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药熬好了。”太医道。 裴歧道:“把药盛出来,孤去喂质子喝了。” “是。”太医已经见惯不怪了。这几天下来,谢骋的药都是裴歧亲自喂的,谢骋要下车也是裴歧抱下车的。虽然对裴歧这么亲力亲为地照顾北越的质子感到诧异,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裴歧把太医盛好的药接过来,偏头:“崔实,你给孤掌火。” 崔实拿火折子点燃蜡烛到谢骋的马车里。裴歧踏步进去。借着烛光,把药放到茶几上。谢骋没有睡,见他进来,睁开眼。裴歧搀扶他起来,让他靠在锦垫上,开始给他喂药。 烛光黯淡,谢骋却能够看清裴歧身上的穿着,看着那狐毛大氅,谢骋眸子即可一沉。裴歧把盛着药的勺子放到他唇边,许久未见他张开,好看的眉毛皱起:“喝药。” 谢骋不言,也不张开嘴唇。 “你又跟孤怄什么气。”裴歧不悦着眉眼,“崔实,你来喂他。” 外边夜冷。裴歧没有什么耐心。他话一落,谢骋顿时就张开了嘴巴,裴歧直接灌了下去。 裴歧笑了:“没想到质子你还有受虐倾向。” 谢骋呛了几口。裴歧最后动作缓慢下来,一口一口地喂他:“给孤好好喝药,孤不会为难你。” 裴歧喂完,把碗递给崔实,对谢骋说道:“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唤周围的侍从。” 谢骋依旧不语。裴歧踏步下车,回到自己的马车,退下身上的狐毛大氅,躺下去盖上锦被。 外边的风冷肃,吹得林间的叶子沙沙作响。流水声,还有晚间的鹧鸪哀鸣声,听着格外的凄厉。这样的氛围让他想起被关在牢狱里的那一个月,谢骋身形一动,牵扯到了伤口,剑眉微皱起来。 刚闭上眼睛。马车传来一阵响动。谢骋偏侧头,一道烛光闪进眼眸,随后就对上了那张清俊的脸。 “被孤吓到了。”裴歧把怀里的被子放下来,含笑道。 谢骋望着他微勾起的嘴角,不语。 裴歧道:“孤和你睡。” 谢骋彻底愣下来,直愣愣地朝他看。裴歧倒不在意,把蜡烛放到一边的茶几上,然后把被子铺到他旁边,吹灭蜡烛,躺在他身侧。 谢骋开口道:“你是不是害怕一个人睡?” 裴歧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地凑在他旁边。谢骋很难不怀疑。想他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虽然不受承帝重视,但是作为太子,再怎么样,吃喝的环境都不会太差。裴歧确实也没在这样的荒郊野外过过夜。 “别胡乱猜测。”裴歧不动声色地反驳道,“孤只是看你身上的伤严重,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躺着不方便,你有心思想这么多,还不如好好把心思放在怎么把你身上的伤养好上面。” 谢骋唇角微扯道:“殿下,你以前从来不会跟我解释这么多。” “闭嘴。”裴歧不容置疑道。两个人挤得近,裴歧手臂靠着他手臂,裴歧鼻翼轻轻动了动,在他身前嗅了嗅,“你有两个月没洗澡了吧,身上可真臭,简直臭不可闻。” “殿下嫌我臭可以选择不跟我待在一块。”谢骋眉目微沉。 “那倒不用。”裴歧道,“毕竟你也是为了孤才这样,孤就勉为其难的陪你一晚吧。” 其实也没有多难闻,除了血腥味重一些。其它大部分都是草药的味道。 谢骋微微冷笑:“殿下你真是大度。” 裴歧贴近他耳侧,低笑道:“孤亲手把你弄脏的,再怎么样也不能嫌弃不是。” 他的热息呼在耳廓,谢骋身形绷了一下。在黑夜里谢骋看不清裴歧的脸,但谢骋能想象到他的神情,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月牙似的半弯。跟个狐狸似的,狡猾又勾人。
第13章 孤遇刺了 裴歧说完话,就离开他的耳侧,盖好被子,闭上眼睛睡觉。 谢骋一直保持沉默,等身侧的呼吸平稳,他微偏过头,望向裴歧,目光灼灼。他们还是一次同在一榻睡觉。过去,虽然裴歧对他也亲密但是从来不会这么主动的选择跟他亲密,就是他对他所求的时候,都会有隔阂。他们之间的相处,永远都有着一层看得见却永远打不破的隔膜。 第二日清晨。晨光熹微,鸟叫虫鸣。谢骋率先清醒过来。他望向旁边睡得正熟的裴歧。他眉眼清秀,鼻梁高挺,面庞白皙。外边的侍卫在走动,脚步声略微凌乱。 裴歧这时也醒过来了。他睁开眼,淡眸有些茫然,看到谢骋皱了一下眉头。低头思考了一会,反应过来了。半坐起来,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起身撩开车帘下去。 崔实亦是刚醒过来不久,见到他从谢骋的马车下来,惊讶道:“殿下,你怎么在谢骋的马车里?” “有什么问题?”裴歧皱眉,显然不喜欢他多问。 崔实忙道:“没有。” 裴歧接过侍从给他打过来的水,洗漱清晰了一番,拿干净的锦帕擦着沾满冷水的手指,想到什么:“你再去打几盘干净的水过来。” 侍从应声而去。打完水过来,裴歧命他送到谢骋的马车。侍从送进去。裴歧回到马车上,拿干净的布巾寖泡在水中,捞起来,拧干水分。给谢骋擦了擦脸。脸上传来一阵凉意,谢骋微愣下来,裴歧给他擦着,温热的手指时不时就触碰着谢骋的脸。 感受到脸上的触感。谢骋望着那漂亮的手指,再看他身上披着的狐毛大氅,觉得碍眼至极,黑眸沉下来。