘娘,且娘娘还是陛下的发妻。”秋兰一脸的与荣有焉。 李皇后被秋兰嘴里的“心悦”、“发妻”逗得险些笑了出来,顷刻间,她却收起了笑意,似悲怆似快意地说道:“那是因为本宫了解陛下,本宫知道他想要什么,王贵妃坐那凤撵被申斥,可若是长公主坐了,陛下只会喜的不知所以。” 秋兰不明白皇后话里的机锋,可她瞥见了皇后眼里的泪光点点,再多的疑问便只能咽进肚子里。
第4章 粗麻衣的书生 天刚蒙蒙亮时,许莲便由…… 天刚蒙蒙亮时,许莲便由春杏扶着起了身。 她做这长公主已一年有余,却总是恍惚,如今已是大许朝了吗? 可为何王朝更迭,她却仍居于公主之位? 思及此,她总是自嘲地一笑。 原来是那九天宫阙上的皇帝,用权势之尊将她豢养了起来。 她不叫许莲,她叫沈菀宜。 前朝之名,提一次,便是入诏狱的重罪。 春杏瞧着镜子里那张未施脂粉的脸蛋,眉若细柳,眼如明珠,粉唇香腮,一丝一寸皆是风情。 “公主,今日便不上妆了吧。” 许莲莞尔一笑,媚眼如丝道:“为何不上?她们都说我是祸国妖姬,我若不妆点的妖冶一些,岂不是名不副实?” 春杏知她是在埋怨陛下的隐秘心思,她却不敢多言,天潢贵胄之间的龃龉岂容她这个下人来多嘴? 春杏替许莲上完妆后,便有一个女官自外间禀告道:“公主,宫里送了驾凤撵来。” 许莲讶异地一笑,只见她举着银匙逗弄了一番窗前养着的画眉鸟,“凤撵?如今他是连皇后的宝座都要送给我这个狐狸精了?” 外头的女官与春杏俱是大气也不敢出。 只见许莲立刻将那银匙狠狠砸在地上,随机便换上了一副阴恻恻的怒容,拂袖走出了闺房。 片刻工夫,许莲的怒火便消了下去。 她却是只坐了一乘暖驾,那凤撵便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公主府离皇宫并不算近,且要绕过京城正街,往西北方向的小道驶去。 许莲正有些昏昏欲睡。 她名义上的母亲,当今的太后娘娘,为了将她这个便宜女儿嫁出去,已是恨不得让她早中晚都待在皇宫里。 她正要入睡之际,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便蹙眉看向春杏,春杏立马打了个激灵,连忙询问马夫出了何事。 “启禀公主,前头有辆牛车堵住了去路。”那马夫回道。 “绕路吧。” 马夫有些踟蹰,若是绕路,便要走京城正街,只怕到皇宫还要一个时辰。 “公主,只怕来不及。”那马夫如实说道。 若是去迟了,只怕要被太后狠狠申斥一顿,想到太后那尖酸刻薄的嘴脸,许莲心头便涌上了一丝烦躁。 春杏见主子不悦,便吩咐马夫道:“你便速速将那牛车挪开就是了。” 马夫见前头牛板车里横躺着的是位孱弱老人,虽是不忍,却不敢违拗公主的命令。 那马夫本是想好生与那牛车主人商量一番,他们往前避一避,公主的暖驾便能出去了。 只是那驾着马车的小子认定了他仗势欺人,那小子自忖老夫亲已是奄奄一息,他未能尽孝道已是心中有愧,如今竟还要他给贵人让路。 许莲在暖驾里听得是怒不可揭,这人当真是个粗蛮刁民,为何要他让个路便是仗势欺人了? 那马夫嘴笨,便渐渐败下阵来。 许莲自恃身份,绝不可能下暖驾与那些普通老百姓争吵,如此,便只能春杏下去。 只是那牛车主人见春杏替那马车说嘴,便哭喊着躺在地上,只说皇城脚下,有贵人要逼死人了。 这番动静,引了不少过路之人前来围观。 许莲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去趟皇宫都能碰上这么晦气的事。 “兄台,如今还是令堂之病最为要紧,不如将这牛车挪过来一些,小生不才,略懂几分医术,可为令堂把一把脉,若是兄台信不过小生,这里有一吊钱,兄台大可去延请大夫,替令堂看诊。”一道清冽又低淳的声音自暖驾旁响起。 许莲见那声音好听极了,一时便有些好奇那男子的身份。 她便偷偷撩开了帘子,准备一探究竟。 一瞬之间,她瞥见一个芝兰玉树的男子正温雅地站在暖驾旁,与她只有一轿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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