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彦不是沉迷美色之人,尽管市井流言都传和家大少年少时是何等风姿,为秦淮河畔青楼名妓一掷千金,为新柳桥边楚馆伶人冲冠一怒,但却是只是捕风捉影,并未有实据。 和彦自然也知道老管家并不是真的要他娶妻,只是心有余悸,默默地喝了一口水,偷偷瞥了一眼老管家,不敢回头看韩谨,心里感叹了一句: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可大少爷该做的孽并不会因此而收敛的。 韩谨顶着一张姿容昳丽的脸走在金陵城最繁华的锦香道上,眉眼间却写满了:心情不好,生人勿近。 想着作死的少爷顶着一张欠揍的脸凑近了对自己说:“前个儿在含烟楼尝了几个好菜,想来别处是没有的,你看爷这几天被李老头训得都不敢出门了,不如你去帮爷包一桌回来?” 呵呵,你浪的撒欢儿的时候怎么敢呢?李管家快来管管啊! 说实话,韩谨的内心是拒绝的,他现在往街上一站,明儿个茶楼的说书人就有新题材可以说了。什么大少爷另觅新欢,夜宿青楼,痴心旧人心酸谁知,这新欢旧爱该当如何抉择?更别说他还是要去含烟楼,只怕明天话本子都出来了,旧情人意难平,怒冲含烟楼质问新人之类的。 韩谨光是想想就觉得头大,但他从没拒绝过大少爷的要求,正经的不正经的,或者说,他还没学会怎么拒绝和彦。 韩谨见这青天白日的含烟楼还开着门满脸诧异,进去后却几乎没人。但还是有几个客人边上坐着香肩半露的姑娘正在吃酒,看着倒像是借酒浇愁,美人只是应景。 那老鸨秦妈妈眼尖,大老远瞅见了有客人来了,立马举着手帕,一扭一歪地过来了,走进后看到是韩谨立马翻了个白眼,便尖着嗓子道:“哟,这不是和大公子身边的人嘛,怎么着,今儿是来找寞娘的?” 韩谨内心狂躁:就知道是这样,谁家逛青楼是为了吃饭啊,忙要否定。 此时又听到秦妈妈自顾自喊道:“寞娘,有人找你。” 韩谨反应过来立刻说道:“不找寞娘姑娘,只是要劳烦打包些吃食。” 此言一出,倒是惊得秦妈妈把手里招摇的手帕都忘了,也引得周围的客人侧目。而等秦妈妈把飘然落地的手帕捡起来暗啐了一句:青天白日的,哪家会吃青楼的酒菜,世风日下啊,人心不古! 此时,那位寞娘姑娘正翩然而至,只见着是一位身着素色蓝衣的姑娘,身后是一个看着有些机灵的丫鬟,着蓝裳的这位姑娘虽不算顶顶漂亮,只能算是清秀,年纪也不似那些豆蔻芳华的少女了,但看这周身的气度确是这烟花之地断然没有的。看得韩谨禁不住侧目,这含烟楼当真不愧是秦淮河畔一等一的地儿,花魁姑娘也非常人。 但见那位寞娘姑娘回以微笑,更是露出几分端庄大气。听到韩谨方才青楼里打包吃食之言,也并未惊讶,可见涵养也是极好的,倒是秦妈妈在一旁神色不明。 寞娘又道:“虽然韩公子此来是为了吃食,即便如此,也是要用最精细的,就是怕韩公子事务繁忙还得稍等片刻。” 韩谨此时倒是有些局促答道:“无妨,我等得。” 那寞娘见状便又轻笑一声道:“秦妈妈还是备一间雅室吧,韩公子是贵客,怎能在这大堂中等,与寞娘又有些许缘分,说不得要谈些不为人知的话呢!”此言一出,引得大堂里不为人多的人纷纷侧目,新欢旧爱修罗场,谁赢谁得和家郎。 韩谨也是知道也是有话要跟自己讲的意思了,只得心里哀叹,希望她不是真的要嫁给大少爷,只能道:“如此,多谢。” 秦妈妈看着倒是不情不愿地转身走了,走之前还对韩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寞娘领着韩谨到了所谓的雅室,在韩谨看来只是相较于大堂多了张床而已。二人静坐于桌前,相顾无言,倒是寞娘率先打破沉默,开门见山道:“韩公子与和大少爷之间当真如市井流言相传那般?” 韩谨心道:这姑娘讲话真直接。面上面无表情,回道:“那姑娘那日…可是真的?” 