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盛康帝看着他,平静道:“当年你的母妃远嫁大业,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陆韵白忽然暴躁嘶吼出声:“我不信!” 盛康帝似乎有些疲惫,挥了挥手道:“先关下去。” 陆韵白被押往天牢,他很平静,平静地让叶檀以为,适才那个暴躁如疯魔的男子不是他。 陆韵白走出去之前,临了还望了叶檀一眼,似乎在看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 江渡尘感知到陆韵白的目光,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挡住了叶檀。 陆韵白容色温和,似乎回到当年湖心岛,与叶檀初见时。 生活在光亮之下的人,是他渴望而无法得的。 他这样的人,死了,也好。 他扭头不再去看叶檀,乾清殿外,初日升起,陆韵白的内心五味杂陈,踏着血往天牢去。 叶檀觉得浑身不对,整个人脑子都浑浑的,一日之内发生了太多事,苏戎死了,谢承禄和陆韵白接连下狱。 叶檀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她打量着这偌大的乾清殿,宏伟辉煌,可又像一个精美的牢笼,让人一眼望不见头。 正当叶檀沉思着什么,只听到几声咳嗽,再回过神来,盛康帝已经倒了下来,江渡尘一惊,嘶声道:“喊太医!” 盛康帝躺在后殿的床上,似乎又苍老了好几岁。 太医面色凝重,叹了声气,沉默无言。 江渡尘似乎看懂太医的意思,双手微微颤抖,叶檀站在他身后握住了他的手。 盛康帝无力地笑笑,声音低哑:“承钰,太医已经尽力了。” 江渡尘似乎竭力忍着痛苦,颤声道:“父皇……不是说,谢承禄的计谋你都看穿了吗……” 盛康帝笑道:“是啊,可朕的病……早就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他有些呼吸不畅,断断续续道:“承禄这件事我早知道……但经过这件事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被册为太子,承钰,父皇老了。” 这一瞬,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仿佛卸下了身为皇帝的重担,只是一个寻常的父亲。 “承禄和韵白……毕竟是你兄弟……” “承钰明白。” 盛康帝听到江渡尘这话,似乎放心许多,又看了眼站在江渡尘身后的叶檀,招了招手:“你过来。” 叶檀咽了咽吐沫,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半跪下来。 盛康帝复杂地看着她,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放在江渡尘的手上,沙哑道:“握得好好的,就别松开了。” 在盛康帝眼里,叶檀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人之将死,他看见叶檀能为江渡尘奋不顾身的那一刻,盛康帝最终还是同意了。 江渡尘犹豫片刻,还是道:“父皇,当年的事……” 盛康帝沉默一瞬,叹气道:“是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阿时。” 江渡尘明白了。 “你好好对她。” 江渡尘坚定地点了点头。 盛康帝与二人说了许久的话,等叶檀出门的时候,天色已近暮色。 橙黄温柔的日光倾泻在皇宫里,石砖上的血迹也被清洗了个大概,在阳光下还隐隐泛着红色。 叶檀望着这一切,只觉得有些害怕又疲惫。 但当身边的男人握住她的手时,她又觉得,或许一切都不会那么糟糕。
第67章 仅属你一人之名 三日后,册立江渡尘为太子,叶檀为太子妃的圣旨已经下来了。 叶檀成日躲在东宫里不愿见客,每日打发出去的客人不知几何,一开始还好,叶檀还有精力应付这些诰命夫人,可一整日下来,叶檀着实怕了,索性称病不出。 金陵如此,叶檀不用想都知道,姑苏叶家现在该是什么情况。 周氏的性子和叶檀不同,这会儿周氏估计还在应付客人。 “哎,未七,你说咱俩啥时候去骑马?”叶檀幽幽叹了声,太子妃的身份比皇妃还难顶,未七忍不住笑道:“骑马?小……您还想去骑马?不怕被人发现,参你行为不端?” 叶檀闷哼一声,不愿去理会未七。 未七换了盏新茶,温声道:“奴婢今儿回来时听说,户部尚书大人有意将千金嫁与太子做侧妃呢。” 叶檀随口道:“不行,就是不行。” 未七抿嘴轻笑:“那尚书大人带来的贺礼……” “扔出去!” 未七照做。 当日,尚书大人就找到江渡尘告状,说叶檀蛮横无理、没有规矩、小肚鸡肠,自己将女儿嫁给太子做侧妃也是满心好意想为皇室开枝散叶,可太子妃如此善妒,实为不妥。 江渡尘听了好半晌,这才不咸不淡地‘哦’了声,头也没抬地请尚书大人出去。 两面吃瘪的尚书大人气的不行,以太子妃善妒甚至迷惑太子的由头,一纸告上了乾清殿。 盛康帝听完这事儿后,也是不咸不淡地说:“承钰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还想往他身边塞女人,别想了,你考虑考虑承钦吧,承钰,算了算了。” 尚书大人气的一口血喷了出来,当即甩袖而去。 盛康帝看着这老顽童,无奈地笑了笑。 好不容易过了这阵子,往太子身边送女人的事情逐渐少了,朝中大臣也消停不少后,叶檀江渡尘这才松了口气。 江渡尘一边忙着朝中的事情,一边让人去请叶檀在姑苏的亲人好友来金陵,毕竟不久后,就是他们的成婚之日。 