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师姐,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少女微微一皱眉头,道: “华山,你已经喊了九声‘师姐,等等我’了,你要是再喊上第十声,咱们就‘风紧,扯呼’了。”这少女本意是想说“要是你再喊,我就不理你了”,哪知用上了江湖上的暗号,且驴唇不对马嘴,当真好笑。 华山一听,想要指正,对师姐又似乎有些畏惧,脸上只是憋着笑,表情当真滑稽。少女倒未察觉,想了想,忽然问道:“你看我跟那个陆晚昭陆大小姐哪个好看啊?” 这少女身穿一袭翠黄衫,一张秀丽的瓜子脸,长长的睫毛,映出一种朦胧的迷离,长发披肩,只用一根金色的带子束住,阳光从她背后照来,似是给她周身都镶上了金边,耳边还荡漾着几丝长发,也给映得金黄,好似透明一般。 少女问完后,好半晌不见回答,又皱皱眉,抬起头来,只见师弟正瞧着自己。 少年一见少女抬头,赶忙别过头去,心里砰砰地跳,只觉师姐便连那一蹙眉都有万般风情,至于少女说的什么,竟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少女笑道:“不说就算了,就知道你喜欢那个什么绿大小姐红大小姐,人家来找你相亲,一口一个华山哥甜得跟蜜似的……你却让我给拉出来,心里一定很恨师姐吧……”少年并不辩解,只是悠悠道:“你还不是也想早点去见你那个什么长表哥短表哥的吗?”看来,这少年倒也不是十分惧怕这位师姐。 少女脸一红,嗔道:“贫嘴,人家只不过羡慕江南的风物繁华,好早点出来见识见识,看在你是我师弟的份上,才把你也带上……哼,好心没好报!”少年“嘿嘿”一笑,并不答话,只是想:师姐皱眉都这样好看,若是一瞪眼又是什么样子呢?少女果真一瞪眼,嗔道:“呆子,看什么看?还不快赶路,等会爹追上来看你怎么办?” 华山这才如梦初醒,用手一拍马臀,当先赶路,忽然回头瞥了一眼少女,道: “师姐,你的枪呢?”少女得意一笑,双手一拉马耳:“你看。” 华山一见之下,不禁莞尔,原来他这师姐甚是调皮,竟将自己手执的小枪横在马颈上,跟马耳绑在了一起。这小枪长不过三尺,有食指般粗细,晶莹剔透,翠绿欲滴,与华山的七尺有余、通体黝黑的长枪正好形成了鲜明对比。 少女在马上端正身体,朗声道:“咱们蒙山‘凤凰二小侠’初出江湖,乌金凤、碧玉凰双枪合璧,定能威镇江湖,令江湖宵小闻风丧胆!”华山一拱手,肃容道:“蒙山派大师姐萧细雨德威并重,貌若天仙!”少女格格一笑,斜觑了他一眼道:“马屁精!”两人踏马并辔前行。 这时在望向蒙山,雾已经消散了不少。 原来这少女乃是蒙山派掌门萧千寻的独生女,叫做萧细雨,而这少年则是蒙山派一名弟子,名为华山,两人素来齐练“凤凰枪”。前个月,苏州段家公子段周来到蒙山派,萧细雨因此得知自己的外公,也就是段周的爷爷段远亭过八十大寿,到时萧千寻、段妙然夫妇全家将去拜寿,她听到后便存了个心眼。 其时乃是初春,正是江南的好时节,萧细雨早知江南风物繁华,奈何一直没有机会去,这时便心动起来,心想到时自己虽然会随父母一同前往,却必定是被父母牢牢看管,只怕看再美的风景也没有意思了,更想独立干一番大事业,也好向外公吹嘘一番,便有心早早出去,而她素来跟师弟华山要好,兼且华山前年曾回乡探亲,路途自然也熟得很,便要拉华山一起偷偷下山。 不过华山一向对师父言听计从,再加上尚有那么一点心病,并不怎么乐意,却又拗不过师姐,一时好难断绝,萧细雨最后一气之下连剪刀都拿起,说是他再不答应就“剪袍断义”了,华山才答应。 萧细雨素来得爹娘疼爱,胆大妄为,不但将母亲的“雪中行”宝马偷来,更是连蒙山派的镇派之宝,父母的“乌金凤”和“碧玉凰”枪也一块偷了出来,而华山终究不敢去偷师父的宝马,只牵了自己的黑马出来,萧细雨见师弟不听自己吩咐去偷爹的宝马,虽然生气,但也只得如此。她一路上深恐爹娘追来,匆匆而行,而华山所骑的脚力不行,追赶不上。萧细雨一来怕爹娘追上,二来又想给师弟一个小小的教训,硬是不停下来等他。 二人急行不止一日,见并无人追来,乃放下心,放慢速度,慢慢行走,一路上看看风景,倒也惬意。萧细雨自小到大,除了偶尔在蒙阴城中逛逛外,还是第一次下山,见了外边的花花草草,风土人情,便觉事事新鲜,人人可爱,一路上说个不停。 萧细雨虽然经常乱用成语,不过多半是为了好玩,书其实也读过不少,这时拿外面所见的跟书中对照,便觉并非完全符合,忍不住询问华山,华山也多半不知,不过在他看来,路上是越慢越好,路程是越长越好,便也顺口胡绉,没有典故的他也给按上一个,引得萧细雨一个风景要看上好半天,更被逗得笑个不休。
二:金燕子
