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落下,裴岐睁开眼,瞬间警惕下来:“谁?” 谢骋站在浴桶前,没有说话。裴岐看清了他的脸,微松了一口气,抬起眼看向谢骋:“你来孤这里干什么?” 谢骋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身体沉在浴桶里,头靠在浴桶边缘,修长的墨发散下来,露出胸口以上,白皙的锁骨分明,氤氲在雾气里。约隐约现。谢骋喉咙微微扯了扯,黑眸沉下来。 “孤问你话。”裴岐微皱起眉头。 谢骋沉默不言,迈步到他跟前,伸手握住了他垂在木桶旁边的墨发。 裴岐一时不解,身体一僵稍微,警惕着脸,抬起头看他:“你碰孤的头发干什么?” “殿下。”谢骋黑眸落在他白皙的锁骨上边,低声说道,近乎呢喃般,“我来给你清洗。” “不用。”裴岐想也没想就拒绝,“孤自己来即可。” 谢骋却没有放手,依旧握着他的长发,润滑修长的墨发没入他白皙的手指,一黑一白格外显眼,他撩到鼻端,手指轻轻摩挲,低沉着声音:“殿下,此次回去,不知道何时还能见面。” 不知道是不是喝太多酒的缘故,说出话来,竟带着无限的伤感。 裴岐一顿,目光落在他低沉的眉眼上:“倘若你能在北越闯出名堂来,我们日后会有机会见面的。” 这名堂,他不明说,谢骋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怕是只有坐上了那个位置。 确实也是如此,他们两个不同国度的人,不坐上皇位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私底下来往,怕是会被人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谢骋唇角微扯了扯,黑眸看着他,没有说话。 察觉到他的目光,裴岐略微有点不自然,开口道:“没别的事,你就离开吧。” 谢骋鼻翼轻轻凑到他的墨发,低声道:“我来伺候殿下吧。” 他这样的动作靠得极近,裴岐想偏开他的手,但是只是偏头并不能甩开他握住自己头发的手,裴岐只好道:“孤有侍从伺候即可,你喝了不少酒,又赶了那么久的路,应该很累了,先去休息吧。” “殿下。”谢骋没有理会他的话,嗅着他的长发,“就让我最后伺候你一次吧,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闻言,裴岐抬头看他,淡眸看了好一会,点头道:“行。” 谢骋拿起木桶旁边挂着的干净白布,当即给他搓着背。裴岐安静地靠在木桶旁边,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酒味。 他的手指时不时就触碰到自己的背部,一阵发痒。裴岐有点忍受不住了,身体一阵僵硬,开口道:“水差不多凉了,就这样吧。” “殿下要洗你的头发吗?”谢骋不紧不慢地松开毛巾道。 “不用了。”裴岐摆手拒绝,“夜已经深了,孤还是等明日吧。” 谢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裴岐看他没有动静:“你可以离开了吗?孤要更衣。” “我来给殿下更衣吧。”谢骋开口说道。 裴岐有一瞬间的沉默。他是被伺候惯了的,更衣这事他习惯让侍从给他做,按理说,谢骋给他更衣也不过换了一个人而已,没有什么好介意的,但是裴岐就莫名抵触。
第18章 孤答应你 “不用了。”裴岐拒绝道。 谢骋微敛眉,语气低沉:“殿下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没有的。”裴岐看着他道,“只是更衣这事让你来做,有失你的身份,你不是孤的侍从。” 谢骋抬起黑眸看他,唇角扯了一下道:“殿下,我不在乎,我就要回北越了,以后不能再为殿下办事了,就让我为殿下做最后一件事吧。” 见他坚持,裴岐也没有再多说别的了:“那就麻烦你了。” 裴岐从浴桶里站起来,他扯下一边干净的布巾,裹在腰部,跨步出了浴桶。 精壮白皙的身体便露了出来,上半身袒露,腰侧隐约有一道伤疤露出来,墨发垂挂在白皙的肩膀上。 谢骋看着他的身体,黑眸微微一沉。 “把孤的衣服带进来。”裴岐开口道。 外边等候着的侍从一听到他的话,当即恭敬地拿着一套干净的长服走了进来。 谢骋从裴岐身上转移开目光,望向侍从,从侍从手里接过托盘,拿侍从低着头,不敢多看多言。 裴岐道:“孤自己穿里面的衣服。” 谢骋自然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得给他留下私人空间。他低垂下头。见谢骋低垂下头,裴岐稍微松了一口气,从托盘上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擦干净身上的水渍,拿里衣穿在身上。 谢骋抬起头,看他穿好了里衣,拿起一边的长服,搭在他身上。裴岐接过来,穿好。 穿好衣服,谢骋微弯下腰,给他整理靴子,看他捧着自己的靴子,就要给自己穿,裴岐忙摆手:“孤自己来即好。” 谢骋没有理会他,把靴子放到他脚旁边,伸手就要抬他的脚,裴岐只好抬起了脚,把脚放到靴子里,谢骋给他整理。 裴岐低着头,看他认真地伺候自己,唇角微扯了扯,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等穿戴整齐,裴岐迈步准备到卧房,谢骋跟随在他身后。裴岐不禁看他道:“你还要跟着孤干什么?” “我给殿下上药吧。”谢骋道。 看他不依不挠地,裴岐也不好拒绝:“行。” 崔实正在门口候着,看到他身后的谢骋,不禁有些警惕:“夜也已经这么晚,不知质子跟在殿下身边有何事。” 谢骋黑眸瞥他一眼,不予理会。裴岐道:“崔实,不必担心,他不过是跟孤有事要谈。” “是殿下。”崔实当即收敛住脸上的敌意,恭敬道。从一边拿出药膏:“殿下,这是方才军医给你涂抹伤疤的药物。” 