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兄长。” “你们读书人真是,说话都文绉绉的。” …… 白青岫生于宫墙,即便幼时生活困顿,可同这类人交往总归是不擅长的,左右还有贺卿,他只在一旁听着,听得贺卿的言语只觉得好笑,贺卿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当真是举世无双,这么看来当年自己不信任他也是情有可原的。贺卿要是科考都考不上的话,那这世上便无人考得上了。 ---- 贺卿·白青岫:大哥,借你的地方度个假。
番外二十五,退休篇(三)
夜里星子的微茫闪烁,寨中里灯火摇曳着暖光,寨前的空地上点着熊烈的篝火与火把,即便夜里的冷风吹着,也是温暖如春。 这里的热闹不同于宫中的觥筹交错的曲意逢迎,明明都是草寇,是写在律法上的有罪之人,可有时候还是会为他们的喜悦与热情所动容。 所谓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的说辞的确能打动很大一部分人,特别是无牵无挂的闾左之人。 到底是为了生计,为了自由,又或是为了钱财和权势? 不想着做些什么,只想着劫掠来往行人以谋求生计的法子,必要时或需要毁尸灭迹,即便这群人再“仗义”,也该按着律法判处。 这一个寨子何尝不是他们不满朝廷,自立为“王”的表现。 到底是身有反骨,多说无益,贺卿判断一个人的是非对错只求一个理字,而非情字,无论你多情非得已,错了就是错了。 或许有人说你这样不对,你也曾有过情非得已的时候,是,他贺卿是有这样的时候,若是当时被人抓住了,也是任人打杀的大罪。 可他走到了现在,身在高处,若是不以律法判断一个人的是非,而是看他人的迫不得已亦或者苦衷,那即便是求了一次心安,这世上千千万万人的公正便没了。 “兄长这般光明正大可有危险?”贺卿一杯一杯地“饮”着水酒,这里的酒不比宫中,不过酒对于贺卿而言,不过都是让他丧失理智的药物,滋味却是没什么滋味的。 不过是将这当家的灌个半醉,试探对方的口风而已。 “诶。”孙海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兄弟你就放心地住下吧,且不说你武功高强,再者我们这寨子怕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寨子。” 白青岫同贺卿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敢问当家的此话何解?” “既已结义,总该告知实情。”贺卿又补充了句。 孙海笑得意味深长,拿着酒碗到了贺卿的身旁俯身同他耳语:“他不让我往外说,不过今年你我结义,看兄弟面善也不像是用心险恶之人,如今既已入寨,我便告诉你。 你们不是没见过二当家的吗?豫州知府是我的兄弟。 我们劫掠的财物……” 孙海在贺卿面前比了个手势,所谓五五分成:“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我就不信这世上有几个清官,光靠他们的奉银能够他们大肆挥霍吗?只怕人情往来也不够。” “大哥当真是厉害。”贺卿先是逢迎了句又道,“可若是如此,有朝一日朝廷知道了……” 孙海不悦地蹙眉,把海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往桌上一摔,用那粗犷的声音说道:“这是哪里?豫州,我们才是这豫州的主子。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别的州县管不到我们这里来,只要二当家的不说,又有谁会知道?” “是小弟多虑了,这里给大哥陪个不是。 是啊,天高皇帝远,谁知道呢?”贺卿后一句话稍显讽刺,端着酒碗起身,“大哥,来,敬你一杯。” “话说你的武功这般高,这这般的贪生怕死瞻前顾后的。”孙海说着说着又回到了他想要的话题上,“听说你们的老母家小还在洛城,什么时候把他们接上山来?” 之所以告知这二人实情,是在州县上没人敢奈何他们,看这两人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大来头的,要比一州知府还大的来头那得是什么人啊,又岂会来这样的小地方? 而要二人把家小接过来,便没有他们反悔的余地了,一生都只能在这浑水里。 “过两日便动身。”贺卿面上依旧不显,心底却在计算着,我大宁疆域辽阔,朝堂上的官员好管,地方上的却是难管,即便如今是三年一次的调动,可到底是天高皇帝远,能经得起欲望的诱惑的又有几人?那些说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书生又有几人到老也能问心无愧地再说出这句话。 总想着罢了,天下之大,哪能事事都管,可看见了总不能袖手旁观。 “此去山高水长,路途劳顿,他留下,就贤弟去接可好?”孙海指的是白青岫。 这是要人质了,孙海此人看似莽夫,实则粗中有细,无论是让殿下留下还是让自己去接家小,都是要让自己安心地落草为寇且无退路可言。 贺卿觉得好笑:就怕自己把家小接来了,他们不敢要。 即便如此,贺卿也不想将殿下一人留在山上,原因之一是他们明明约定过不再分离了的,二则是即便武艺高强到底是寡不敌众,殿下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合,万一有个差池呢? 贺卿正欲开口让自己留下而放殿下离开,这样即便出了意料之外的状况,至少殿下是安全的,到那时自己再想脱身的法子。 