这一日来到一个小城,城内人人紧张,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二人倒也不怎么留意,逛完了就出城,看着路上柳丝霏霏,鸟语花香,大好阳光,只觉惬意得紧,二人均想,这次幸好溜下了山,不然却到哪里欣赏如此美景! 一路上行人到也不多,偶尔碰上几个也无甚特异之处,萧细雨看风景终究是看的腻了,正觉无聊呢,就听到一阵歌声传来: “年年社日停针线,怎忍见,双飞燕。 今日江城春已半,一身犹在,乱山深处,寂寞溪桥畔……“悠远深扬,语音悲怆,满含深情,极是动听。 华山触动心事,不禁望向萧细雨,萧细雨却直拍手叫:“这曲儿真好听,这词儿也写得好,我倒要看看是谁唱得这般好听!”话音未落,只见那人已从树林中走出,却是一个高大的中年乞丐,手持一根长竹竿,边走边唱,浑若无人。 萧细雨本以为是位高人名士,哪想却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不由略微失望,随即又释然,心想乞丐中多有能人,他既然能将这首词唱得如此感人,自然不是俗人,当下道:“请问这位大叔,你唱的是什么曲儿?” 那乞丐并不理睬,仍是唱,走近二人马前,眼角瞥见萧细雨绑在马耳上的“碧玉凰”枪,忽然住口不唱,浑身一震,似是要抬头看一下萧细雨,犹豫了良久,终于没有,只是问道:“姑娘可是姓萧?”声音中竟有一丝颤抖。 萧细雨待要应口,华山在后边戳了她一下,萧细雨立刻改口道:“我不姓萧,我叫华雨,他才姓萧,叫萧山。”原来二人早已议定,不将真实姓名吐露出去,却又懒得取名,便将姓氏互相换了过来,这样即便是爹娘追来向人打听,“华山”和“萧细雨”二人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 乞丐喃喃道:“原来是个儿子,原来是个儿子……”说着迈步向前走去,再也不理睬二人,过不多时,歌声又响起:“……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 萧细雨喊道:“前辈可是认识家师萧千寻?”乞丐并不答话,仍是唱,隐约中似是见他摇了摇头。 萧细雨心下纳闷,忽听后面传来阵阵马蹄声,遥望后面,只见烟尘迷漫,萧细雨脸色登时变得苍白,心想:爹娘终于还是追了上来。转头对华山道:“师弟,都是我不好,累得你也要受罚了。”华山道:“师姐这是什么话!咱俩可是一起偷偷溜出来的。”萧细雨也是生性开朗之人,闻言一笑:“师弟,以前你可是帮我顶过好几次缸,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你挨板子了。想我是个女孩子家,爹爹总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打我板子了吧,何况,还有娘护着我呢。” 华山皱起眉,侧耳听了一下,“咦”了一声,跳下马来,趴在地上听了一阵,一下跃上马,笑道:“师姐,这次咱们谁也不用挨板子了。”萧细雨喜道:“难道不是爹爹他们?”华山点点头道:“后面有一骑,脚力比较快,却肯定不是师父的宝马,后面还有十三骑,脚力也并不快,倒好像是后面那些人在追前面那个人似的。” 萧细雨一听不是爹娘,放下心来,一听华山所说,登时兴奋起来:“官兵抓强盗?不知道这个强盗是不是画眉僧?要是他就好了……”画眉僧是江湖第一大盗,来去无踪,劫富济贫,据说是个风度翩翩、俊秀倜傥的年青和尚,是不少江湖中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偶像,萧细雨当然也早就听说过。 华山见她仅从自己一句话就“推断”出来者是画眉僧,感到又好笑又佩服,趋马到道旁,将萧细雨及白马护在里头,萧细雨只是不停回头张望。 马蹄声愈近,萧细雨心下愈是兴奋,小手紧紧抓住华山不放,悄声道:“见了面我跟他说什么呢?”华山只有苦笑。 过不多时,一人骑马飞奔而来,来人一身黑衣,右手似抱着一物,左手拉着缰绳,俯身策马疾冲,片刻之间那马已来到华山身畔。只见那人相貌普通,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行至跟前,朝华山微微一笑,华山待要回礼,那人已重重一脚踢在华山座下的马腹上,马一吃痛,忍不住前腿扬起,朝前跑去。华山不虞此变,险些从马背上跌下来,不由大怒,心道:好啊,敢情你是抢马来着。右手握紧长枪,摆出起手式,只待那人来犯。 黑衣人已将右手所抱之物换交左手,右手空闲,并不顺势拉他下马,反而一把抓向萧细雨,看情形,竟是早已看出萧细雨所骑白马才是宝马,定了夺去的念头。萧细雨倒并不如何吃惊,反而问道:“前辈可是画眉僧?”那人一怔,哈哈一笑:“老夫并非画眉僧,老夫在江湖上人称……” 华山见黑衣人抓向师姐,唯恐师姐吃亏,不待他说完已使出一招“半缘修道”,刺向黑衣人左肋,正是“凤凰枪”的招数,这一来黑衣人只得招架,只见他身形晃动了几下,已躲过了华山的几招,看情形他的武功似乎并不比华山高多少,可是一来他对敌的经验比华山丰富,二来他在马上动手的经验也远非华山可比,因此虽然只守不攻,却并未占下风。 黑衣人本料两个小辈,要夺匹马还不是手到擒来,那知单止一个少年武功就似乎不在自己之下,知道今日要夺马是不可能了,不欲与华山缠斗下去,正要留下一句场面话好走人,忽见华山一招“双花双叶”,极似一位故人的拿手招数,更加不欲斗下去。黑衣人右手一举,身体俯仰之间旋转着斜劈华山长枪,这一招叫做“单掌问心”,按江湖规矩,使出这一招乃是罢手不战的意思,若是在占上风或打平手的情况下,就是求和;若是处于下风而使出这一招,那么就是认输了,在对手的强烈的攻势下往往要冒着臂折手断的危险,不过,对手若是讲江湖规矩,便多半罢手不战,一条性命是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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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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