叶檀总是比江渡尘更清闲,得空时去看望一下皇帝皇后,帝后这样的深宫之人,自然不比叶檀,能够出宫游历。 每逢叶檀去时,叶檀都会备一些姑苏小食,说着从前游历江湖时所见的奇闻趣事,倒把帝后二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她又惯是个会逗笑的,常把二人逗得笑意连连。 本还对叶檀有所偏见的皇后,这下子都没话说,怎么看叶檀怎么好。 盛康帝的身体依然不见好转,但所幸的是没有恶化,若再保持心情畅快休息充足,或许日后还会好转。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日子如流水,终于到了新婚之日。 叶檀一袭嫁衣如火,二人站在一处,仿佛天造地设的璧人。 那一日,红妆百里,太子大婚,举国同庆。 而就在大婚当日,大旱一年的山西久逢甘霖,世间都说是上天给太子祝贺。 叶檀下了花娇,蒙着盖头的她看不清前方,之看见一双苏锦云纹鞋自不远处而来,站定在她面前。 而后,伸出一只修长如竹的右手。 身边人小声提醒道:“太子,这不妥,您应当握着喜绸的。” 太子没说话,笑说道:“檀儿,把手给我。” 叶檀忍不住唇角的喜意,伸出手,紧紧地与他相握。 江渡尘身为太子,从未因身份而亏待于她。 哪怕是成婚当日,他都要给叶檀最好的,最温暖的。 礼炮声响,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觥筹交错间,夜幕降临。 酒过三巡后,这场宴终于结束。 江渡尘的心怦怦直跳,他站在卧房门口许久,深吸一口气后,推开了门。 木门吱呀一声—— 叶檀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盖头依然盖在她的头上。 江渡尘关了门,庄重地拿起放在桌上的喜秤,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掀开了盖头。 四目相视。 叶檀绽出一个笑,声音清雅甜蜜:“你喝了多少?” 江渡尘眸光深邃:“一点点。” 月色静谧,蝉鸣声动,柳叶轻敲,一夜缠绵。 直到天色泛起暗蓝时,江渡尘这才停了下来,双手紧紧抱住叶檀,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欣喜和雀跃。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檀儿,我很高兴。” 叶檀带着些小鼻音:“我也是。” “檀儿……” “……” 叶檀扶额:“二郎,你不累吗?” 江渡尘愣了片刻,语气旖旎:“是你,怎么都不会累的……你困了吗?” 叶檀无视江渡尘的虎狼之词,她已经过了困的点儿:“倒是不困。” 江渡尘忽然坐起来:“快穿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 新婚之夜,去哪? 叶檀没有多问,只是懒懒散散地穿了衣服,跟着江渡尘的步伐前去。 天色微微亮,皇城里的太监已经起床开始忙碌,江渡尘带着叶檀七弯八绕,最终到了一个钟楼之下。 “我前些日子发现,这里没有什么宫殿,也没有什么人来,钟楼又是皇宫里最高的楼宇。” 他拉着叶檀往上走,一直到最高楼,站在上面,能将半个皇城都纳入眼中。 叶檀新奇地打量着清晨的金陵,放眼望去,金陵好大好大,比姑苏还大,而这座城,乃至这个国家,以后都将在她身边这个人的手里。 江渡尘指着其中一处,兴致勃勃道:“那儿有皇家马场,你说想去骑马,过几日我就带你去,那百花酿没有宫中的酒好喝,若你还是想喝,我命人去取,若是你觉得皇宫有些无聊,我就带你去郊外踏青。” “金陵郊外不比别处差,只要你想去,我陪你一起。” 江渡尘絮絮叨叨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太子的样子。 叶檀见过江渡尘很多样子,小时候的高冷长大的温润,后来的邪肆和处理政务的专注,以及现在的,仿佛一个小孩子一样唠叨的样子。 叶檀唇角微翘,她已经开始有些好奇,以后还会不会见到什么别的样子。 她兴致盎然地听着他说话,就在他说话间,初日已经升起,金黄的光洒向金陵城,也倾泻在他的侧脸。 她忽然疑惑道:“二郎,你到底是江渡尘,还是谢承钰呢?” 身边这个人,是大业的太子谢承钰,是大业未来的皇帝,也是她的夫君。 从前,他以江渡尘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任着她胡作非为,似乎她做什么,江渡尘都会笑着一一接受。 他到底是谁呢。 江渡尘听到叶檀的话,停下了话头,侧过脸,专注地看着她,温声道:“我一直都是谢承钰。” 叶檀面露不解,江渡尘眼带笑意,琥珀色的瞳孔全是她。 “因为江渡尘,是仅属你一人之名。” 叶檀唇角弯弯的,忍不住笑出声,捏了他一把:“你好酸喔。” 江渡尘抿着笑意,看着叶檀笑,仿佛看见世间最美的珍宝。 我见过无数肮脏晦暗之事隐于黑暗,见过光明堕落成魔,见过信仰高处跌落,见过这红尘世里难计其数的不可言说。我成长于阴谋算计,长成千般面孔,也愿将最真诚的面孔展与你看,将命交你手中。 江渡尘,仅属叶檀一人之名。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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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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