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晨欢眨眨眼,不愿去触霉头,转身继续核对玉器。 夏晨瑜不想嫁给大燕宣王,使者第一天来求亲的时候夏晨欢就知道了。那天晚上夏晨瑜同皇帝皇后不顾形象大吵一架,平时高贵典雅,翩翩公子的模样不复存在。 皇帝砸下的瓷杯碎片划伤夏晨欢的脸颊,但他仍然静静的跪着,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 回房之后夏晨瑜把屋里能砸的都砸完了,夏晨欢只是低头不语,不可察觉地叹口气。这一个瓷器不知够平常人家吃多少年,现在一下碎了几十个,真是可惜。 可他没有阻止,也不收拾。现在上前只会把气惹到自己身上,这是小时候夏晨欢用无数惩罚换来的教训。 其实夏晨欢能理解夏晨瑜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夏晨瑜作为嫡亲的双儿,从小就是讨喜的美人胚子。而且聪明机灵,皇帝皇后捧在手里的疼爱,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夏晨瑜一天天长大,生的越发美貌。加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名声越传越大,众人越捧越高,求亲的人络绎不绝。 可是夏晨瑜却不满足于此,他才不要随随便便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的夫君必然要样貌品行,政事武功一样不差,最重要的是得能让他动心,会疼他宠他才行。 可现在父皇母后不仅要他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更要他远走自己的国家,嫁到大燕国去。完全把他当成外交的棋子。 这!夏晨瑜怎么可能答应! 夏晨瑜整整闹了两个月,绝食,逃跑,沉默抵抗。本以为父皇母后一定会心疼他,收回成命,再为他挑一户钟意的人家。 可这次宠着夏晨瑜的皇帝皇后狠下心,无论如何都要让儿子嫁到大燕,将人死死囚禁在宫内。任他怎么闹腾也不退步,堪堪还是就到出嫁的日子。 这下夏晨瑜貌似认命了,又恢复以往高贵冷艳的模样。甚至还自己挑随从嫁妆,安安静静的坐着,等着时辰到了便要上车嫁往大燕。 夏晨欢忍不住转身瞥夏晨瑜一眼,他心里总是不安稳。以他对夏晨瑜的了解,这人怕是不会安安分分的嫁到大燕。 两国联姻,若稍有差池,不仅他们随嫁的人性命不保,国家间随时都可能发动战争,介时必是生灵涂炭。 夏晨欢叹口气,一个人就能换得天下安定,皇帝又怎么会不答应。与这个皇位比起来,远嫁一个爱子又算得了什么呢?夏尘欢只盼着这个道理夏晨瑜能懂,不要再多生事端。 大概真圆了夏晨欢的愿,送嫁的队伍浩浩荡荡走了半个月,平安无事抵达夏燕两国边境,靖城。 明日,夏晨瑜会由燕国的天武军护送进燕京,夏国的军队就此折返。 夏晨欢这时正端着夏晨瑜的晚膳走回房中,心里的石头松了不少。这一路走的安稳,只要进了燕国的地界,夏晨瑜就是想闹也闹不起来。 夏晨欢敛了神色,进门伺候着人用膳更衣,看天色晚了,准备退到侧室休息。可他刚走一步,突然两眼发花,头晕的厉害,还没说出话就晕过去。 夏晨瑜看着昏在地上的人笑的奸诈,和一旁的侍女将人搬到床上,又点了夏晨欢几处大穴,这才赶紧收拾起细软来。 等到夏晨欢悠悠转醒,对上的便是夏晨瑜似笑非笑的脸。 他一惊,脑子瞬时清明,猛地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一个指头都动不了,只能颤声说,“皇兄,你这是干什么,快解开我的穴!” 