裴岐还没伸手拿过来,谢骋就先他一步拿在手里。裴岐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崔实倒是不情愿起来:“质子为何要拿我呈供给殿下的药物。” “崔实,无妨由他拿吧,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是外祖父的府邸,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裴岐开口道。 “殿下。”崔实不甘不愿。 裴岐板了一下脸:“听孤的话。” “是,属下告退。”得到他的命令,崔实不得不从,只好退了下去。 谢骋推开了卧房的门。裴岐走了进去。里面灯火通明。裴岐到卧房的榻边。谢骋看他进去,才走进去,顺便把门给掩盖住。 门被关住,裴岐不免生了一些忌惮出来。今晚的谢骋太过殷勤,他有点琢磨不透。要说,不久之后,谢骋要返回北越,他是心有些微妙,可能会有伤感,但是谢骋未免太过热切了些。 谢骋走到榻前,他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裴岐的脸,目光深邃。 被他这般看着,又不见他说话,裴岐不太自然道:“你这般看着孤干什么,还有什么事快说,孤困了。” 谢骋沉默了一会,再看了几眼,开口道:“殿下,上完药再睡吧。” “好。”裴岐只想他赶紧走,今晚他怪让人不自在的。裴岐脱下靴子,正准备解开长服的带子,一只手先自己一步,扯住了自己的带子,裴岐抬头看了一眼谢骋,看他认真地为自己宽衣解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随他而去了。 谢骋为他解下长服,稍微掀起里衣,便出现一个丑陋无比的伤疤。黑眸看着那伤疤,谢骋唇角微扯了扯,拿出瓷瓶,拨开上边的盖子,白色的药膏沾染在手指,谢骋轻轻在伤疤上涂抹着。 温热的手指沾染着药膏在自己腰侧四处乱动,透着些痒,裴岐有点不适应,身体微微一绷。 过一会,谢骋涂抹好了膏药,他黑眸看了看那伤疤,转移开了目光。裴岐当即扯下了里衣,遮盖住伤疤,下了逐客令:“既然已经上好药,你就回去休息吧。” 谢骋黑眸望向他的脸,卧房里灯火通明,蜡烛在燃烧着,谢骋站在榻前,遮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影子倒影在裴岐身上。裴岐稍微警惕地偏了一下身体。 察觉到他眸子里的警惕,谢骋薄唇微扯了扯:“我回北越的话,殿下会想我吗?” 闻言,裴岐顿了顿,笑道:“自然是会想的?” “是吗?”谢骋头微靠在他的手臂,低声呢喃。 “孤自然不会骗你。”裴岐道。 谢骋看着他的脸:“殿下,这次我要是顺利回到北越,你回到京都,便是要娶那右相之女作太子妃吗?” 裴岐沉默了一瞬,随后道:“这是孤的私事,你还是不要多问。” “殿下当真喜欢那梁虞吗?”谢骋却是没有停止,盯着他,眸子黑沉。 裴岐道:“孤不知道何为喜欢,但孤不排斥她。” “殿下。”谢骋扯着他袖子的手微拽紧,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地祈求,“别娶那右相之女。” “为何?”裴岐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只要殿下答应我,不娶那右相之女,等此次我回去北越,倘若有机会,我必定会护殿下周全。”谢骋载钉截铁道。 裴岐楞了一下,依旧不解:“娶右相之女对我有什么弊端吗?” 谢骋看着他迷茫的神情,黑眸沉下来,他微敛下眉眼,遮盖住脸上的情绪:“承帝应该不会让殿下有任何扩大势力的举措,殿下还是不要把心思放在上边,不然小心酿成大错。” “你说的确实对。”裴岐道。承帝得知他痴情于梁虞后,就允许他护送谢骋来外祖父这里,就是因为觉得他在京都有了牵挂,有了把柄,避免他来到他外祖父这里后就不回京,在这里和外祖父拥兵自重,自立门户。要是他回京都,承帝可能就不会答应梁虞嫁给他了。 毕竟承帝是不想让他手中的势力再多出来,他外祖父一个大将军头衔已经足够让承帝有所忌惮。 但是裴岐还是有点不以为意,此次结束,他外祖父必定会找机会班师回朝的,到时候承帝至少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看着他的神色,谢骋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薄唇微抿了一下,又道:“殿下,答应我,别娶。”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裴岐望向他,谢骋也看着他,黑眸深邃而认真:“殿下,给我半年的时间,倘若我真的坐上了北越的帝位,你就别娶那右相之女,倘若我没有坐上,殿下,你随便都好。” 说到后面,他声音越来越低。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般阻碍自己娶梁虞,但是半年时间的话,裴岐还是觉得能接受的:“孤答应你。” “好。”谢骋握上他的手,拉了一下勾。裴岐也拉上他的尾指,然后互相碰了碰拇指盖了一下章。 “希望殿下不要食言。”谢骋用劲摁住他的拇指,松开,语气低沉道。 “孤不会食言。”裴岐道。抬头看向谢骋,见他眉目认真,不禁多想起来,他为何这么在乎自己跟梁虞的事,难道他喜欢梁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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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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