却被殿下阻止了,白青岫握住了贺卿的手,正因为他清楚贺卿的想法所以才要阻止,贺卿历来如此,总喜欢把自己置于险境,却替他人打算好一切,能活到今时今日该说他厉害,还是命大? “就让我哥哥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我一路上风餐露宿也是疲惫不已,实在是不想又来回一趟。”白青岫先答应了下来将贺卿刚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好好好。”孙海笑得快意。 这一顿到底是杀鸡宰羊、宾主尽欢。 两个人被分在两间屋子里,深夜里白青岫辗转反侧,终于是在明月高悬的时候翻出了窗子一路轻盈着脚步又跃进了贺卿的屋内。 “殿下。”瞧贺卿的模样,似乎同自己一样的想法,若是自己不来的早些,该翻窗子的就是贺卿了。 白青岫其实在多年前就同贺卿说过多次别再唤他殿下了,或许是习惯使然,贺卿也改不了口,要么殿下要么陛下地唤着,渐渐地也就成了个昵称,也便不再计较这称谓了。 “贺卿,我下山并无好处可言,我去到官府衙门抛头露面。 若是叫人认出来了‘先皇’还活着该当如何?保不齐还有一堆人想要刺杀我。 在山上反而安全。”白青岫的说辞很对却也不对,“而您不同,你还‘活着’,只是辞官归隐而已,凭借九千岁的威严与能力,岂不是便宜许多?” 可孤身一人在此险境到底是不安全,权衡利弊之下贺卿又岂能不知晓殿下的意图? 偏偏他还要说这么一大堆理由来说服自己。 豫州知府同山匪沆瀣一气,不过是个四品知府而已,知府之上还有巡抚,怎么就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了? 当地的巡抚如今是谁来着?二十年前的进士刘伯乾,凭着微弱的印象觉着他应该是个清官,可若时过境迁人心易变呢?到那时只有上京了。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如今还是应该先找刘伯乾前来剿匪,假如找不出豫州知府的罪证但剿匪总不需要什么由头,届时豫州知府无论是知情不报还是并不知情,这样的事都是称得上是他的过错,其中的罪名可大可小,再搜出一些有的没的便可以将其定罪了。至于是什么罪,又何必深究? 这是林询会执着的事,却不是他贺卿会执着的。 白青岫的主见,贺卿不是不能左右,而是不愿意去左右,殿下在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坐了那样多的年月,其心智能力早已不亚于贺卿,而在这件事上他这样选的目的,归根结底同自己是一样的。 “那便听殿下的。”贺卿答应了下来,从这里到巡抚衙门,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亦需半月有余,贺卿自然舍不得殿下来去奔波,到时再找上几个“家小”上山又有何难。 贺卿怕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孙海会命人陪他一同前往,届时恐怕会麻烦上许多。 这人杀不得,还要让对方一直跟着,而且他想去的不是洛城…… 若是自己这边有什么异动,怕是殿下也会陷入险境。 但也不是毫无办法可言…… 贺卿走一步总会考虑后面的三步,做最坏的打算总归不会错。 “其实吧,落草为寇也挺好玩的。”白青岫试图缓和屋内紧张的气氛,直至瞧见了像是从行囊里拆出来扔在塌上的一件玉雕微愣,话说回来他许久未见这玉雕都有些忘了,到底是贺卿的经典作品,“你怎么把这个也带来了。” “不然留在京城供子孙观瞻他们先皇的英姿?”他的殿下只能他看,留在京城又算什么? “你可以敲碎了埋起来。”白青岫无奈,他家督主的行囊中除却这件玉雕,还有一堆的小玩意,暗自啐了一句:老不正经。 “岂非可惜?”贺卿觉得他所有的玉雕里只有这件最为传神,至少在他活着的时日里还不想毁了它。 “贺卿。”白青岫扶额,“你别告诉我,日后你会将它放在我们的床头。” 之前即便他们心在一处,到底是在宫墙内外,白青岫总不能日日翻出宫墙亦或是留贺卿住在宫中,让他把这东西放在他自己的屋子里也便罢了,如今…… “也不是不可以。”贺卿故作恍然大悟。 白青岫:…… 不是,都有真人了,你还看这玉雕做甚? ---- 想像一下假如贺卿真的带了他的家小来(比如说那几个好大儿)……
番外二十六,退休篇(四)
柔软的月光洒进格窗,如瓷光般透亮,两人只消对视一眼,便知道了对方接下来想要做些什么。 明月高悬,漆黑深邃的夜空中闪烁着细碎的星子,软风吹过,带着入夜的微凉。 白青岫翻出了窗子纵跃上了屋顶,站在高处寻了一个他们幽会的好去处。 山涧、星辰、明月…… 汩汩的溪流声交织着馥郁的花香, 当然,还有彼此。 草地上铺着月白色的外衫,两个人滚作了一团。 “贺卿,别这样,我年纪大了,经不住的。”白青岫挣扎着同他家督主胡闹。 “殿下三十有余,看皮相不过二十出头,怎么就经不住了。”贺卿顺势将人的衣带解了下来。 “年近不惑也算得上三十有余吗?”白青岫稍显无奈,恐怕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瞧着身上的人眉眼微弯的模样,眼角带着些许细纹。 虽说岁月不败美人,可不得不承认的是,贺卿将他最好的年华都留在了庙堂上,心软了一瞬也就不想去挣扎了,他叮嘱了句,“你身子不好,注意别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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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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