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涟,你说人有来世吗?” “你内力雄厚,一鼓作气拼杀出去不是难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明都生死临头,云逸尘却还是柔情脉脉,似乎屋外的厮杀都与他毫不相干,整个天地便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若是有来世,我用一辈子来偿还你。” 嘭的一声,房门被人粗暴地踢开,也打断了云逸尘的深情告白。 到底是万剑阁的人,一下子就认出了云逸尘,虽然江湖上传言云家兄弟两为争夺庄主之位而撕破了脸,但云逸尘终究是云家人,终究是云家庄的二公子,他们虽对他刀剑相向,却也不敢真的动手。 “佛公子,这妖人可是平天教的右护法,还杀了你的未婚妻,我们的大小姐啊!” “许秋池多行不义必自毙,卿涟不动手也总有人会动手的。” “云逸尘你这是冥顽不灵!别以为有云家庄撑腰我们就不敢动手了!” “这妖人的项上人头我们今天是要定了!” “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动他!”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多日失血,遍体鳞伤,但多年的武功修为和醇厚的内力,依旧让云逸尘气势惊人,他一掌击落了众人手中的兵器,守着岳卿涟寸步不让,但对方人多势众,一波接一波,很快就让他疲于应付,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身上就多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血汩汩流出,濡湿了衣衫,但他守着岳卿涟就是不放手,紧紧抱着他替他挨了身后不知道多少剑,他不知苦痛,只是担忧地看着怀里的卿涟,一遍遍抹去沾在他脸上的血污,却不知自己的掌心沾着更多的血,无论他怎么擦拭,怎么抹去,都只是让那张白皙如雪的脸上沾染更多的血红。 身体不断透支,意识也在逐渐抽离,在倒下的前一刻,他听到岳卿涟在他耳边的叹息,我原谅你了,放手吧。 第四十八章 人说死前会看到自己一生的缩影,如走马灯般迅速划过眼前。但他在失去意识之前,眼睛里脑子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关于云逸尘的一切,他想起两人不甚愉快的初遇,他想起那五分戏虐五分仓皇的吻,他想起他绝情一剑时脸上的冷漠,还有他最后紧紧抱着自己,宛如这世间珍宝。 他沉入浓稠的黑夜之中,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他彷徨不知该往何处去而四下徘徊时,忽然看到一束微弱的光在前方指引,他跌跌撞撞追赶,看到光中重重的人影婆娑。 “我的小莲花长这么大了啊。”看不清脸庞的女子依偎在高大的男子怀里,她的声音轻柔,听着就让人的心软作一团,只是这么简单一句话,就让岳卿涟忍不住泪流满面。 “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怎么能哭哭啼啼的。”男子嘴上嫌弃,但话语里的温柔却是藏不住的。 “爹?娘?”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年幼模糊的记忆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自个爹娘都不认得了吗?”男子故作生气地冷哼,彻底击碎了岳卿涟所有的防备,他快步向前跑,想要冲上前紧紧抱住那两人,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始终无法靠近他们分毫,始终保持着那不近不远的距离。 “卿涟,以后的路得你自己走下去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暗处走来,她站在爹娘的中间,冲他挥了挥手,“现在你还不该来,快回去吧!” “姐……姐姐!”他不管不顾地想往他们身边跑去,可身体却忽然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他嘶声力竭地喊着,却只能看着他们的身影不断淡去。 “爹!娘!姐姐!别抛下我啊!”他伸长手臂想要去抓取,去挽留。 “卿涟!”忽然半空中伸来一只手臂,将他拽了出来。 突破了那浓稠的黑,入眼的刺目光芒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岳平,去把窗户关上,太刺眼了。”墨言一边指挥着他的小徒弟,一边查看着他的情况。“你可总算是醒了。” “这……这是旗山?”他转动了一下脑袋,看了眼四下,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小屋。“云逸尘呢!”脑子里闪过那人最后温柔的笑容,岳卿涟不由得慌张着要起身。 “悠着点!”墨言看他不管不顾要坐起来,赶忙上前扶了一把。 “云逸尘呢?”他抓着他的手,死死盯着,只要一个回答。 “他……”墨言眼神闪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从何说起。 那日,他一察觉到对方调虎离山的意图就火速带着几个能打的教众赶回去了,当时看着岳平岳安一身血的样子他便杀红了眼,几乎杀尽了在场的所有人,当时他几乎是不抱希望地去他屋里找他,毕竟当时的云逸尘连自保都做不到,更别说护着岳卿涟了。然而那个人却是死死把岳卿涟抱在怀中,几乎流尽了浑身的血,也丝毫没有让那些刀剑拳脚落在他的身上。 最终岳卿涟毫发无伤,只是发病昏迷了过去,而云逸尘则陷入了昏迷之中…… 岳卿涟平静地墨言诉说完一切,他低垂着头,长发遮掩了半张脸,看不清神情。 “没死吧?” “只是昏迷,教里青萍留下的那些续命的药我都给他用上了。” “没死……就好……”他喃喃自语,整个人像是支撑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一般软倒在了墨言怀里,抚开他面上的发丝,竟是不觉间泪流满了整张脸。 这场骚动最终在墨言率领平天教踏平万剑阁这一震惊武林的举动下终止,而重伤的云逸尘和带病的岳卿涟则是都留在了平天教里,一个始终昏迷不醒,一个依旧四处寻医。 江湖带有人才出,在墨言多年的探访之下,终于给岳卿涟抓回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他将岳青萍留下的药札和药品统统扔给了对方,恶声恶气要人速速研究出个结果来,那泥猴一般的小子不仅一点不畏惧,还嘻嘻哈哈地整日要吃要喝。岳卿涟没精神去管他们的事,只是时常让岳平岳安扶着他去看云逸尘。 当初被人尊称一声佛公子,除了他的性子,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个人的眉眼,慈眉善目,一派温柔,而今即使昏迷不醒,双目紧闭,依然透着一股超脱之感。 “你这人说什么要一辈子相赔,结果就这么睡着不起来了,有你这么赔偿的吗?”他戳了戳对方温热的脸,看着那证明还活着的起伏的胸口,忍不住又开始嘀咕,岳平岳安一左一右像两大护法一般守着他,早已习惯了他的自言自语。 “你看还是墨言他靠谱吧,出去瞎晃荡都能给我找来个小神医,我跟你说,用不了多久我就要恢复了。”他絮絮叨叨又说了些近况,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能听见,岳平见他有些累了,便赶紧上去扶住他。 “师傅,你也该休息了,等会还得药浴呢。” “嗯。”他看着云逸尘平静的睡颜,悄悄叹了口气。 不知道墨言从哪找来的神童,十五六岁的年纪,对草药的天赋极强,不过两日就将岳青萍留下的药典给琢磨透了,他询问了岳卿涟的身体状况,立刻要大展拳脚开始医治,墨言一边有些担心一边又明白岳卿涟已经不能再耗下去,于是一日又一日的汤药和药浴成了岳卿涟的日课,或许是为了他这病折了太多人的性命,纠缠了太多人的恩怨情仇,老天也不想收他,那小神医的药竟当真起效了,他洋洋得意地指着墨言的鼻子笑他们一直忽视了一味药,而那药偏巧就是岳卿涟心心念念不忘却始终没能带回家的碗莲。 岳卿涟不在意这些,自他身体逐渐恢复,他便接手了照顾昏迷不醒的云逸尘所有的杂事,他们之间似乎永远分不清谁欠谁更多,从出生到此刻,永远都在彼此亏欠。 冬日萧条又冷寂,他素来是不喜这个时节的,但看那白雪皑皑纯净无暇,再瞧着云逸尘温柔的睡颜,便觉得所有的春光暖意都只待破土而出的一日,不远了。岳平岳安在墨言的悉心教导下开始更加刻苦地练武,他这个不称职的师傅终究也只能是不称职了,而教里新来的小神医成了墨言的跟屁虫,岳卿涟不知两人究竟怎么相识的,但每每看到墨言哭笑不得的样子,便心里稍稍感到宽慰,至少这样的墨言,没有被岳青萍的离世彻底打倒,这样的墨言,还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而自己的康复更是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了解救,他想,墨言也是时候该为自己考虑,为自己而活了。 而他,捏了捏云逸尘的脸,他贴上他的耳边,说着只有两人知晓的亲密私语。 “你再不醒,我可要下山去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了。” 次年开春,云逸尘终于醒来,他看着守在自己床边的岳卿涟,终于露出了阔别多年的温柔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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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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