哪日呐,自然是“莫忘”那日。寞娘姑娘听了反倒有些神色不明,大约是觉得自己一个二十多的老姑娘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说的这话题有些许露骨。 韩谨好似又懂了什么,有些脸红,但话既然已经问出口了,也没什么说不得的。寞娘反倒笑了,只道:“自然,不是了。”故意停顿一下是什么意思啊!韩谨又听到那位姑娘又是一声轻笑,“那我们算是心知肚明了。” 至于心知肚明什么,在韩谨看来就是和彦并未与这位寞娘发生什么。在寞娘看来,就是她在特意为这位“韩公子”解释她与和彦并无干系。 这事儿她不说韩谨也知道,暂且不说,大少爷向来洁身自好,从未有过与哪位姑娘纠缠不清之事,在韩谨看来,这位寞娘也不像是对和彦有情的模样,倒像是在旁敲侧击自己与和彦是什么关系,更像是朋友,想到此,韩谨点点头。 那寞娘先是轻笑一声,继而道:“那是你家大少爷与我之间的约定,今日你来了,他就算遵守约定了。”韩谨沉默了一会儿,没问是什么约定。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过会儿有丫鬟传话道韩公子要的席面已备好,韩谨起身对着寞娘作了一礼,寞娘起身还礼,笑了笑,从丫鬟手中将席面递给了韩谨,道了句:“跟你家大少爷带句话,有客人要来了。” 韩谨无语片刻,又道了声告辞方才转身,那寞娘送韩谨出了门,倒是引得大堂客人侧目。 韩谨走后,那含烟楼的秦妈妈把寞娘喊上去训话,寞娘进屋后,秦妈妈反倒是施了一礼,道:“姑娘既然已经知道韩谨是谁,为何还要放他走?” 寞娘轻柔地道:“秦嬷嬷多虑,且不说他是不是韩氏子弟,韩家自古以来就不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宗族,他们看的是这天下民心所向,说不得就是因此才遭了灭族之祸,南梁建立至今二十余载,你看这长建帝可像是一个顺从民意的皇帝?这天下要乱,韩氏已亡,莫不是还要指着这十五岁的少年来定乾坤不成?”说着便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秦嬷嬷低眉顺眼道:“此事可要告知相爷,韩氏或有遗孤?” 寞娘轻哼了一声道:“嬷嬷莫不是忘了我是谁,你是谁,你口中的相爷又是谁了?他手眼通天,哪里用的着你来告知?” 秦嬷嬷低头,跪了下来:“奴知罪。” 寞娘嗯了一声道:“若韩谨当真是韩氏遗孤,兵戈起时,自然一呼百应,无往不利,若他不是的话,总会有人要他是-。” ……. 韩谨领着食盒到了金陵桥正往东走着。此时拱桥西侧有一个红衣少年正悠哉地转悠着,瞧见桥边上有个摆摊卖字画的小娘子生的眉目清秀,便上前搭话。 那姑娘像是习惯了这等富贵闲人搭讪,不做搭理,但看着那红衣的少年郎像是没了主意团团转,最后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从怀里掏出来几两碎银,尴尬问道:“好姐姐,你可否知道这金陵城中和家在何地?” 那姑娘反倒是笑了道:“小郎君,银子且收起来,你要是问的是那个名满金陵,富甲天下的和家的话,是用不着这些的。呶,瞧见方才从你身后过的那位青衣公子了没,跟上他你就能到和府了。” 如此轻而易举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到叫少年有些喜不自胜,忙道了声谢就跑着追上去了。 韩谨此时正提着食盒不紧不慢地走着,眼皮不停地跳,正纳闷是不是有人找自个儿呢。冷不防被人从后边拍了一下,入目就是一口大白牙咧着嘴笑着说“我找贵府少爷,烦请带路。” 韩谨心道:该来的躲不掉。便道:“六公子可是来找大少爷的?” 