夏晨瑜不在意的撇撇嘴,好像一切与他无关,“明天一早自然就解开了。” 夏晨欢大惊失色,夏晨瑜这不是要跑吧?!他一时也顾不得尊卑,压低声音喊到,“你怎么能现在逃婚,若大燕见不到新娘,夏国还有好日子过吗!” 夏晨瑜脸色变沉,鄙夷的看向床上的人,语气毫不在乎,“你嫁过去不就好了,反正你也是夏国的皇子,有什么关系?” 夏晨欢被他堵得一愣,垂下眼眸,声音里满是苦涩,“皇兄不要说笑了,我哪里算什么皇子。” 夏晨欢确确实实是夏王的血脉,夏国的皇子。可是除却那点血脉,他更像是夏晨瑜的侍从。 夏晨欢的娘亲是皇后陪嫁,虽然都是同一个父亲的女儿,一个是正室所生,一个是小妾所产,身份地位就有云泥之别。 一个是当朝的皇后,一个是有幸被皇帝看上春风一度的侍女。 夏晨欢的娘亲生下他就去了,留下夏晨欢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个世上。偏偏他与皇后产下的双儿月份相近,从此便陪侍在夏晨瑜的身旁,倒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夏晨瑜对于夏晨欢流露出的卑微鄙视的笑了笑,“宣王不过是看了画像,你与我长得相似,又有夏家特有的碧眼,你顶了我的身份嫁过去,燕国的人是不会发觉的。” 夏晨瑜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笑容也因嫉妒而扭曲。夏晨欢何止与他相似,甚至比自己生的更好看。就算平时唯诺怯弱,又不打扮修饰,那张脸还是日渐出落的精致。就是如此才引得夏晨瑜越发不待见他。 夏晨欢听得目瞪口呆,这人真是疯了!竟然要让自己替嫁,嫁个假的过去,这怎么能行!他厉声到,“皇兄你别闹了!若是被发觉,就是欺君罔上,大燕一定不会放过夏国的!” 夏晨欢见那人不甚在意的模样,又急忙劝到,“皇兄,现在大燕经济繁荣,社会安定,生活富庶得很。都传说宣王以后会成为太子,那你就是太子妃,甚至会是皇后。” 夏晨瑜冷笑一声,满脸的不屑。他早就听说那个宣王是冷漠无情的人,年过二十未娶妻纳妾,说不定身体根本就有问题,他才不要嫁给那样的人。 “那不正好,以你的身份这辈子怎么可能当上王妃,正好替我嫁过去,说不定还能成为皇后。” 夏晨欢听到刺人的话也有些恼,死命的咬住牙。看夏晨瑜竟是收拾好要走的模样,心一横,正要大声叫喊,“来人……” 可夏晨瑜下手更快,立马点他的哑穴。 夏晨欢只能死死的盯着夏晨瑜。说不出,动不得。 夏晨瑜和那个侍女将收好的钱票、金银玉器一背。出门前回头看了他所谓的皇弟一眼,笑的戏谑,“再见了,'夏晨瑜'。” 夏晨欢呆呆的看了门一夜,一颗心又慌又乱,怦怦跳个不停。脑子乱的一塌糊涂,主意千回百转,却找不到一个解决的方法。 等夏晨欢终于能动,天色已大亮,夏晨瑜怕是再寻不到了。 夏晨欢木然地坐在床上,这才明白夏晨瑜是早早计划好一切。他亲自挑选的随嫁都是从宫外新晋选拔的,未见过夏晨瑜。贴身侍从只带上他和另一个侍女。 碍于身份,他们三人一路都是蒙面而行。现在夏晨瑜带着另一个人失踪,若是他顶替,再没人认得出来,真是…… 夏晨欢低头苦笑一声,闭眼努力忍耐,不让发酸的眼睛流出泪来。夏晨瑜把一切丢给自己,短短一夜,他便要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夏晨欢慌乱,害怕,把自己缩成一团。他该怎么办? 若是大肆寻找夏晨瑜,那逃婚的罪名是跑也跑不掉,燕国那怎么交代? 若是自己真瞒着替嫁,一旦被发现,别说性命不保,欺君罔上的罪名他该怎么承担? 夏晨欢握紧双手,连抠出鲜血也未察觉,直到传来敲门声,夏晨欢才猛地抬起头。 “王妃,时辰到了,天武军已�从印!� “知…知道了。”夏晨欢忙应一声,站起身来。他沉默不语地矗立半分,终是闭眼深吸口气,再睁眼,只剩下坚定。 他换上夏晨瑜的华服,涂上素雅的胭脂,又带好面纱。站在门前,推门的手微微一滞,却还是缓缓推开,出府,坐上燕国的马车。 夏晨欢一路上都冷冷淡淡的,极少说话。别人也只当他是高傲冷漠,不去打扰他。 队伍又停停走走了二十天,终于到达燕京城。 夏晨欢小心地掀起车帘往外观望,街市繁华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房屋鳞次栉比,市纺错落交织,街上商贾小贩来来往往,还有许多前来迎接夏国王妃的民众。当真是好不热闹,比夏国的城镇繁荣许多。 这下夏晨欢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放下车帘,握紧衣摆。大燕的国力不知比夏国强出多少,若真因为自己替嫁兵戎相向,光是想想那画面他都发冷。 夏晨欢深吸一口气,如今已是没有退路,再容不得他犹疑。 现在起他就是夏晨瑜,宣王妃。
第3章 替嫁(2) 麟嘉十年八月初七,燕国皇长子、宣王萧皓轩迎娶夏国嫡亲双儿夏晨瑜。这不仅是燕国内的大喜事,也标志着燕夏两国通商交好、结为同盟。 燕皇下令用太子的规格安排宣王婚事。大赦天下、减免税收徭役、普天同庆,足见宣王地位超然。 整个燕京城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更别提从夏国使者府到宣王府大道上热闹非凡的景象。道路两旁挤满庆贺民众,老少妇孺全都想要见一见宣王迎亲的壮观场面,从远到近人们欢呼雀跃。 伴随着喜庆的声乐唢呐,迎亲队伍缓缓向宣王府门移动。数十里绵延的红妆没有尽头,随从数百、金车玉轮、杂彩鲑珍、婀娜随风转,盛大的让人目瞪口呆。 最前方一人乘骑而来,踯躅青葱马,流苏金镂鞍。男子一身红装,金丝刺绣,庄重华美。黑丝精致的琯为发髻,面容英俊帅气。薄唇微抿,不怒而威,自有其高贵气质,不知偷走多少望向他的少女的心。 这就是今晚的主角,宣王萧皓轩。可萧皓轩身上没有一丝新郎的喜庆气,依旧冷冷清清的模样,甚至吝啬给出微笑。似乎身后花轿中的美娇娘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连接亲时也未多看一眼。 花轿皆由红木与金线丝帛制成,华丽舒适,十二个轿夫共抬,安稳如坐室内。 可轿中之人紧张到微微发抖,通红的嫁衣如火,包裹着稍显瘦弱的人。唯一暴露在空气中的双手握的死紧,出卖了主人不安的心思。 夏晨欢除却眼前的红布什么都看不见,让轿外鞭炮齐鸣、人声鼎沸更加震耳。 华丝朱唇,美人轻叹息,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明明这个婚事与他毫无关系,就算夏晨瑜逃跑他也不需要替人担下来。 明明告诉自己干脆坦白一切,到时便轮不到他操心,大不了人头落地。若是替嫁被发觉下场怕是要惨得多。 可望着那如火的嫁衣,夏晨欢最终还是咬牙换好。他从小和夏晨瑜读一样的书、听一样的礼。也许夏晨瑜太过高傲,可以不顾一切的走,他却做不到。 两国联姻何等大事。不提名节忠义,就是审时度势他也不愿因一人之故再起战火硝烟。 夏晨欢努力定下心。花轿平稳落地,周遭也安静下来。红布透出些许光亮,喜娘在外高喊,“王妃下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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