总有一天,他要把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下,又给他一件件的穿上,身上穿的永远都是他给他的衣服。 注意到他黝黑的眸子,裴歧道:“怎么,不乐意孤给你擦脸。” 谢骋不语。黝黑的眸子一直盯着他。 裴歧倒也不在意,任凭他看着,给他擦完脸,把布巾扔回盘里,唤人搬了出去。 “崔实,让他们准备好,即刻启程。” “是。”崔实领命,召集好所有的侍从和守卫,让他们回归队列。 这里山连着山,地域凶险。他们也不敢停留多久。马不停蹄地从日出走到日午。天气干爽,裴歧喝了几口水。在马车里没有什么可消遣的,他都是在看从路过的州搜索来的书籍和地图,好了解附近复杂的地域。 谢骋看着他手握毛笔在宣纸上写批注。裴歧注意到他的目光,不禁皱起眉头,谢骋并不是南晋的人,又是北越皇室的,这次回去北越,可能还会成为北越继承大统炙手可热的人物。日后他们必定是会成为敌人。这些日子,因为谢骋的伤,他真的太过于放松警惕,太不注意了。裴歧把地图收起来,塞回装筒里。 谢骋察觉到他的动作,收回视线,黑眸一暗。 裴歧做一会,看了一眼谢骋的身体,把桌面上的信件书籍收拾好,抱在怀里,撩起车帘,迈步下去,对崔实轻声道:“你去找太医来给谢骋来看看伤,顺便把药给换了。” 谢骋看他离去,黑眸愈发暗沉。裴歧吩咐完,抱着书籍信件回到自己的马车。之后,裴歧一般看南晋相关的书本的时候都不会去谢骋那里,只有偶尔消遣的时候才在谢骋的马车坐坐。 夜晚,他们在道上的驿站停留了一宿又再度启程。 队伍已经离京都越来越远,最明显的就是地方的文化越来越偏离京都。相比于京都精细讲究的饮食和诸多繁文缛节,这里的人文风情明显要粗犷一些。 裴歧合上书本,抬手捏了捏眉眼。转身下车。到谢骋的马车。附近的道路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凹凸不平,估摸着要到洛州了。过了洛州,再经过邑州,便可到达南晋与北越最近交战的边境处。 谢骋依旧在榻上躺着。裴歧看他的伤口结痂了不少,他身上的伤医治了也有半个多月了,还不能动,看来这身上的伤是着实严重。裴歧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腰间的疤痕。谢骋眉头微微一皱。 裴歧松开手:“怎么还这般疼?” 谢骋看着他身上那件狐毛大氅,只觉得碍眼极了,没有说话。 裴歧道:“孤问你话。” “殿下觉得呢?”谢骋低沉着声音反问。 “孤又没有受过你这般的伤,孤如何知道。”裴歧淡道。 谢骋黑眸凝视着他不说话。 马车骤然一停。裴歧还没反应过来,凌乱嘈杂的脚步声响起。 “殿下,小心!”崔实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听那脚步声,来者似乎人不少。裴歧当即撩起车帘往外边看。几十个手里拿着武器,穿着像是山贼打扮的人骑着马朝他们冲过来,为首的一位中年男子,裹着黑色的布巾,手里拉着一把弓箭,箭弦拉开,箭矢朝向他们飞来。 崔实拔起腰间的剑迅速把箭挡住,呵斥道:“你们是谁?” “老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洛州山寨大当家是也。”那中年男子眉眼飞扬,声音洪亮道,“想要走过这里,把东西留下。” “区区山贼!”崔实厉声道,“识相点就给我滚!”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中年男子满脸倨傲,“你们给我上,谁抢到东西就归谁。” 他身后的山贼听到他的话,立即激动着脸冲了上来。场面顿时乱成一团。裴歧看着他们打斗。山贼的武力不弱,但是纪律性差。他们随行的队伍,为了防止意外,选的都是精锐,但跟山贼他们打斗并不落下风。 裴歧很冷静地分析着,这些山贼倒是有两把刷子,特别是那领头的中年男人,武功并不弱。与崔实打得有来有回。 马车外短兵相接。尽管裴歧不善武,但是他面色不惧,淡着脸,看他们缠斗在一起,没有丝毫的胆怯。 外边的人打斗了一会。领头的年轻男人看着崔实和其它护卫死死护着马车,顿时都把注意力放到马车上。裴歧察觉到了,他望向躺在地上的谢骋,立即把旁边的锦被盖在他身上,遮得严严实实,紧紧抱住他护在身下。 中年男人提起一股蛮力,借着崔实无力应对之际把手中的长.枪向前一掷,那长枪往马车上一刺,马车瞬间一阵晃动。那锐利的枪头穿过马车木板卡在了空中。 裴歧瞬间惊出了一身汗。 感受到身体被裴歧的身体围拢。谢骋一阵错愕,他一抬眼就看到裴歧面对面贴近自己的脸,彼此的脸颊微微触碰着,他正感受着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裴歧紧咬了一下唇,额头往谢骋额头一撞。 谢骋立即感到了不对劲,低沉着声音道:“殿下,你怎么了。” “别管那么多。”裴歧亦低着声音道,“孤没有事,你好好躺着,崔实会安排好的,几个山贼而已,他不至于对付不了。” 无论这么样,谢骋都不能有事,在这么紧要的时刻,就是他死了,谢骋也绝对不能死。 肩膀被尖锐的利器刺入,裴歧情不自禁闷哼了一下。一滴温热的液体流到谢骋的手臂,谢骋瞳孔瞬间一缩。他抬手看着上面红得刺眼的血迹。黑眸瞬间闪过阴鸷,眼眶猩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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