红衣的少年大白牙不显摆了,倒是顿了一顿,暗自嘀咕了一声,韩谨也没听清楚他嘀咕的什么,不过猜也能猜出来的,约莫就是一眼瞧出他是谁什么的。 只得在心里道:传言这位六皇子心性率真,待人真诚,胸无城府……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呀! 韩谨领着红衣的少年进了府中把食盒交于下人,自己领着人去找和彦了。 大少爷正支着脑袋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枇杷树的树荫映在石桌的半边上,白衣的大少爷青丝几缕旁落,身上有树荫斑驳有日光微晃,大管家坐在一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倒像是寻常人家长辈在同小辈讲话,小辈心不在焉。 只远远看见韩谨领着一片红色过来了,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大管家起身出声:“大少爷,老奴告退。”李管家走时还同韩谨呵呵一笑,笑得韩谨有些毛毛的。 大少爷连身子都不想动,只勉勉强强端出了斯文,开口便道:“也不知道今儿是吹的什么风,竟把这样的大人物吹到了金陵城?” 韩谨沉默不说话,红衣的少年嗫嚅道:“表哥,今儿个没吹风。” 韩谨觉得,市井流言是有几分可信的,你看这位多么率真可爱啊! 大少爷被咽了一下,转而尖酸道:“北黎六皇子大驾光临,我那短命的娘死的早,我哪当得起您一声表哥啊!” 韩谨觉得自己再待在这儿了似乎有些不太合适,正准备走,便听大少爷对自己道:“不是让你去含烟楼带吃食了吗?这都晌午了,还不准备午膳。” 大少爷说完便起身要走,韩谨跟上,就见红衣的少年站哪不知道要跟不跟,大少爷回身喊了句:“夏孟瑜,你要是饿死了还得找人收尸!”大少爷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夏孟瑜心道:表哥还是很喜欢我的。 ☆、第 3 章 自从皇子表弟来了之后,大少爷是在是烦得很。南梁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北黎的王上自然也不是,可这个表弟表面上是个傻的呀! 他爹让他来劝和大少爷去北黎,他就傻乎乎跑来了,他知道这叫啥吗?这叫挑拨两国和平友好,北黎和南梁的战火现如今已经烧到渭河以南了,南梁朝堂上可有人盯着和彦呢。 这大少爷是谁呢,是和家新任家主,和家呢,那是从前朝就存在的皇商,南梁上下的知情人都知道和彦他爹之死只怕另有蹊跷,富可敌国的皇商战乱之时出点钱,这军需装备,坚甲铁骑之类的东西还不是小事,可和大少爷半数家产捐了作军需物资,也没见着南梁比北黎厉害了多少,保不齐这位皇商根本就没什么家国大义,发的死人财。 和彦可不管不着别人,那位便宜舅舅可真是人尽其用,不管是真傻还是装傻,便宜儿子要多少有多少,是个狠爹。 大少爷看着眼前蠢得没眼看的夏孟瑜一板一眼地说着:“表哥,南梁与北黎交战数年,如今南梁式微,已有求和的念头,且不说如今帝京难保,皇帝即将迁都,这金陵城作为最后的安宁之地恐不得安宁。你是姑姑的儿子,身上流着北黎皇族的血脉,一旦南梁稳定下来,老皇帝不会放过你的,表哥,你该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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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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