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断断续续地下了几场春雨,树林里逐渐有了动物活动的痕迹。林生一早便打算去瞧瞧陷阱里可有猎物,许秀琴也想上山弄些松针回来,夫妻。两早早地出了门。
两人动静不大,但林慕一向浅眠,迷迷糊糊的也就醒了。光已经从窗户透了进来,他没赖床,干脆地起来洗漱,里里屋屋的打扫一遍又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晨食。
不到一个时辰,夫妻两一前一后地回来了,林生手里提着两只雪白的兔子。有收获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面上却不见有喜色。
林生昨早挖的两个陷阱里都有收获,三只兔子和一只野鸡,这点东西卖不了几个钱,但是给家里人补个餐也是很好的。特别是林慕的身子一直不大好,日子虽不艰难,但终究是农家,拿不出太多的银钱给林慕养身子。昨天,他到镇上抓了些温补的药材,刚好和这只野鸡炖了。谁知路上遇见她娘,硬是从他手里拿了一只鸡和兔。就算分了家,给自己亲娘也无可厚非,只是她娘的话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关于林家早年的事,林慕断断续续地都知道了,他跟老宅的关系不好。他们家这些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但他不止一次听到村里人拿许秀琴未生养的事嚼舌根,刘桂莲和刘云巧不仅没有为当年的事情感到抱歉,还附和说林家家门不幸,他真的想不通一样是自己的孩子,刘桂莲失去的也是自己的子孙,她为何能说出这样的话。
“算了,怎么说她也是你娘,你若是不给她,外面的话不知传的多难听,吃饭吧。”
自从分家后,除了必要的时候,许秀琴几乎不去林家老宅,不能生养对她来说是一辈子旁人无法体会的痛苦。在林慕没来的那几年,她始终活在痛苦自责当中。不过老天终究眷顾他,林慕是个很好的孩子,她最终还是体会到了做娘的感觉。
这些年,对林家人的恨意渐渐地不再那么浓烈了,她只是不想再去在意那家人,但是林生是林家老大这件事是无法改变的,他不能让丈夫不去孝敬他的爹娘,否则林生怎么在村里做人。
林慕蒸了几个杂粮馒头,煮了绿豆粥,还切了一小碟辣白菜,倒是挺开胃。
“对了,刚才老听到村口吵吵闹闹的声音,什么事呀?”林慕家离村口近,那嘈杂的声音持续了很久,虽然好奇林慕也没特意去看。
“是季老爷家那个孩子,这两日刚回村,说是要买下割板坡那片荒地,说家里有牛的,有力气的都可以去做工,不包伙食,带了牛的一天六十个铜板,人工一天四十个铜板,那片荒地少说上百亩,有一阵子才能整治好,能得不少工钱呢,我今儿都打算去了。”
春播秋收后的闲暇时间,村里人都会去找些活计干,四十文的工钱在镇上也是稀少的,虽不包伙食,但是多出的铜板都能割小半斤猪肉了,分明是赚了,肯定有不少人去。
说起季家,刚来那会儿林慕可能不太清楚,但是渐渐地他就知道村里有一户大人家。和镇上大户人家没什么两样的大宅子,在这几乎都是土胚房的村里就尤为显眼了。只是从林慕到这个村开始,就从未见过那家人,只有季家的胖婶会时不时去打扫屋子。
季家在村里已经繁育了四五代,三十年前,季老爷中了进士入了仕途。村里人并不知道季老爷是何官职,位列几品,对于他们来说季老爷是村子的骄傲。入了仕途的季老爷,出钱给村里盖了学堂,还置办了五十亩上好的田地。辞官后,季家回了村,季老爷就去学堂给孩子们讲学授课,他的恩情村里人都记在心里,季家在村里的声望也是独一份的。
“说来季少爷离开村子的时候和慕儿一样的年纪,现在差不多十年了,这孩子现在这气势真是惊人,那样貌,我见好几个姑娘见他脸都红了。”林慕差一点被林生逗笑,林生鲜少有讲人八卦的时候,想来是那个季少爷太惹眼。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季家家底肯定不薄,那季少爷出去闯荡了那么些年,现在回来,一下就买了这么大一块地,哪个怀春的少女见了不动心。只是二十四五的年纪,怕早就娶亲生子了,若是个痴情的种,就没什么指望了。
“听你瞎说,别坏了人家女孩的名声。”听着有趣是真的,但这些话讲出来终归对姑娘家名声不好,也怕到时候惹来麻烦。
“可不是我瞎说,何止是姑娘,田夫子那幺儿当着面说做小都愿意。”林生讲到此,仿佛还处于震惊中。不怪如此,这些话听在林慕和许秀琴耳里也是震惊的。
倒不是说因其是男子,其实村里没娶上媳妇的汉子不少,两个男子搭伙过日子的也有,这归根于大瑜朝女子少。百年前,一场特大的瘟疫使大瑜朝人口锐减,在大疫过后的几年,女子的出生率越来越低,后来逐渐稳定在三成左右。逐渐的,有些娶不上媳妇的汉子就开始搭伙过日子,甚至成婚。
田夫子家的这个幺儿是老来子,上头虽有两个兄长,但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田家娇养,他完全继承了田夫人的美貌,自是眼高于顶,可见这个季少爷是何人物了。
许秀琴听了也不免啧啧称奇,也明白林生在外不是个多话的,但还是免不了嘱咐一番。又讲到今日去季家干活的事,话语间桌上的粗面馒头也吃得差不多了。
