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夜不能眠,是她想的那样吗?她不禁开始回想过去的所有细节,皇弟和柳吟秋在一起的时刻,她看到的,究竟是怎样的呢,会不会是想得太多了,弦之只是欣赏柳吟秋的才能? 不禁摇头嗤笑一声,不可能的。顾弦之是什么人,心悦很明白,做出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是为了什么才能,心悦坐在桌子前,烛火在敞开的窗户里吹来的夜风中不断摇曳,明明灭灭,心悦几乎要捏碎手中的茶杯! 第二天一早,顾府一大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没有交流,没有言语,这么若无其事的样子,心悦怎么都忍不了,等到所有人都下去之后,心悦叫住了顾弦之,“难道你真的就这么打算?他是个男人!皇兄不会同意的!” 顾弦之哼了一声,像是冷笑,“你太天真了。” 说完就要走,心悦不受控制的大喊,“顾弦之!”顾弦之却脚步从容地离开了,根本没有把心悦放在眼里。 心悦颓然而坐,她心里难过,却不知道为何难过。她对柳吟秋是有那么一点心动,但也不至于要死要活非卿不嫁。 那她究竟是为什么这么难过,拼命想要阻止顾弦之呢? 难道是因为那是她的亲弟弟,是她从小就听闻却总也不得见的,一母同胞的弟弟?是因为与男人在一起终究为世不容,怎能让弟弟成为天下笑柄…… 心悦百思也不得其解。 顾书端了点心进了心悦的房间,只看见她趴伏在床边,十分忧郁。 “小姐。”顾书轻声道,心悦转过头来,似乎也不想吃什么东西的样子,顾书道,“小姐,吃一点吧,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身体受不了的。” “顾书……是吧?” “正是小人。”顾书颔首,不见卑微。 “知道弦之……去哪里了吗?”顾弦之一天没有出现过了,心悦用手指捅了捅点心,漫不经心地问。 “也许,在柳先生那里吧,陈家老爷带来了一幅王羲之的字,公子给柳先生送过去了。” 心悦听了,喃喃自语,“这需要亲自送过去吗?” “公子和柳先生的感情很好。”顾书微笑回答。 心悦闻言似乎来了精神,“你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吗?” “不知道,小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已经认识了。”顾书永远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心悦微微叹了口气,“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好吗?” “嗯,是的。” “是……么。”心悦的声音低下来,“你觉得……柳吟秋,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先生是不可多得的好人,君子端方,温良如玉。”顾书眼里多了几分温度,心悦伏在桌子上,“君子端方……温良如玉……的确,是个好人,要不然……也不会救我。”她看得出来顾书应该也是十分欢喜柳吟秋的。 顾书并不答话。 心悦端详了他很久,“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弦之的?” “回主子,十五年前。” “你……原来是宫里的?”心悦不确定地看着他,顾书恭谨地给了肯定的回答,心悦笑看他,“一点也看不出来嘛。”宫里的男人,除了皇帝和侍卫,只有太监。 顾书道,“小人自小就是照顾公子的,公子离了宫两年以后,唤人传小人过来,圣上同意之后,小人就来了这边,已经十五年有余了。” “真是羡慕弦之,自小父皇就偏爱他,连这种荒唐的要求都能毫不犹豫地答应。”心悦神色淡淡,顾书不言不语,顾弦之天纵奇才,自小受人瞩目已经是常事,先帝总怕他锋芒毕露,惹人侧目,有什么意外,叫人带着他出了宫暂避风头。 就是那时候,小小的顾弦之看见了在岸堤柳树下安静哭泣的小孩,对他产生了无数的兴趣,在这里待着的日子总是三五不时地去看看那小孩在做什么,他怎么样了,越来越上瘾,越来越割舍不下。 他与先帝达成了协议,只要他在这里待够十年,十年后参加科举考试,如果拔得头筹,他便想做什么就去做,如若不然,他必须留在京城,大概先帝最希望他能继承帝位吧。 他来到了那小小的私塾,土坯墙,茅草顶,就是这样的地方,他看见那小小的孩子坐在那里,一脸认真,虽然顾弦之仍旧是冷淡的表情,心里却忍不住想笑。 许多年过去,两个人一直都没有什么过密的交往,柳吟秋不是个开朗活泼的人,顾弦之更是个冷淡的人,尽管两个人并排坐着,也甚少交谈。 不过顾弦之倒是三五不时会借给柳吟秋一两本书,换来那小家伙十分感激的眼神,路上时不时也会“偶遇”,在书局,在文墨店,在街上,在岸堤边,甚至是在柳吟秋的家门附近,大概只有柳吟秋会以为那真的是偶遇吧。
第11章 最终章 “弦之?”柳吟秋放下茶壶,一声唤惊起了顾弦之的沉思。 “怎么?”回头问道,柳吟秋捋了捋袖子,笑道,“天色晚了,你不回去吗?” 顾弦之捻着一枚棋子,轻轻地落在棋盘上,气定神闲地起了身,两个人相立而视,“颜卿,一生寓居于此,你可情愿?” 柳吟秋看着顾弦之,半晌才道,“生于此,埋于此,本就是一生所系,再无其他所求,青山相伴,想必也只能,只好如此。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柳吟秋回答得不甚在意,他曾经也许对外面的世界有所向往,但是,能安安静静地活在这个地方,也许也很好呢。 顾弦之唇角像是抿了一丝笑意,上前几步,手指勾起柳吟秋的青丝,“想不到颜卿青年俊雅,倒有着这样四大皆空的想法。”柳吟秋不禁要后退一步,顾弦之却先他一步揽住了柳吟秋的后腰,柳吟秋退无可退,尴尬无比。 