林慕家地少,春播已经结束,夫妻两便计划着一起去,一天下来也是百来文,林慕也蠢蠢欲动,但去人家里做活不比在家,他的身子小时候亏损太多,夫妻两很少让他干重活,林慕想着自家也没到缺他这三四十文,便也作罢了。
第3章 口舌之争
因着林慕家田地少,双亲又十分能干,因而他只做一些较轻的农活,等到农忙过后,他时常跟着村里唯一的郎中。说来也巧,这郎中还是林慕的姑父。早两年林慕也在学堂上了几年,识得几个字,又是个细致的人,姑姑心疼林慕身体不够强壮,便叫林慕跟着学学,打理打理药田,为着这事,林家老宅没少埋怨闹腾。
林家老宅对林慕的态度很是冷淡,尤其刘桂莲对林慕的厌恶程度不亚于对许秀琴,林慕也不喜欢她,鲜少往来。但凡事也总有另外,这个姑姑对他挺怜爱,姑侄之间的关系也算亲密。林慕一直觉得他这个姑姑虽只是个乡野妇人,但却是个识大体也有主见的人。
林慕的姑姑叫林悦,年轻的时候就是村里出了名的美人,许秀琴嫁进林家第二年就嫁给了刘堂。对林悦来说,他的大哥虽然木讷,对自己和二哥是真的疼爱,她对大哥的感情也很深,林慕的到来愈合了夫妻俩的伤痛,而且林慕本身也很招人疼,因而这些年她是真的将林慕当做自己的亲侄子来疼的。
林悦夫妇只有唯一的一个儿子,按理说他这表哥本可承袭父志,奈何实在不喜医术,早两年就到永安洲一家铺子当了学徒,这夫妻两这两日就是去看儿子去了,林慕也就闲了下来。
割板坡离村里大概三里地远,即使乡下人脚程快,来回少说得个把时辰,午饭肯定不回来吃,林慕得给他们送去。不过日头还早,便想着先去打两篮草。
这个季节最不缺的就是青草,来回割了两篮也就半个时辰,再做吃的,送去的时间刚刚好。家里的吃食大多是许秀琴做的。林慕偶尔打打下手学来的厨艺,做出来的味道倒也不错。
农家大多吃的简单,随便做了两个菜便整齐装进食盒,见日头逐渐大了,林慕从梁上拿了顶草帽带上,就提着食盒往割板坡走去。
这个时节正是春播农忙的时候,林慕家人丁少,又因林生有点打猎的本事,虽攒了点家底,但这两年也就置办了两亩上等水田,加上当年分家得的那两亩旱地,统共四亩田。田地多的人家还有的忙,这不一路走去,看见不少人家还在忙着春种。
季家给的工钱不低,村里劳力充裕,林慕觉着去季家做工的人应该不少,但半路上却没遇到什么人,正想着许是自己出来的早了或是晚了,前方却隐约传来吵闹声,听着很是热闹。
走近一看,却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正在争吵,两人都是十四五的年纪,少年着一身象牙白锦缎长衫,肤白如玉,细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明明是一男子,眉眼间却是说不尽的风情。女子虽穿的简单,但遮不住窈窕的身姿,那放佛要溢出水的眸子,端的是楚楚动人。
少年名叫田钰,是村里田夫子的老来子,田夫子是个举人老爷,喜欢村里的环境,便在村里置办了田地,村里种他们家地的人不少,又在村里的学堂讲学,身份自然是不一般的。而这少女则是林慕名义上的堂姐林玉莺,林慕的二叔林学现在在镇上一家食馆当掌柜,因为很会说话也有些本事,听说很得东家重用,而他唯一的儿子林自安早两年考取秀才功名,在村里这样的人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又因大瑜朝女子稀少,林玉莺又是十里八乡的美人,林家也没有按一般农家一样教养。
占了清河村的好山好水,村里样貌出挑的不少,但说起最亮眼的当属眼前两人。按理说这两人甚少有交集,今日却在大庭广众前争吵,也不知是为了何事。此刻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多数是提着食盒的,估计是要去割板坡送吃的,林慕不是多事之人,他与林二叔一家关系尴尬,便想匆忙离去。
“哎呦喂林慕,你堂姐和田公子吵起来了,你不去看看?”还没走两步,旁边一个大婶便叫住了林慕,林慕一时也不好装作看不见。
“你林家偏心眼的事村里谁不知道,你家的青砖绿瓦在村里好生气派,在看看你大伯家,嗞嗞,怪不得教出来的女孩这样恬不知耻。”田钰一席话说完,周围的议论声逐渐大了,当年林家分家一事村里人尽皆知,都觉着对林生不公平,只是终归都是别人的家事,也就只能私下议论,只是这几年,林学家的日子过得越发的好,那些议论也被压平了不少。
在大瑜朝女子本就娇贵,林玉莺又是个美人胚子,自打出生还没有这么被指着鼻子骂过,田钰一番话说得她脸颊通红,竟是要流出眼泪。有汉子不忍心,但田家势大又不敢轻易出头,一时间倒是颇为安静。
“你田家家大业大,也不该如此欺辱我一个女子。”林玉莺话音才落,田钰身边的一个女子便笑出了声,林慕见过几次,那女子应该是田钰的侍女。
“乡下的野丫头,以为有几分姿色便可飞上枝头变凤凰吗,季少爷这样的人物你也配想,一个女子在光天化日之下也能说出这样的话,真不觉得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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