顾弦之压低了头颅,两个人的距离不断缩小…… “果然……在这里啊。”却听见一声似有迟疑的声音,柳吟秋转头一看,竟然是心悦,身后还跟着顾书。 柳吟秋惊慌,想要挣开顾弦之的禁锢,没想到顾弦之只是回头瞥了一眼心悦,准准确确地压住了柳吟秋的唇,眼看着心悦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柳吟秋使劲推拒着顾弦之,压低了声音警告般地道,“弦之!”耳边似乎是顾弦之的低笑声,柳吟秋快要无地自容,求救般看向顾书,却看见顾书满脸都是笑意,还冲着自己点点头,柳吟秋无奈,却也不敢看心悦。 至今为止他还不知道心悦跟顾弦之是什么关系。 他的心里不断猜测这两个人的关系。 他瞥见了心悦脸上似悲似痛的表情,柳吟秋不想再看见,转过了头,“弦之……”顾弦之终于放开了他,却仍旧拉着柳吟秋,不允许他后退哪怕一步。 “你也该是时候回去了。”顾弦之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没什么感情,就好像最初的时候,春月家里失火之后他的神色如常,他的漠不关心毫不在乎一样,这就是顾墨然,顾公子,他的心里没有任何人。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夜晚的时候紧紧抱着自己,如火一样的热情几乎要燃烧了自己。 就是这样冷淡的人,看着自己的眼眸中一直是温柔的,柳吟秋一直都知道,却总也不敢承认的眼神。 “弦之……”心悦皱着眉头看向顾弦之,她没法正视柳吟秋,这个她曾经动心过的男子,他看起来不似与自己相处的那几日里的淡泊,冷清,他与顾弦之在一起的时候,表情都是不一样的,淡泊之下有了感情,有了喜怒。 事实上,柳吟秋与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甚至都不会对她笑,他把卧室让给她,自己委屈地睡在躺椅上,体贴又温柔,可惜仅止于此,也许在他看来这只是对女子的尊重而已吧,从不问她从哪里来,将到何方去…… 终于长叹一口气,她还是转身,临走前却冲柳吟秋说了一句话,“吟秋,你是愿意的吗?”柳吟秋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回答,愿意的是指什么呢? 心悦笑了笑,还是走了,顾书从头到尾都笑得很温和,他颔首向两个人行了礼,跟随着心悦离开了。 “你不去追真的好吗?”柳吟秋的声音淡淡的传来,顾弦之抚了抚他的发丝,“追上去……你是指什么?” 柳吟秋怔了一瞬,抓住了顾弦之拨弄他头发的手腕,“难道……她……她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不是你的……” “姐姐?”顾弦之放过了柳吟秋,戏谑地点出来。 “……什么……?!”柳吟秋愣住了,顾弦之轻轻地抱住他,“她是家姐,溜出来这么久,她也是时候回去了。”柳吟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笑得无奈又有点轻松,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地环抱上顾弦之的脊背,暗叹一声,“原来……竟是我一直在误会……” 不日,心悦便回去了。 只是走前她留了一封信给柳吟秋,暗一本来是要送去给柳吟秋的,只可惜半路被顾书截住了,即便是暗卫出身的暗一,也败在了顾书的手下,顾书笑着把信交给了顾弦之,顾弦之两根手指捻着那封信,挑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给颜卿送过去吧。”顾书笑着领命,只有暗一摸不清头脑,从他手里抢来了信,最后公子连看也没看又交给柳先生了,这叫什么事…… 带着暗一,趁着夜色,顾书给柳吟秋送信去了。 柳吟秋正在灯下摆棋,顾小送窝在一边扫着尾巴,他们两个人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一室暧昧暖光,昏黄的灯下,男子面若冠玉,清雅出尘,暗一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柳吟秋能得心悦倾心,能被顾弦之另眼相待了。 顾书闻言说道这封信的来去,柳吟秋拿过信,似乎有点疑惑,又似乎很是明白,最终,他却笑着举起了信,凑到了烛火前,慢慢地,火焰燃起,转眼间那封信就化为灰烬了。 顾书见状,笑得意味深长,告了辞便离开了,暗一却不甚,一路上忍不住要追问。 “这就是柳先生,没有人比公子更了解他。”而柳先生,显然也很了解公子。他的做法,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如果有什么样隐秘的过去,若公子不在意,柳先生自个儿也不在乎,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这么多年公子随心所欲,此后柳先生仍旧信着公子,该怎么做,他们自然知道的。 心悦想要告诉柳吟秋什么,无论是关于公子顾墨然的,还是关于柳吟秋自己的,亦或是关于她的心意…… 她已经走了,那就走了吧。 柳吟秋披着衣裳来到窗前,外面夜色明朗,无风无晴。 突然睡着的顾小送动了,它轻轻地摇晃起了尾巴,挣扎着从床上温暖的被窝里跳出来,从柳吟秋的肩头露出了小脑袋,却看见窗外星空下那一身白衣的男子踏月而来,他清俊脱俗,冷漠淡薄,孤傲天成,却带着笑意,神情温柔,轻唤一声,“颜卿。” 笔墨丹青月长明,流水高山卿欢否? 欢否?欢否? 君常在,怎能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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